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烦意乱
京师刑部大街上，摊贩林立、人声鼎沸。朱希孝和李夏昕穿梭于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有几个淘气的小男孩买了鞭炮当场就点燃放了，附近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见夏昕不仅没被吓着，反而很开心的笑了，朱希孝拉着她走到烟花炮竹摊儿前:“想要什么样的尽管挑，在这儿不用怕丫鬟们笑你不淑女。”
李夏昕却拉着朱希孝走开了。
朱希孝有些意外:“你性格这么活泼，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些。”
李夏昕道:“小时候是挺喜欢的，可后来发现这玩意儿贼贵贼贵的，而且噼里啪啦响过之后，只会留下一股呛人的烟味，便不再玩它了。”
“所以，从那以后，逢年过节时，你便将全部宠爱都留给了自己的味蕾——开吃！”
李夏昕生气的在朱希孝肩上捶了一拳，“你竟敢变相的笑话我是吃货。”
突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动听却又干脆利落的声音:“镇抚使大人新官上任，正旦节的大朝会和大宴仪上从仪仗到护卫都是亲自督办，没想到今日还有闲暇来逛庙会啊！”
二人回头一看，见杨睿轩缓缓走近，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镇抚使大人，不介绍一下身边这位娇小、可爱的妹妹吗？”
“她叫夏昕，李太医的女儿。”朱希孝又转头对夏昕道:“这位是兵部尚书杨博的千金杨睿轩。”
两个女孩相互见礼后，杨睿轩道:“我刚刚从那边过来的，碰到个表演杂耍的班子，颇有意思，妹妹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
李夏昕粲然一笑:“当然有了，我最喜欢看这些。”
三人同行，朱希孝有意落在后头，在一个花鸟鱼虫摊前停下脚步。
一位正在看鸟的富商装扮的老翁沉声道:“朱二爷特意约黄某出来，可是有要事？”此人是御用监掌印兼司礼监秉笔黄锦。
朱希孝亦假装俯身看鱼:“自然是有要事请黄爷帮忙，工部尚书府邸扩建完毕，听闻气派非凡，请黄爷设法请老爷登高欣赏才好。”
“放心，黄某一定尽力，这本就是一件你好我好老爷好大家亦好的事。”
“另外，还有一件事，敝府外墙根下，总有几条狗来回转悠。黄二爷几次三番翻墙私闯敝府，在下让人把黄二爷拿了赶出府外，这样，那几条狗的主人就会认为我们两家是死对头了。”
“朱二爷虑事周全。”
李夏昕和杨睿轩兴致勃勃的看杂耍。
李夏昕竟从杂耍班的人手中要过小锣，敲着锣、吆喝着向周遭观看的人收起了银钱。
她先是走到杨睿轩面前，将锣倒扣，权当盛银钱的盘子，大声道:“姑娘端庄娴淑、气质不凡，一定是位心地善良的大家闺秀，请赏这帮卖力为大家表演的弟兄们一个好彩头吧！”
杨睿轩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盘子里。
李夏昕低声道:“杨姑娘，这些跑江湖卖艺的人很辛苦的，要不……您连朱大人的赏钱也一并给了吧，我作证，待会儿让他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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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睿轩无语，摸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扔进盘子。
“姑娘慷慨又有慈心，上天一定会对您还以福报。”李夏昕吆喝着又转向别人。
好一会儿，李夏昕把盛着铜钱碎银子的盘子交给杂耍班的人。
杨睿轩拿着几串糠葫芦走了过来:“喊了半天，肯定口干舌燥，吃一个。”
李夏昕望着那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糖葫芦咽了几口唾沫:“多谢杨姑娘好意了，只是这几日国公府日日设宴，我有点儿积食了，朱大人才特意带我出来逛街消食的。本来打算约陆姐姐，哦不，约严少夫人一起出来的，可她却说今日严府有事。”
杨睿轩不失时机探起了李夏昕的心事，故作同情的道:“做高门大户的少夫人，哪能自由的想出来便出来。”
李夏昕情绪有些低落:“陆姐姐父亲刚走，应该是多出门逛逛，开朗开朗心情才是，她可真可怜。”
杨睿轩微微一笑:“妹妹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李夏昕有些意外:“想像？杨姑娘您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妹妹了，因为妹妹那张护俞将军安全离京的维妙维肖的面具。”
李夏昕更加诧异的瞪大了双眼:“您连这个都知道，朱大人说这可是锦衣卫的机密。”
“希孝大哥跟我一般没什么秘密，我们两家关系匪浅。早年家父任职西北、蓟辽等地，九边之地苦寒，那时父亲将我和娘亲留在京师，成国公府对我们颇多照应，我和希孝大哥是一起长大的。”
李夏昕虽然单纯，却并不笨，她觉得杨睿轩这番话是在不着痕迹的刻意跟她说些什么，而且听到朱希孝和杨睿轩密切时，她心中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不过，很快另一种情绪便将她心里的直觉和不自在给掩盖了:“大同也很冷吧，俞将军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杨姑娘，我想给俞将军捎点药品，最近兵部有没有人要去大同那边？”
杨睿轩见李夏昕竟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事，心中一阵轻松:“开春了，会有很多边镇的官员、将领回京述职或核销军饷，你将要捎的东西准备好，交给我就行。”
“谢谢杨姑娘，您真是副热心肠。”
“这么夸人，是准备给人家添什么麻烦？”
李夏昕和杨睿轩正聊着天，不知什么时候，朱希孝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杨睿轩道:“刚才李妹妹替希孝大哥跟我借了五两银子，大哥记得下次请我吃饭。”说罢信步离开。
“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随便聊些闲话呗！”李夏昕皱眉道:“同样都是大家闺秀，杨姑娘和陆姐姐很不一样，陆姐姐相对比较罕言寡语，但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让人感觉到真诚。杨姑娘跟王姐姐也不一样，都是将门虎女，王姐姐说话、处事就像一幅摊开的话，而杨姑娘说话总感觉……唔怎么说呢，总之，杨姑娘也是个热心肠，很乐于助人的。”
“不要管别人，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朱希孝其实早就赶过来了，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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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我说过的话总有几百句了，都记不全了，没法想。”
朱希孝正色道:“娶你，赠你凤冠霞帔的那几句话，不是玩笑，是真的，我要八抬大轿迎娶你进门。”
李夏昕脸颊“腾”的烧了起来，她不敢看朱希孝，亦不敢看向别处，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索性埋头快步走开。
朱希孝一个箭步赶上，拽住夏昕的手臂，“夏昕，那天在永定河边，你害羞了，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李夏昕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直视着朱希孝，柔声道:“大人，你说你感觉到‘我喜欢你’，可究竟喜不喜欢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且，我以后也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你我身份悬殊，你要怎么娶我啊，纳进门做妾室还是安个外家养起来？我爹娘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自己也一样，宁可在村野吃糠咽菜，也要活得抬头挺胸，绝不会伏低做小。”
朱希孝斩钉截铁的道:“好，既然你不想想清楚，那就别想。过段时间，我送你回湖广，届时我会向你父母提亲，我要八抬大轿、堂堂正正迎娶你进门做我的正妻，做我朱希孝此生唯一的女人。还是那句话，我朱希孝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就绝不食言，尤其是对自己珍视之人。”
“你……”
李夏昕正要还嘴，王炜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低声道:“大人，江南来信了，指挥使大人让您马上回去。”
朱希孝面色一紧:“知道了。夏昕，你先回府，我们的事改天再说，王炜，你送夏昕回府。”
“我自己可以回去，让王大哥和你一起去办事吧！”夏昕朝朱希孝匆忙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又对王炜道:“王大哥，我真不用别人送，来京师这么久，回国公府的路我早熟透了，你和大人一起去忙吧！”
王炜见李夏昕一脸着急的模样，忍俊不禁:“放心，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是下属们的例行汇报而已。倒是你俩……我刚刚看到你们说话挺激烈的，是不开心了吗？”
“啊？我……”李夏昕此刻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朱希孝的霸道，让她生气却又很开心；出事了，她为朱希孝担心，看他离去，心中又有些许失落，此外还有点儿莫名的烦躁。
心里七上八下的李夏昕不知该如何回答王炜的问题，因着心中那一丝莫名其妙的烦躁，竟开口问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王大哥，国公爷很喜欢兵部尚书家的千金杨睿轩姑娘吧？”
“喜欢？”王炜愣了半晌，才想明白李夏昕为何有此一问，他朗声笑道:“傻妹子，你放心好了，前两天指挥使大人还专门询问过我你同戚夫人以及她娘家的关系，听那意思，是想给你认个干亲，你成了某位高官的义女，自然可以体面的做国公府的媳妇儿了！”
“难怪大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完全不担心国公爷反对或顾忌朝中同僚的眼光，原来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李夏昕心中立即乱成一团麻:“王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不行，这大晚上的，万一遇到什么流氓瘪三……”
“你烦不烦，别再跟着我。”李夏昕嚷了一句，也不待王炜答话，竟自顾自的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