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照片

“其实你俩还有些夫妻相，你看看，嘴角笑起来的弧度都差不多。”陈支梦将照片一张张翻出来看。谭梨喝着西瓜汁瞥一眼，有些嫌弃：“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眼科？”

明明两人都板着张脸，怎么还看出笑起来的弧度差不多。

她放下吸管，补好口红，对着陈支梦挑了下眉：“上次你说的要辞职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

陈支梦收好相机，长舒口气：“当初我是因为喜欢这份工作才去的，但现在就是觉得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也不怎么顺心，我适应不了那种工作氛围。”

她追星十几年，对这一行有滤镜，可进去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工作室里有三个助理，她负责修图，时不时还要兼职生活助理，照料孟七月的生活，完全没有一点私人空间。要给她穿鞋，洗贴身衣物，最离谱的是还要给她用手剥核桃。

“我真的要累死了，你看我这手，我都没给我妈剥过核桃，上次在三亚，我给她整整剥了一下午才剥出一小罐。”

她摊开贴着创口贴的手指。

谭梨扫了眼，扯了扯嘴角：“你赶紧辞了吧，你这个学历，找份什么工作不比这个好。”

“我再想想。”话音刚落，手机来了信息，她低头看一眼，脸上血色全无，再抬眼时，面色苍白，艰难挤出一个笑容：“我工作有些事情，现在要回去处理一下，可能不能请你吃饭了，我们下次再约可以吗？”

谭梨随意嗯了一声，看见陈支梦面色不好，多问了一句：“你出什么事情了吗？”

“哪里有什么事。”陈支梦又笑了下。

她觉得哪里奇怪，但见陈支梦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在餐厅里坐了会，谭梨拿着包起身离开，a大校园里到处都是毕业气氛，但谭梨其实还好，她大一开始便住在自己家，关系好的同学也不多，算起来只有陈支梦一个。

没走两步，身后突然响起她的名字。

谭梨停住脚步回头，一回头便立即后悔。怎么刚好碰见宋飞白啊，她扫了一眼，幸好姜兰没在这附近，要不她又会被扫射枪弹靶子，虽然谭梨不怕得罪人，但也不想坏了自己的心情。

宋飞白依旧是腼腆的笑了笑：“我出来买水，没想到正好碰见你。”

“有什么事吗？”谭梨问。

“我们两个可以拍张合照吗？今天就毕业了，以后可能也见不到了。”

谭梨其实并不反感宋飞白，只是觉得麻烦。一直以来，他除了向她告过一次白，往桌子里塞过早饭，也没做过什么让她觉得困扰的事情。想到这，谭梨点了点头。

宋飞白眼睛一亮，有些着急道：“那你稍微等等，我去找人帮个忙拍个照。”

默认同意，谭梨靠在附近荫处乘凉，无聊地翻着手机里的讯息。谭慕给她发了句毕业快乐，给她转了一笔账。谭孙南问她今晚回不回家吃饭，让她顺便把闻骆带回去。

谭梨“呵”了一声，回道有事，将信息删掉，不愿再看见。

“我们拍一张照片就好，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声音响起，谭梨慢悠悠收起手机，站直身体，在抬眼看见跟在宋飞白身边的人后却是一愣。来人穿着上午的白色衬衫，换了条新的领带，眼神紧紧看着她，语气却平淡：“没事，我不急。”

看清出人的第一瞬，谭梨潜意识想逃，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拍个照而已，又不是出轨。于是又大大方方站好，还顺带将耳旁的碎发整理了一下。

“按这里是拍照，然后这边是保存。”

宋飞白站在一旁教闻骆怎么拍照。

虽然谭梨不怎么关心学校的消息，但也从陈支梦那里知道他在院里很有人气，长相清秀，身材也高。可站在旁边闻骆身量比他还要高，阳光透过层层树叶在他白色衬衫上打下斑驳光影。

闻骆抬头看过来，谭梨遥遥冲他挑了下眉毛。

照片拍完，宋飞白腼腆的问她未来的打算。谭梨简单说了几句，身后忽然传来低低的一声“谭梨。”

刚才帮忙拍照的男人还没离开。宋飞白看过去，他刚开始只想简单的拉个人来帮忙拍照，可到处都是忙着拍毕业照的人，根本找不到人帮忙。好不容易碰到迎面来的人，只是对方长得过于引人注目，迫于无奈下，他还是请了他来帮忙。

现在他下意识想赶紧让人离开，连忙问：“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闻骆没回答。

谭梨笑了笑：“找我的。”

宋飞白愣了愣，看着谭梨走到男人身旁，将手中的遮阳伞递过去，男人没说话，沉默接过，蓝底白花的遮阳伞偏向谭梨那边。即使宋飞白再怎么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意识到两个人很配。

到了车上，谭梨将长发拢了拢，松松扎在脑后。她学士服早换了下来，此时身上是小香风套装，脚下一双偏复古的高跟鞋，上面的贝母流光溢彩，黑色系带缠绕在脚踝上。闻骆目光在上面停留一瞬，又淡定挪开。

谭梨喝了口水问：“你怎么又来了？”

“给你发了信息，你没看到。”闻骆打方向盘拐过一个路口。谭梨正等着听原因，见没声了，手指在他腿上挠了下。后者懂她的意思，补了一句：“上周和小姨说好了吃饭。”

又没声了。

谭梨闲闲看他眼，正打算扭过头养神休息一下，猝不及防听见他问：“刚才那个就是你没有处理好的魅力？”

绝对是故意的。

某些回忆开始攻击她，谭梨的脚趾忍不住开始动工，回忆自己在朋友圈发表的仅闻骆可看的文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气势都短了几分，虚张声势道：“怎么了？你有意见？”

闻骆的视线从她耳边的碎发，到她小巧圆润的耳垂，最后学着刚才她在树荫下的挑眉，也挑了个眉：“当然没意见，我怎么敢有意见，你受欢迎，是我的荣幸。”

这话听着比你还想结两次婚更阴阳怪气，谭梨随口换了个话题：“刚才照片，你把我拍的好看吗？”

闻骆拇指在方向盘点了点，似乎有点不耐烦继续这个话题，扯了扯嘴角，“好看，好看死了。”

那边宋飞白刚买完水回到宿舍，舍友问怎么去了这么久，他随口扯了几句话应付过去，将水分给大家，拉开椅子点开手机相册，想看看拍好的照片，结果第一张只拍到了他自己以及谭梨的裙边一角。

应该只是没拍好，他划开第二张，还是这样。第三张，亦是如此。

想明白了什么，他抿了抿唇，将这些照片全删了。

和上次一样，车开到小区已经差不多夜幕降临。广场舞声音震耳欲聋，小朋友们追来赶去，从谭梨身旁跑过，一不小心撞上去。谭梨穿着高跟鞋没踩稳，差点摔倒，被闻骆双手稳稳托住。

谭梨直接回头：“你喜欢小孩吗？”

俩人靠的很近，鼻尖和鼻尖差点凑在一块，闻骆喉咙滚了滚：“不喜欢。”

确认他神情没说谎后，谭梨才揉揉腰，松了口气：“真好，我也不喜欢。”幸好俩人当初的婚前协议没有必须生孩子这一项。她站直身体继续往前走，闻骆的手骤然空了下来，下意识地在裤腿上蹭了蹭。

到了楼上，门敞开着，似乎正等着人来。谭梨进门便喊了声：“小姨。”

“这么快就到了？”江蕙循着声音往外走，鼻梁上还架着刚刚批改作业时用的眼镜。她弯腰从鞋柜最下层拿出两双拖鞋放在地上：“前几天去超市买的，试试合不合脚。”

“刚刚好。”

比起第一次来这里，这一次，谭梨显然要更轻车熟路些。跟着江蕙进去，茶几上摆着洗好的葡萄甜瓜，江蕙给她递了瓶酸奶：“饭还没好，先垫垫肚子。”

谭梨撕开酸奶盖，将吸管插进去慢慢喝起来。江蕙见状问道：“今天累了吧？”

“还行，就是拍了毕业照。”

“这个毕业照可要好好收起来，以后可以留作纪念。不像我们哪个年代，能拍张照片都是稀罕事。闻骆小时候的照片，我都给他整理起来，收好放相册里去了。”

“他的？”谭梨眼睛一亮。

江蕙笑了笑：“我去拿来给你看看，别的不说，闻骆小时候和现在简直没差，小小的年纪便板着张脸不爱笑。”

相册拿来后，江蕙没有坐下，反而转身去了厨房，“你坐在这里慢慢看，我去里面看看汤怎么样了。”

谭梨应下，心虚看了眼厨房。

闻骆对外面的事情毫不知情，专心地在挑虾线。他手指纤长，动作看上去很熟练，手指翻飞，没两下便处理好一只。

她抿了抿唇，饶有兴致地打开相册。厚厚的相册，里面全部塞的满满，还用便签标出具体时间，能够看出收藏的人很是珍惜，字迹像是女性，谭梨下意识地以为是他妈。正好闻骆出来，她随口道：“你妈对你真上心。”

闻骆端着盘子的手一顿，旋即恢复正常，语气淡淡：“吃饭。”

谭梨没搭理他，拿着相册靠在沙发上。翻开的第一页便是童年时期的闻骆。

果真和小姨说的一样。

小小年纪便板着脸。

谭梨指尖嫌弃地在照片上点了点，接着往下翻，后来的照片越来越少，直到翻到最后一张时，谭梨手猛然一顿。

一顿饭，谭梨吃的心不在焉。心里藏了事，她吃得自然不多。回到思南公馆时已经将近九点，闻骆进门取下领带，转头看见谭梨还靠在门边，自然问道：“怎么了？”

谭梨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张照片怎么在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