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暗渡陈仓
朱希孝回到舱房,见夏昕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连忙走过去,紧张的道:“夏昕,怎么起来了,感觉怎么样?”
李夏昕将写好的东西递到朱希孝手上,“这方子只一剂便能让人彻底疯掉。”
朱希孝心头一震,惊疑的看着夏昕。
李夏昕望着朱希孝的眼神,淡淡一笑:“很吃惊对不对,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李夏昕有一天会利用所学的医术去下毒害人。”
朱希孝一听,连忙道:“夏昕,这不算害人,不瞒你说,我能想到保住我们大家的唯一方法就是……将吴老板灭口,这张药方等于是救了他一命。”
“可在我这里就是下毒害人,本来我只是想试试自己会不会将方子给你,结果,我给你了。我想,如果有一天,景王在我旁边,我一定会毒杀他。大人,我变得很可怕是不是,如果之前的我坐在这里,她一定会非常厌恶现在的这个我。”
朱希孝一把将夏昕揽入怀中,心疼的道:“不,我的夏昕没有变也永远都不会变,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你不知该如何接受罢了。等这一切结束了,我陪你去山野间采药,陪你悬壶济世,夏昕永远都是最好最好的大夫。”
李夏昕那清瘦的小脸贴在朱希孝胸前,两滴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之后的几天,每到子夜时分,朱希孝都会到甲板上转悠,目光扫视着河面。
终于有一个夜晚,河面上出现了一艘小渔船,缓缓靠近朱希孝所乘的官船,船上有人打着朱希孝所熟知的灯语。
朱希孝屏息凝神聆听,确定周遭无人,将那张药方和一封信绑在一枚飞刀上,朝着渔船甩手扔出。
无多时,渔船如离弦的箭般飞速离去,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下的河面上。
官船缓缓驶进港口。
码头上不仅站着陈洪和东厂番役,还站着张居正和照顾过李夏昕的丫鬟青儿。
甲板上。
朱希孝将一个长方形木匣递到徐炔手中,郑重而诚恳的道:“徐百户,你我也算是浴血袍泽,看在我们曾一起除奸杀敌的份上,答应我一件事。这匣子千万不能落在陈公公等人手中,求徐百户把它交给张司业,此物干系着万千民生,拜托了!”说罢转身进入舱房。
徐炔看着手中的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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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心中狐疑——如此局势,朱希孝竟还敢同裕王府私相授受,莫非是另有图谋?
朱希孝回到舱房,李夏昕着急的道:“大人,你不是说徐大人是皇上的心腹吗,万一他在皇上面前说你同裕王勾结怎么办?”
李夏昕说着又觉得一阵眩晕,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
朱希孝赶忙将她扶住,“就是要让徐炔把东西交给皇上,让皇上知道景王已将我硬生生的逼到裕王那边了。再说,也该让皇上知道一下他一向瞧不上的儿子正在做的事了。张司业来码头,拿东西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迷惑徐炔,以及带你堂伯和堂兄入裕王府。夏昕,今日我不能送你回府,你千万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在府中安安心心的等我回去。”
李夏昕勉强笑了笑,那苍白消瘦的面容和发白干裂的嘴唇十分惹人心疼:“大人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在这船上晕晕乎乎的,上了岸脚踏实地了,就可以吃得下东西了。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只要能吃进去东西,就什么事都没了。”
李夏昕目送朱希孝出舱房后,用手帕将桌上的两碟点心包了起来,也紧跟着出了舱房。
朱希孝走下舷梯,跃上码头,看着眼前的东厂番役,再想想身后那几十个锦衣卫精锐,心想,得设法搞点儿混乱:“青儿,福伯怎么没来,国公爷怎么样?”
青儿含泪摇头:“国公爷被软禁,全府上下只让进不让出,奴婢能出得来,还是李公公说了话。”
陈洪走了过来,得意洋洋的道:“朱百户,赶紧戴上家伙什,走吧!”
一名东厂番役捧着一副枷站在朱希孝面前。
朱希孝心中暗喜——瞌睡送来枕头,正好。面上却怒不可遏,将枷劈手夺过,重重的砸在那番役身上,番役立即倒地,哀嚎不已。
朱希孝又拔出别在腰间的手铳抵上陈洪的脑门,咬牙切齿的道:“陈洪你别太过分了!”
一众番役立即围了上来。
陈洪壮着胆子拿食指指着朱希孝,扯着鸭公嗓子喊道:“朱希孝,你放肆!”
“我放肆?我成国公府究竟是怎么落到这般田地的你我心知肚明,任你再横再狠,我朱希孝今日就和你一命对一命了,你待如何?我警告你,你若不想脑袋开花、脑浆迸溅的话,就给我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小人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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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嘴脸。”朱希孝说着朝天放了一铳。
码头上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铳响惊得大声叫嚷、抱头鼠窜。
一众锦衣卫跃上码头,拔出绣春刀,与东厂番役形成对峙之势。
仇影和仇庆趁着混乱脱下船工的衣服,跃上码头,同张居正的轿夫“移花接木”了。
徐炔拉住朱希孝,对陈洪义正词严的道:“陈督公,朱大人现在还未定罪,给他戴刑具确实不合适。”
陈洪面上依旧豪横,内心却已打颤,徐炔出面当和事佬,他便就坡下驴了:“行吧,就让他再耀武扬威一时半刻,朱大人,请吧,这总行了吧朱大人?”
朱希孝回头,冲夏昕朗笑一声:“夏昕,乖乖回家等我。”说罢转身大踏步向前行去。
李夏昕含泪笑了,冲朱希孝的背影大声喊道:“大人,我等你,我等你回家,我给你煮面吃。”
徐炔翻身上马,陈洪钻进了轿子,二人都领着各自的手下离开了。
张居正也乘轿离去,一起离开的还有仇影和仇庆,这父子二人离去前都深深的望了李夏昕一眼。
李夏昕自然也在看着他们,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堂伯和堂兄易容乔装成水手藏在船上,这半个多月来,她却从未找过他们,“理由”是为了避免风险,但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见他们,准确的说是不愿提甚或是不愿想到他们——因为那晚底舱的那一幕。
李夏昕上了岸,没走几步便被绊了一跤,手帕中的点心散落在青石板地面上。
李夏昕望着沾了泥土的点心,一抹回忆重重的撞进心上——
年幼的她淘气的一直跑一直跑,忽然脚下一绊,便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的包子也掉在地上,裹了一层灰衣。娘亲从后面赶了上来,将她抱起,拿过她手中的包子吹了吹,自己吃了下去:“这脏的娘亲吃了,小孩子吃了会肚子疼。”嘴里念叨着将她抱回家去,又从锅中拿了个新的给她。
李夏昕拿起点心直接放嘴里大嚼起来,眼底的水雾化作无数颗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顺着脸颊、两腮和鼻梁滚落。
青儿满眼心疼的望着伤心到呆滞的李夏昕,不明白只不过不到半年的时间,是什么让开朗明媚、笑容可掬的李姑娘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