第26章 电话
谭梨腿上的疤养了差不多一个月，前几天她几乎滴水不敢沾，忍不住了就用塑料袋包着简单冲个澡。日子过的她觉得自己浑身臭烘烘的，碰都不给闻骆碰一下，甭管闻骆怎么对她说不臭。
到了后面伤口开始长肉，周围的地方痒得要命。谭梨忍着不敢去挠，每天哼哼唧唧在床上打滚。闻骆只好哄着帮她通关消消乐来分散注意力。
等到疤痕彻底消失，不知不觉也进入秋末，早上起来推开窗户满目萧然。
这几个月她一直在筹备开展的事情，秋冬款差不多全部完成，预计举办的时间在今年冬，剩下的就是和媒体杂志沟通。分身乏术的时候，她好几天都是深夜回家，于是思忖着要不要再找个助理来对接这些事情。
谭宝宝如愿以偿接下那部大制作电影，首映的时候邀请她去，谭梨忙了一阵子闲下来，也欣然答应。
当天，她穿了一袭拖地香槟色修身连衣裙，缎面带了点珠光，肩膀上搭了件黑色西装。沿着谭宝宝给她发来的号码刚入座，旁边就有人轻唤了她一声：“谭梨？”
谭梨侧头看过去。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笑了笑：“对我还有印象吗？”
“学长。”
“还记得我，我可真是荣幸。”
“你说笑了，你现在可是大导演，票房这么高，我想不认识都难。”
梁以寒食指摸了摸鼻梁，眼镜片在灯光中折出光来。
电影片头曲响起，整个厅里灯光暗下去，光影交汇打在人脸上，谭宝宝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疯狂给她发短信。
“你看看梁导是不是把我拍的很好看？”
“梁导会拍美人是业界公认的。你看我低头抬眸时的那个眼神，是不是美死了。”
“还有那个倒酒的动作，好看不？卡了好几遍才出来的。”
“……”
“再发拉黑了。”
谭梨刚好回完这一句话，梁以寒侧过头来：“你觉得电影怎么样？”
“挺好看的。”
“嗯，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你不满意？”
梁以寒浅浅笑了下：“这部电影原来是没有男主的，后来投资方说现在大众人民喜欢看感情戏，就安排了个男主进来。”
他点到为止，谭梨就懂了，于是绕开这个话题：“我记得你高中时候就挺喜欢拍东西的。”
“你还记得这个。”梁以寒笑了笑，“确实那时候就对这个感兴趣，毕业那会你和孙书秦来找我拍合照，相机还是我自己带的。”
谭梨在回忆了搜刮了许久，才想起孙书秦就是那天和她一起去的女生。
想起那张拍毁的毕业照，谭梨也笑了笑，“我俩合照那张不是没拍好吗？你给了闻骆。”
“他是这样和你说的？”
梁以寒有几分惊讶，随后脸上闪过几分若有所思，又变成了恍然大悟：“我可没给他，那是他找我要的。”
“当初他找我要照片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们现在会结婚。”
谭梨一愣。
觉得有些东西好像出乎她的意料了。
灯光重新亮起，身旁有人走动，谭梨瞥见身旁一身飘飘扬扬的红裙朝这边走来，孟七月先前走的一直是清纯小白花路线，自从上次翻车后，工作室似乎也彻底给她换人设了，开始走美艳路线。
有粉丝买账自然也有粉丝不买账，闹上热搜，黑红也是红，身价涨了不少。她本人也不在意，见人就是唇一勾。
谭梨看见了她。
她自然也一眼就看见了镁光灯下的谭梨，香槟色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明艳大方，肤若凝脂，唇瓣透着浅粉，似乎有种不费力气的好看，比娱乐圈所有走人间富贵花人设的小花们都要贴合这个词。
两人目光浅浅交汇。
谭梨收回眸，似乎对她的出现丝毫不在意，继续和梁以寒交谈。
谭宝宝今天也是一袭红裙。
早在看见孟七月进场的时候她就气的牙痒痒，两个人穿的同一个颜色，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方便营销号出艳压通稿。
见孟七月往这边走，她也赶紧站起身气哄哄挤兑过来。
谭梨把这一切收入眼中。
恰好手机一亮。
闻骆：结束了吗？
闻骆：出来。
她将手机刚进包里，脸上一抹得体笑容：“学长，我有点事情，先离开了。”
“闻骆来接你了？”
“嗯，他刚好从这边经过。”
她踩着台阶下红毯，周边摆满花架。秋末的气温低了起来，她扯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朝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推开车门，一只腿先伸上去，脚下的高跟鞋碎钻熠熠生辉，香槟色修身连衣裙开叉的布料顺着她的动作往上滑，露出一截白皙亮眼的大腿。
谭梨理了理被压在外套下的头发。
闻骆目光在她身上稍顿：“怎么穿这么点？”
“你不冷？”他空出右手来将空调温度调高了点。
“你不懂。”
只要是为了好看，谭梨冬天也是照样连衣裙高跟鞋，外面再配一件大衣，露出纤细精致的脚腕。运动鞋这东西，高中体育课后她就没有穿过了。
闻骆确实不懂。
高中时，明礼冬天有专门的冬季校服，棉衣棉裤。即使是再爱美的女生，到了最冷的那几天也老老实实换上了冬季校服，只有谭梨，穿着短裙，上面是羽绒服，系着围巾的脸小小一个，即使鼻子冻得通红也挡不住明艳好看的五官。
她站在校门口等人出来，玉白的腿腿同四周的雪堆一样刺目，寒风吹过，她跺跺脚往掌心哈气。
门口经过的人盯着她的打扮，她大大方方让人看，再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回去，盯得对方不好意思再看。
她身上的香味钻了过来，一股长期浸润在贵价化妆品和香水中养出来的味道，说不出来的好闻。
闻骆有些心思微动：“我这段时间要出去一趟。”
“去哪啊？”谭梨随口问。
“明月湾那边，大概要去一周左右。”
“哦。”谭梨应了声，代表她知道了。可闻骆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食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你没什么其他要说的？”
“说什么？”谭梨不解抬头。
他们之间还有这个流程吗？
话音刚落，旁边人的脸色几乎是以秒为单位的沉了下来。
“一路平安？”
面色更沉了些。
谭梨抿抿唇，忽然福至心灵，试探道：“早点回来？”
闻骆点方向盘的动作停了下来。
睡觉时身旁少了个人，谭梨倒有点不习惯起来，觉得床另一边空空的。人事给她发了一大堆简历过来让她看，直到晚上回到思南公馆，谭梨才打开处理。
她看了毕业院校，工作经历，选了几个比较满意的发过去让人事通知来面试看看。
等做完这一切，谭梨泡完澡出来，已经晚上九点钟。
手机突然响了响。
闻骆弹来视频电话。
谭梨懵了，反应过来赶紧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脸颊，将枕头放正。
电话接通，闻骆好像现在酒店阳台上，背靠着栏杆。身后是墨色的天空和几颗星，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大衣，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开，露出高高的眉骨。
风吹的话筒哗啦哗啦，低沉地声音顺着电话线过来，带着颗粒般质感。
“睡了？”
“还没。”谭梨摇摇头。
他目光落在她乖巧别在脑后的头发，不知不觉有些心痒痒。看着她半干的头发，他目光停了停：“怎么头发不吹干？”
刚才泡澡时喝了点果酒，谭梨此时人有点醉醺醺的，脸颊爬上两朵红云。半晌歪头捏了捏发尾，慢慢吞吞道：“哦，忘记了。”
她看了眼四周，“你一个人吗？宋霄呢？”
“他在楼下房间。”
“嗯。”
“你不忙吗？”
“刚刚忙完。”
两人对视，直勾勾看着对方。
四周安静下来，几分钟后，闻骆蓦然道：“谭梨，这里的温泉好了，你要不要过来泡泡？”
他声音低低，有点像是在哄人。说话的频率像是随着话筒震了过来，震得谭梨耳朵麻麻。
这是？
让她过去？
就这样同意，会不会显得她很容易哄。
谭梨将镜头挪远了点，捂住自己害羞的耳朵尖：“你让我过去泡我就过去，这不是显得我很廉价，我超贵的好不好。”
闻骆笑了笑，胸腔发出阵阵震动。
“嗯，你超贵的。”
“你笑什么？”谭梨有些恼羞成怒。
闻骆摸了摸鼻子，语气无辜：“我有在笑吗？”
“你刚刚就在笑。”
“好。”闻骆弯了弯唇角，“那我现在没笑了。”
明明喝得也不多，谭梨觉得有些醉人，连视频那头的月亮都像酒杯口。谭梨将头下巴缩进被里，只剩下圆溜溜的眼睛。
闻骆说：“那我现在邀请这位超贵的谭梨女士莅临明月湾，来泡泡这里的温泉好不好？”
“你才女士。”
“那就谭梨小姐。”
谭梨脸憋红：“我才不是小姐！”
闻骆语气含笑：“那谭梨同学，你来吗？”
谭梨彻底栽进这酒杯口里。
她说：“我考虑考虑。”
次日醒来，谭梨还有点懵，半晌才脑海里才涌进昨晚的通话内容，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有些无法置信这么恶心的话是她讲出来的。
没关系没关系。
那是昨晚的谭梨，不是今天的。
她重新将头蒙进被子里。
忽然手机响了响，谭梨顺手捞起来接。电话那头，谈暄咽了咽口水道：“好朋友，问你个事？你要是和你前男友，不是，是前前前男友，哎呀也不是，反正就是其中一个前男友又睡了的话？你怎么办？”
谭梨瞬间明白。
谭梨：“祝贺星？”
谈暄：……
谭梨：“他竟然没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