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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梦醒后的离别

程前锦的故事总算讲完了,玉林也是听呆了,他完全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神浩劫,面如死灰,不言不语,眼神空洞。

而坐在对面的程前锦也是揪着头发,表情痛苦,父子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彼此沉默着。

此时,窗外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应在玻璃上,甚是恐怖,紧随其后的沉闷雷声简直是恐怖气氛地扩散与加剧,刹那间,狂风夹带着倾盆大雨呼啸而至。

“你说了这么多,能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吗?”玉林终于开口发问了。

“我不知道,我已经没资格向你提出要求和建议了,但我仍然想要请求你行吗,和玉婉断了吧,你们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那事关伦理,不然我就算死也不能瞑目了,但我从心底是真的不想让你们受到伤害的。”程前锦几乎要哭出来了。

“但是你说的都已经是废话了,我已经被你杀死了,这里已经没了知觉,你要看看?”玉林面如死灰地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对不起玉林,真的对不起了。”程前锦真的哭了,眼泪哗哗的,完全不顾忌周围投来的奇怪眼光。

玉林没有再说话,言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儿程前锦,默然起身向门外走去,去直面那真实的狂风暴雨,程前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如木鸡。

大雨完全像在泼水和倾倒,狂风刮掉了许多树枝散乱一地,街道旁的几棵大树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

路上的汽车也开始寻找安全之地,逃避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天气,只有玉林自己像个慷慨赴死的勇士,昂着头孤独冷峻地走在狂风暴雨中,身体不时摇晃着快要站立不住,那些躲避风雨的正常人很是不解,也有善良的人站在角落朝他喊着什么,但玉林完全听不到,也根本不去理会。

真的是完全湿透了,从里到外,从精神到肉体,此刻的他,整个人像被泡在了冰水里,连带那颗快要窒息的心。

玉林终于撑到了家里,奶奶不在家,黑黑的房间像是一座绝望的牢笼,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了,剩下的就是要么去疯,要么去死,但他并不想妥协的,但是谁又能对抗生活的魔爪呢?

他就那么浑身颤抖地裹上了一床棉被,身体再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两只眼睛迅速合拢,拒绝打开了。

再次醒来的玉林完全像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浑身伤痕累累。

此刻的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打着点滴,身上还带着很多乱七八糟的金属线,完全像个蜘蛛网,可怜自己却不是唐僧,他试图坐起来时,有人按住他轻声劝说不要乱动,而那人正是妈妈,他定睛细看妈妈好像老了很多:眼睛红肿,目光呆滞,头发干涩凌乱,面色煞白。

“别动林林,你想干什么告诉妈妈,我帮你。”妈妈气若游丝但很镇定。

“我只是想方便一下,没事的妈妈。”玉林强装无事,其实浑身乏力。

“没事的,妈妈帮你,这里有尿壶,不用下地的。”妈妈开始悉心劝说。

“不行,我不想用那个。”玉林有些不好意思了。

“妈,我怎么在医院呢,发生什么事了?”玉林忽然想起了什么。

“没事,只是有些感冒发烧了,需要治疗休息一下。”妈妈无奈地解释着。

“林林,你醒了,可吓死奶奶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奶奶不知何时站在了床前,流着泪问道。

“没事了,就是发烧而已,别哭了奶奶。”玉林赶紧安慰。

“你想要方便吗?爸爸帮你行吗?”程前锦站在奶奶身后怯怯地问着。

“行,那你让妈妈和奶奶先扭过身去,好吗?”玉林很是害羞。

在妈妈与奶奶扭过身去,玉林急忙开始方便起来,他感觉好像尿了很久,这让积蓄已久的痛苦被释放了,浑身上下好像舒服了许多。

之后,大夫进来仔细查看后,护士又测量了血压,试了体温,玉林躺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大脑也是空空的,心也是空空的,他现在很喜欢放空的感觉。

除了妈妈,其余的人被护士请了出去,大夫要求玉林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玉林不一会又睡着了,妈妈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傻傻的看着,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了。

在天亮之后,玉林又一次醒了,这次他发现自己自由了,没有再输液,也没有了蜘蛛网,自己躺在床上身体完全放松与舒展开来。

妈妈趴在床边睡着了,他摸了一下妈妈乌黑浓密的头发,又看向还拉着窗帘的窗户,此刻阳光不会在意窗帘的遮蔽,它要挤进来照亮玉林,给他温暖,给他力量,给他希望。

世界真是美好,那场暴风雨好像带走了玉林的过往,他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是安静地躺着,看着那忽隐忽现的明亮。

“林林,你醒了,想喝水吗?”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在看着自己。

“妈妈,我有点饿了。”玉林微笑着看向妈妈。

“好,你别动,我先给你擦把脸,洗一下。”妈妈开心地说着。

玉林没动,他想要让妈妈安心,不想再让她着急了,妈妈打来一盆热水,开始给他擦脸擦手,非常缓慢,非常温柔,非常细心。

这时门被打开了,是程前锦,他看着母子二人,站在门口像是犯错的学生,就那么盯着并不说话。

“爸,去买点豆浆油条吧,我饿了。”玉林叫醒了站着的程前锦。

“好好,你等会,爸爸这就去买。”程前锦像是受到了表扬,开心地跑出去了。

“林林,你起来了,怎么样,现在还难受吗,有没有好一点?”奶奶在爸爸跑出去时,擦身挤进来了。

“没事了奶奶,快来坐这里。”玉林开心地招呼奶奶。

所有的纷繁袭扰好像已经过去,此刻的病房安静又祥和,让疲惫的生活得以喘息。

玉林在医院精心治疗后康复出院了,回家的路上车来车往路人如织,一切又重新充满了朝气蓬勃。

在车子进入小区时,玉林看到了玉婉站在小区门口来回张望着,但他没有言语招呼,车子直接开到了楼下,玉林匆忙下车跑上楼,大家还以为他想家了,其实他只是在自我逃避。

“林林,中午咱们吃饺子,行吗,玉林最喜欢奶奶包的猪肉韭菜馅,对不对啊?”奶奶笑呵呵地问。

“行,谢谢奶奶,就吃饺子吧,妈妈我想再睡会,你们都别叫我好吗?”玉林说完转身回屋了,并反锁了门。

身后的客厅里三个成年人各自忙碌起来,并不说话。

玉林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往下看着,忽然眼睛一亮,有个少女正把秋水往自己眼里泼过来,那是玉婉,这个痴情的小傻瓜,孤单的,深情的,傻傻的。

自己该怎么办,原本稍稍关紧的心门,又一次被外力强行冲开了。

就在一转眼的功夫,玉婉不见了,玉林慌张了,把头伸出窗外,看了一圈也没有,她去哪里了,这么快就消失了吗?

玉林正在努力思索着,忽然门铃响了,有人来了,玉林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

“奶奶,你好,玉林在家吗?”玉婉温柔地问着。

“哦,是玉婉啊,他在家呢,就是刚睡下了。”奶奶和蔼可亲。

“你好,阿姨,我是玉林的同学,我去医院看过您的,您还记得吗?”玉婉平静地说着。

“哦,你好,快进来坐吧。”于萍萍客气着。

“谢谢您,这是叔叔吧,您好,我是玉林的同学,见到您很高兴。”玉婉很有礼貌。

“哦,你好,快请坐,我去看看玉林睡醒没有。”程前锦的表情很不自然了。

在听到爸爸要进来时,玉林赶紧跑上床,盖上了被子佯装睡觉,可是他忘记了自己反锁着门,当爸爸准备推开门时,发现门并没有打开,随后轻敲了几下门,玉林想来想去,认为还是需要跟玉婉见一面,只是现在他很矛盾,内心慌乱的很,不知该怎么面对了,但在迟疑几秒后,还是打开了门。

玉婉就站在门口,两只大眼睛噗嗤噗嗤地忽闪着,像一个探照灯似的晃的玉林有些吃不消,

“玉婉,你怎么来了?”玉林明知故问。

“哦,你好几天没去学校了,我不知道你怎么了,还是从老师那里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想来看看你,好了吗?”玉婉羞怯地说着。

“哦,快请进来说吧,我想单独说会话,你们都别来打扰行吗?”玉林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后,并向客厅里的其他人喊话。

玉婉侧身进入,玉林并不理会其他人,又关上了门并反锁着。

“你怎么病了?现在好点了?我好几天没见到你,都快急死了,你知道?你不会是傻了吧,就没想过我会担心你,连个电话都不会打一个?”玉婉连珠炮似的发问,让玉林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玉林微笑地说着,但是身体刻意地向后站了站,让两个人之间保持了一些距离。

“你怎么了?”玉婉明显感到不对劲了。

“我就是前几天感冒发烧,现在还没完全好,不想传染给你啊。”玉林微笑解释。

“我愿意为你去死,难道我会怕传染?快说你究竟怎么了?”玉婉有些着急了,两人几天不见面已经让她有些烦躁不已,而现在的玉林又神秘兮兮的,她真的有些愤怒了。

“没什么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从一进屋就一直问个不停?”玉林装作不知所以微笑着。

“混蛋,你去死吧。”玉婉真的发怒了,说话声音很大,突然把玉林扑倒在床上,在玉林的脖子上使劲咬了一下。

玉林真的没想到玉婉会有这么一下子,在倒下后顿时也懵了,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呵斥不能这样了,他挣扎着坐起来,双手紧紧握住玉婉的肩膀。

“玉婉停下,现在不合适,这样做不对,我们应该冷静一下的。”玉林顾不上疼痛,认真的一字一句轻轻地说着。

玉婉像是被当头棒喝一般,有些傻傻的看着玉林惊慌的脸,她不明白究竟怎么了?才不过几天的时间,玉林完全像是换了个人,所有的表现完全是在排斥自己,但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们好好说会话,行吗?算我求求你了。”玉林看到错愕的玉婉,有些心疼了。

玉婉不回答,就像一个警察在审讯小偷一般,冷冷地注视着,犀利的眼光从从头到脚扫描着玉林。

“对了,你姥姥上次让你回家问你妈出国的事情,你问了?是准备要去那个国家啊?”玉林开始转移话题,并送上了微笑。

“请问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玉婉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启了陌生。

“我这不是羡慕你吗?你要是真能出国去了,那该多好啊,听说现在办理出国可费劲了。”玉林继续胡乱说着。

“我就想问你这么多天不见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为什么忽然住院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彼此之间毫无保留没有秘密的吗?难道现在你除了说些没有用的废话,都懒得理我了?”玉婉眼光和语气忽然凶狠起来。

“真的没有啊,我也许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这几天说话做事稀里糊涂的,你别在意啊。”玉林自己其实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坐过来这里,难道我是老虎吗?你干嘛跑那么远?”玉婉对玉林的距离感十分厌烦,因为自己也有一堆烦心事,但现在却还要在这里受人冷漠,她的内心快要疯了。

玉林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背靠在门上了。

“没有啊,就是忽然感觉有点热,估计又有点发烧了吧,想要凉快一下,你真的别瞎想了。”玉林几乎已经不会说话了。

玉婉站起身走向玉林,几乎已经要面对面了,彼此呼吸交错,心跳声此起彼伏着,不过几秒的光阴却好像几年那么长远,玉林脸已经真的发热了,好像都要燃烧了。

“对不起了程玉林,今天不该来打扰你的,请见谅了。”玉婉好像恢复了冷静但也像是丢掉了希望。

“你怎么这么说啊?我还要谢谢你来看我,其实我真的非常高兴,这说明咱们同学之间情谊深厚吗。”玉林说完,简直快要崩溃了。

“那好,请让开好吗?我要回家了。”玉婉低下头冷冷地说着。

玉林立马站在一边,然后打开房门,目送玉婉走出去。

玉婉从房间里出来没有看向任何人,径直朝门口走去,那么坚定,那么自信,那么决绝。

在玉婉把门关上的同时,玉林也关上了房门,并顺势反锁住,此刻他的心里已经燃烧殆尽,情绪迅速降到冰点,但他还是迅速跑向窗台,往楼下张望着,不一会就看到玉婉失魂落魄的低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远了,没有回头,没有留恋,没有犹豫。

玉林又一次躺倒在床上,眼睛发黑,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他快速解开衣领。以便能够大口呼吸。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同样安静,静谧的氛围像是密闭的空间里缺少了氧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窒息与压抑。

玉婉回到了家,一路上好像有很多人和她打招呼,她都莫不作声置之不理,到家后才发现原来衣服被刮扯坏了,兜里的零钱全不见了,她有些癔症的跑进厨房里,拿起碗接了许多自来水一口喝干,因为内心的火焰已经冲出了嗓子,然后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下,她完全没有了灵魂,身体僵硬,目光呆滞,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一颗颗豆大的晶莹从眼角滴落了。

妈妈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当看到女儿在床上姿势怪异的睡觉时,并没去理会,但在做好晚饭时,发现姿势仍未变,她感到不寻常了,因为女儿从小睡觉就不老实,今天太过于反常了。

她走进屋里,轻声呼唤玉婉,但没有回应,用手轻推也是丝毫不动,她赶紧开灯,这才发现女儿双目紧闭,嘴唇发紫,浑身僵直,像是昏死过去的样子,这个情形自己也曾有过,她吓坏了赶紧打电话叫来救护车,直接送到医院的抢救室里,医生说这是因为情绪失控,急火攻心的症状,幸亏送医及时,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子欣很是自责,她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家后就去看看玉婉,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孩子,她不配做母亲了,她只顾自己的那些破事了,把这世上最珍贵的女儿忽略了,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蹲在走廊里哭起来。

后来,何西风来的时候,玉婉已经被送回普通病房了,子欣抓着女儿的手紧紧握着,眼睛牢牢盯着不敢一丝移动。

“你去休息会儿吧,女儿我来看着好吗?”何西风体贴温柔。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你还是回去吧。”子欣并不领情很是排斥。

“但我现在毕竟还是一个父亲啊,我也有权利照顾她的,你不会想把这个权利也剥夺了吧?”何西风有些不满起来。

“那好,既然你不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咱们出去说吧。”子欣忽然想起些什么,扭头对着何西风说。

“好啊,你随便问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可以如实奉告,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何西风坦然面对了。

“希望你言而有信吧。”子欣把玉婉的手轻轻放好,转身走出病房,何西风紧跟其后。

“我们曾经也算是相爱过的,对吗?”子欣背靠在走廊墙边。

“也许吧,不过你能这么说,我听了心里还是开心的,至少我没有完全浪费自己的过去。”何西风站在另一边尴尬地说道。

“我听到了一些消息,想向你证实一下,请看在我们过往的情感上,给我一个真实的答复,好吗?”子欣有点乞求地口吻。

“行,你问吧?”何西风出奇的冷静。

“是你写的那些匿名信对吗?于萍萍跟踪程前锦到我们家然后回家自杀,程前锦因为作风问题被单位停职反省接受调查,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吗?”子欣语气温和但眼神充满杀气。

“对,那些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十几年的大好年华,我的家庭,我的付出,我的所有,统统都没有了,别人不也应该尝尝这人间疾苦吗?”何西风低着头说完,嘴角露出一丝邪魅。

“谢谢你的坦诚,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恨我的?”子欣继续保持着清醒冷静。

“我没有恨过你,虽然是相当失望,但我到今天都敢拍着胸脯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但在某些事情上也许间接误伤到了你,但请相信那不是我的本意。”何西风有些愧疚。

“知道为什么,我会在结婚前去找程前锦吗?”子欣开始发问。

“不知道,难道是因为你那宝贵的第一次,认为我不配得到吗?”何西风瞪着眼睛怒问。

“我收到过一个匿名电话,是劝我退出那看起来并不美满的婚姻,而且我也亲眼看到你和一个漂亮时髦的女孩进到了春风旅社,直到天明时你都没有出来,也许你已经在温柔乡里睡过头了吧,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不选择分手呢,那女孩的容貌完全优胜于我,你到底葫芦里藏的什么药?”子欣语调非常重地强调着。

“你听我说,那件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那完全是场误会和阴谋,我只是被算计了,你要相信我才行啊。”何西风脸色突变,直起身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明显已经开始结巴起来。

“那都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了,现在解释已经毫无意义,我想说的是所有的对错都已经过去了,你我都应改放下内心的不满与愤怒了,因为我周围的所有人除了活着,已经基本上都没有人样了。”子欣忽然抬起头望向天花板感慨着。

“是啊,这种人鬼不分的生活早应该结束啦。”何西风又低下头去。

“我们离婚吧,算我求你了,别可怜我,我没有资格乞求你什么,就当可怜一下玉婉,我们都做错过事情,但女儿好歹叫了你十几年的爸爸,她不该受这样的委屈,经历这样的痛苦,行吗?”子欣说完忽然跪在了何西风面前。

“你起来吧,我同意,也算给我留点脸面吧。”何西风快速扶起子欣。

“能让我在这里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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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吗,就一个晚上。”何西风恳求着。

“我不会同意的,你知道都是因为你做的那些好事,当然也能够猜出来孩子为什么这样,对吗?”子欣坚定地说着。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补偿?”何西风真诚直言。

“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不该摆弄这么大的一个阴谋陷害女儿,你到底是人是鬼呢?”子欣有些怒不可遏了。

“你为了报复我和程前锦,就想尽办法把玉婉调到和程玉林一个学校一个班,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子欣自己说着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泪水恣意。

何西风没有再去搀扶,子欣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自己并不想再去狡辩什么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女儿的床前轻轻跪下,轻吻了一下女儿的手,看着已经长大、亭亭玉立、人见人爱的女儿,,他轻声忏悔了自己得无耻,不为求女儿地原谅,只为自己能够有点力气面对以后的生活。

他哭了,泪水从没有过的畅快,他从不认为自己辜负过谁,但他终究还是伤害了自己最想爱护的人,他曾经骄傲的想过,为了玉婉可以失去所有,然而最终在狭隘欲望地驱使下,他亲手打破了所有美好而且无法挽回。

何西风走出病房无颜回顾,开始步伐凌乱沉重,慢慢地大步流星,后来直接奔跑出去了。

子欣轻轻地关上房门,坐在女儿床前,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现在面如死灰,她心如刀绞,静静地发呆该怎么解决现在的困境呢?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马上跑出去打了一通电话。

玉婉走后,玉林家里除了坐在沙发上傻楞楞的爸爸,都各自回到屋里,好像没有人想要搭理他了,他完全被抛弃了。

忽然,家里电话响起,他被惊醒了赶紧去接,之后又慌了似的跑出家门,但还是没人走出来看一看发生了什么,眼下的疏离就是这么荒唐而又真实。

那电话是子欣打给程前锦的,她要程前锦过来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因为女儿现在的情形,肯定已经伤的不轻,她作为母亲不能再袖手旁观放任不管了。

在程前锦赶到医院后,看着病床上的玉婉,他悄悄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儿的秀发,这是他第一次以父亲的身份出现,所有的发生竟是这么隐秘,这么荒唐,这么无耻。

随后,程前锦与子欣走出病房来到走廊的长椅上。

“我已经跟何西风说好了离婚的事情,等过几天就去办理。”子欣略显疲惫地说。

“我的婚姻也估计到头了。”程前锦紧紧闭着眼。

“我已经告诉了玉林咱们过往的事情,而且他已经知道了玉婉是他的妹妹。”程前锦坦白着。

“那我就知道为什么玉婉会这样了,大夫说她是急火攻心我还不懂,这下就好解释了,她一定是情感上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才会这样。”子欣说着哭泣起来。

“不会是玉林直接告诉玉婉了吧?”子欣一边抹泪一边问。

“应该不会的,玉林做事比较成熟,他不会那么冒失的。”程前锦直起身子很有信心的样子。

“不如,等玉婉好了,我来告诉她真相,行吗?”程前锦思索片刻后,抛出一句。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那样行得通吗,玉婉性子刚烈,又是一根筋,我怕......”子欣不敢继续去想了。

“这件事不能一直拖着了,对谁都不好,急病还需猛药治才行啊。”程前锦低声说道。

“再让我好好想想吧,千万不能胡来了,我承受不起的。”子欣更咽着。

走廊上的两个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毫无生气,现在所有的状态似乎只是为了证明他们还活着,只剩下不停地大口呼吸,那不是为了告诉别人,只是无奈地提醒自己。

无能为力的程前锦还是回到家里,因为他在医院的出现,不仅不合适而且很危险,因为玉婉现在就是一个炸弹,她不能被引爆,那样所有人都无法承担。

经过一夜无眠的等待,老天还是有心可怜,太阳再次出现在程前锦的眼里,为他带来了一丝曙光,但能否照亮心底的暗夜,还未可知,他必须行动起来了。

当于萍萍叫醒儿子后,玉林告诉她还想休息几天,他实在没有力气上学了,作为妈妈,于萍萍没有强行劝解,只是安静地帮助玉林盖好了被子,转身关好房门出来了。

她没有和程前锦说一句话,背上包出门上班了,现在也许只有工作可以让她摆脱精神上的内耗与折磨,好在工会这个工作并不累还很充实,她能在和别人的沟通中,缓解稀释那些痛苦的情绪。

在儿媳妇上班后,奶奶也走出卧室,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熬煎,她明显苍老了很多,她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帮助儿子了,在这里只会添乱了,经过深思熟虑后提出想回老家去了,程前锦没有阻拦,她在跟玉林说了一些想说的知心话后,静静地走了。

现在的家里就剩下了两个男人,这是程前锦所需要的,但他必须想好怎么去做玉林的工作,因为这个复杂敏感的环节不允许出现差错。

再快近中午时分,玉林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去了洗手间,程前锦侧卧在沙发上,全程看着却不说一句话。

“爸爸,你今天不上班吗?”走出洗手间的玉林很是纳闷。

“对,我请了几天假,也想要休息一下。”程前锦赶紧跟上玉林的话。

“中午吃什么饭?”玉林也坐在沙发上。

“你想吃什么,爸爸去做饭,或者出去吃都行。”程前锦强打精神地坐起来。

“都行,填饱肚子就行了。”玉林说着伸了一下懒腰。

“玉林,昨天玉婉过来,你们在房间说了些什么?我看她有些生气地走了。”程前锦小心翼翼地问着。

“没说什么,我只是表现得有些冷淡而已,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有些事我得想通了,才能去做的,你不用催促,行吗?”玉林看着爸爸非常认真冷静。

“不,爸爸没有催促你,就是问一下,爸爸还想说声谢谢你,你能理解爸爸并没有责怪我,我真的很感激你。”程前锦虔诚地说着,表情严肃。

“你会和我妈离婚吗?”玉林话锋一转。

“不知道,看你妈妈怎么决定吧,我尊重她的选择。”程前锦脸色很难看。

“你会和子欣阿姨结婚吗?听说她在闹离婚。”玉林进一步加码。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很乱,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了今天,我真的快疯了。”程前锦不想继续讨论了。

“玉婉她住院了,你想去看看她吗?”程前锦赶紧转开话题。

“什么,怎么可能呢,她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忽然就住院了,为什么?”玉林表情很惊讶也很慌乱。

“现在听说已经没事了,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程前锦不想说的很透。

“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话,有点刺激到她啊?”程前锦试探地问着。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说,就想着先刻意拉开些距离而已。”玉林在飞速回忆着昨天的情景。

“现在,也许只有你能帮助玉婉了,但是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做,会不会适得其反。”程前锦进入主题了。

“那我该怎么做呢?我不想她受到伤害的。”玉林真诚而伤感。

“我在想可不可以等过两天她好了,你去找她谈谈心呢?”程前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要说些什么呢?我已经不会说话了,她估计都不想见我了。”玉林难过地低下头。

忽然电话响起来,程前锦赶紧去接,玉林看见爸爸眉头紧锁,只是点头并不说话,心里想肯定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程前锦放下了电话,并不说什么,他把头靠在沙发上愣着神发呆。

“爸爸怎么了,谁来的电话?”玉林有些焦急。

“是玉婉妈妈打来的,说玉婉不吃饭闹绝食,也不肯接受治疗护理,医生没办法,只好让玉婉妈妈自己想办法了。”程前锦说话带着哭腔。

“那个傻瓜是一根筋,做事极端缺乏理智,这下怎么办呢?”玉林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你先去试着劝劝她好吗?”程前锦站起来说,他明显已经坐不住了。

“行,那我去试试吧。”玉林并没有信心。

当两人一起来到医院时,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叫喊声。

“不用你们管,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你们出去吧。”那是玉婉的声音,但明显有些沙哑。

“小姑娘,你这么年轻漂亮,为什么要这么傻呢,有什么事也得先把身体调理好了才能去想办法解决啊。”护士正在努力劝解。

父子两人都停下了脚步,玉林靠在墙上,表情很是痛苦,他能够体会玉婉的心灰意冷,他知道是自己伤害了她,他该怎么出现在玉婉面前,又要说些什么呢?

程前锦也是有些慌乱与无奈,他作为一个父亲,现在却又不能马上出现,他的身份也许会让局面失控的,他犹豫了起来,而后又转身向楼下走去了。

没办法,玉林自己走进病房里,在玉婉看到玉林的一瞬间,忽然静默了,然后是用被子盖住了头,玉林轻轻地跟杜子欣打了声招呼,然后示意所有人都先出去一下,大家都很配合地照做了,子欣出去时还看了一眼玉林,眼光中充满了乞求。

玉林慢慢坐下来,他没有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盖着被子的玉婉。

过了好大一会儿,玉婉忽然把被子掀开,估计也是想要透透气,但是当她看到玉林正在看着自己,忽然拿脚用力踹出去,差点把玉林踢倒,玉林并不说话只是笑笑,重新站好又坐下来。

“你来干什么,程玉林同学,今天不用上学吗?”玉婉一脸不屑地怒问。

“没事啊,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关心一下。”玉林笑笑。

“谢谢了,不需要你的好意,你不来我会更舒服,看到你只会让我恶心想吐。”玉婉不依不饶。

“稍等,我去给你那个痰盂,你别乱吐啊,等等。”玉林并未动身,只是佯装要拿的样子。

“你给我滚,要吐也是吐你身上,因为你就是个痰盂,臭混蛋。”玉婉说完竟坐起来了。

“快躺好吧,你现在需要休息,别再激动了。”玉林试图安抚玉婉。

忽然一个巴掌响亮地打在玉林脸上,那是玉婉的情绪与力量在爆发。

玉林没有躲闪,也没有生气,只是继续扶着玉婉躺下,但执拗的玉婉拒绝了。

“只要你安心躺下,好好治疗,你想怎么打都随你,行吗?”玉林轻声说道。

“对不起,你只是个同学而已,我为什么要打你呢?”玉婉轻蔑地反问道。

“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让你打。”玉林继续劝解。

“你是大傻瓜吗?为什么总是搞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呢?”玉婉有些激动地嚷嚷。

“好了,全部是我不对,昨天是我胡说八道了,请你原谅行吗?”玉林想着解释什么,但又停止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就这么容易被你掌控吗?”玉婉很不服气而且愤怒。

“不是的,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你说,你别再激动了,好吗?”玉林也有点急了。

“你还敢大声起来了,明明是你不对,还敢冲我喊,真是个混蛋。”玉婉说着竟站起来,然后一把抓住玉林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没有一丝可怜和犹豫。

玉林一把抱住了玉婉,任凭她发泄不满与愤怒,等到玉婉真的有些累了,松口的一瞬间,手臂上殷出了血迹。

“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答应过我不会隐瞒的,我们俩是一个人,你忘了吗?你是想让我急死,还是发疯呢,你这么忽远忽近究竟是为什么?”玉婉伏在玉林胸口轻声哭起来,那是委屈,那是宣泄,那是哭诉。

良久,玉婉止住了哭泣,玉林抬起玉婉的脸轻轻拭去泪珠,抚摸着秀发,无限温柔地望着她。

“请相信我,先治好病把身体调理好,我一定告诉你我的秘密,行吗?”玉林信誓旦旦。

玉婉并不说话,她终于等到了一个态度,但是她从玉林的眼中感到深深的寒意,那种寒意摄人心魄,她只是静静地点头并不追问了。

玉林轻轻地扶着她躺下,盖好被子,玉婉紧紧拉着玉林的手不肯松开。

“你能今天在这里陪我吗?就这一天,行吗?”玉婉可怜地说着。

“行,一会你好好吃饭,好好输液,我可以一直在这里陪你,哪里都不去,行吗?”玉林无限温柔地回应。

“嗯。”玉婉乖乖点点头。

“我先出去一下,让护士先进来输液,然后去买些吃的,行吗?”玉林像在打报告。

“嗯。”玉婉答应着松开了手,玉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发紫了。

玉林走出去告诉杜子欣去买点吃的,同时让护士准备输液,自己重新走回病房守着玉婉,陪她说起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你记得我们初次相遇时的场景吗?”玉林笑着问道。

“我怎么会忘记啊,你当时那么傻,自己一个人站在教室外面,我还纳闷怎么有人大冬天站在门外,谁知道你是被罚站的。”玉婉格格地笑起来。

“你才笨呢,谁会在冰天雪地里站着,你以为是在看风景啊,用脚都能猜出来是在罚站啊。”玉林也是微微一笑。

“当时第一次我想和你一起顺路回家,你还装腔作势的不肯答应,当时我就想你个臭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偏要一起走看你能怎样?”玉婉傲娇地说着。

“我只是有些腼腆而已,主要是咱们还不熟,总要矜持一下的。”玉林想想也是好笑。

“你要矜持干什么,那我算是上赶着了吗?难道我不要矜持的吗?”玉婉有些生气了。

“你看看,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们只是在说笑话你就生气了,你小心气成个蛤蟆了。”玉林忍俊不禁。

“你才是个臭蛤蟆,你就会气我,傻瓜、笨蛋。”玉婉有些着急了。

“好,我是笨蛋,求公主原谅行吗?”玉林乞求着。

“行,那你跪下就算认错了,那样我就原谅你了。”玉婉不依不饶。

“行,我跪下。”说着玉林单膝跪地。

正巧护士走进来准备输液,看到这一幕笑起来。

“怎么了帅哥这是犯了什么错了,还要下跪求和呢,不会是想要求婚吧?不过还早了点,你可别太心急了。”护士笑出了声。

玉林尴尬地站起来,此时的玉婉笑得花枝乱颤,已经钻进了被子里,估计也是不好意思了。

说笑间杜子欣回来了,看到病房里的这一幕,虽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女儿开心的样子,内心宽慰了许多,扭头看着玉林,眼神中透露出感激。

护士出去时,还不忘戏谑地朝着玉林微微一笑,玉林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很是搞笑,当然最开心的是玉婉,她很享受玉林出糗的样子,这或许是情侣间的一种真诚释放,谁也不必装,也不要藏,拿出本真的自己,因为幸福需要真诚以待。

“玉林你要不要吃点东西,阿姨买了两份的。”子欣微笑问道。

“不用了阿姨,我吃过了,您快吃吧。”玉林赶紧谢过。

“不用了妈妈,一会让他吃我的就行,我这份吃不完的。”玉婉骄傲地说着,玉林的脸又红了。

“别胡说了,一个小姑娘家的别整天信口开河了。”妈妈开启了教育模式。

“你会吃我剩下的饭吗?你会嫌弃我吗?怕我会传染你吗?”玉婉严肃而认真地询问玉林。

“哦,不会的,不过我真的不饿,你们快吃吧,我出去上个厕所。”玉林红着脸转身离开。

“你要是走了,我就不吃饭,我说到做到的,你知道的。”玉婉喊住玉林。

“可是我真的想方便,没有骗你。玉林有些着急地解释。

“这病房里就有厕所,你干嘛非要出去上呢?”玉婉依旧强势。

“玉婉不许无理取闹了,玉林你去吧,这里没事的。”子欣也认为女儿有些胡搅蛮缠了。

“算了,我在这里上厕所吧。”玉林拗不过玉婉,只好妥协了。

从厕所出来时,子欣已经出去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你不喜欢吃我剩下的东西吗?这是一种态度,是一种承诺,是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基础,你懂吗?”玉婉在认真表达自己的观点。

“行了小公主,你吃饱了吗?我要用餐了,可以吗?”玉林不苟言笑一脸认真。

“嗯。”玉婉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玉林拿起了玉婉剩下的油条就着豆浆吃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还真的是饿了。

子欣站在门口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她急忙退了出去,她不想玉林尴尬,也着实为玉婉感到骄傲,自己的女儿比自己聪明,当然玉林也比程前锦善良,可同时而来的一丝隐忧越来越明显了。

当房间里传出玉婉的笑声时,子欣知道女儿现在真的开心了。

护士看到子欣站在门外,就走过来笑着说:“那男孩是你们家的亲戚吗?真的很棒呦。”

“不是了,那是我女儿的同学,两人关系不错而已。”子欣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脸红了。

“哦,那你可有福气了,那男孩长得英俊而且很会讨你女儿开心,你将来就等着享福吧。”护士一脸羡慕地走了,留下原地站立的子欣内心百感交集。

是啊,玉林这么好的男孩子能和玉婉交往,那的确是玉婉的福气,她很高兴,只是他们的交往不能再深入了,因为那将万劫不复,无法想象。

想到这里子欣眼眶湿润了,她恨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恨何西风卑鄙埋下的圈套,恨程前锦不争气的攀高枝,恨这世界如此无常地捉弄人。

不一会程前锦赶来了,子欣看着他,眼神中发出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两人都没有说话,程前锦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偷偷往里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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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赶紧闪躲到一边。

子欣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程前锦才算安心下来,他靠着墙边蹲下来,双手掩面默不作声。

子欣慢慢走过去拉起程前锦,往楼下走去。

她不想让别人再来非议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她不想看他心力交瘁,她想着做些什么,但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们找到医院里一处偏僻角落的长椅,两人并排坐下,静静的沉默着,现在的沉默对他们是有益的,那能让他们抛却眼下的烦恼,得以片刻的安宁。

看着远处匆匆忙忙的芸芸众生,子欣叹了口气,然后看向程前锦,她忽然发现程前锦的头上多了许多白发,他的衬衫领子已经发黑,他的衣服到处都是褶皱,皮鞋上布满了尘土,此时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曾经那个自己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男人吗?原本的那些帅气,那些阳光,那些美好,都已被生活里的乌烟瘴气裹挟到狼狈不堪。

此时大街上传来了美妙的歌曲,那是一首歌唱美好爱情的歌曲,这世间的人们都喜欢歌颂爱情的美好,可红尘里的男男女女都在想着爱情的甜,却在现实世界里吃够了爱情的苦。

“你决定好要出国了吗?”程前锦忽然抬起头问子欣。

“去吧,我想要换个生活环境,再说妈妈也一直想要离开这里,她总是无法忘怀过去的一切,我也想帮她改变一下环境。”子欣无奈说着。

“玉婉怎么办呢,她会跟你走吗?我看眼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程前锦又开始了新的烦恼。

“是啊,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玉婉了,她的性格真的不容易说服,如果她不肯走,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子欣看向程前锦。

“是脓就得挤破,总是拖泥带水的,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你说呢?”程前锦回看子欣时一脸霸气。

“可是,千万不能出乱子啊,我真的受不了,玉婉还那么年轻,她要是......”子欣不敢去想了也就停止了言语。

“是啊,要怎么才能让玉婉愿意离开呢?”程前锦皱着眉头琢磨。

“还有一个问题。”子欣看着程前锦欲言又止。

“说吧,现在还有什么好顾虑的?”程前锦鼓励着。

“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吗?如果你想去,我会想办法的。”子欣还是放不下程前锦。

“我先别考虑了,眼下的事情就已经够我们绞尽脑汁了。”程前锦叹息了一声。

“不过我确实想去,我也想换个环境,我也是真的累了,我这里已经千疮百孔了。”程前锦用手指着自己的心。

“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别太着急了,任何事情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子欣又宽慰起程前锦。

一连几天,玉林陪着玉婉在医院,很快玉婉康复出院了。

走出医院大门,玉婉看着蓝天白云心生无限感慨。

“风雨急骤至,心魄胆生寒,天怜有情人,最美是人间。”玉婉随口嘟囔起来,玉林一旁笑而不语。

但是杜子欣听后却愁眉顿起,她看了看玉婉没有说话,转身对玉林说:“你们去玩一会吧,别跑的太远就行。”

“好的,阿姨。”玉林微笑以对。

“玉婉记着稍玩会,早点回家,记住了吗?”子欣认真叮嘱。

玉婉点头同意并不说话,但她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她又好像不太愿意去关注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成年人那里发表的意见是不会得到尊重的。

看着妈妈走远的背影,她忽然很有感慨:“玉林我们可以不要长大吗?”

“可以啊,所有人都可以永远把你当成小公主一样的。”玉林开玩笑地说。

“笨蛋,永远也长不大,你是不会讲话还是故意敷衍我。”玉婉敏感地发起脾气来。

“那我就是笨吗,要不你告诉我该怎么说你才满意呢?”玉林收起笑脸一本正经起来。

玉婉不想说话了,盯着玉林发呆了一下,然后拉起玉林的手走向街道的另一边。

街上熙熙攘攘,人们忙忙碌碌,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又在做着什么,总之看着他们的样子,就感觉很累,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他们找到一处麦当劳里坐下来,玉林点了一份套餐,玉婉只是喝着可乐,并不吃汉堡与鸡翅。

“你说人们忙碌的意义在哪里呢?”玉婉看着窗外轻声地问。

“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再往大处讲是为了国家建设,因为懒惰是不会得到我们需要的幸福果实。”玉林简单思索后回复道。

“如果是那种男耕女织的农耕社会,那样是不是就不会搞得大家精疲力尽了?”玉婉还在发问。

“社会是要进步的,农耕社会始终都会发展的,世界永远都是向前看的。”玉林有意识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如果我想去农村过那种田园生活,你会愿意去吗?”玉婉认真地问。

“我可以去尝试,但我不会欣赏那种生活状态的,那就像是旅行,我们不能因为喜欢某个地方,就驻足不前,要知道世界那么大,别处风景会更好啊。”玉林提醒着。

“我就是想要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我不稀罕什么别处的风景,更不奢望华丽与富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最美的风景。”玉婉看着玉林,眼睛瞪得好大。

“可是我们还有家人,我们做事情要多方面考虑的,生活里不只是我们需要幸福,他们也同样渴望。”玉林继续开解着。

“如果我要出国了,你会陪我一起去吗?”玉婉温柔地注视着玉林的眼睛。

“我能去吗?听说出国是很麻烦的,办理手续非常苛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玉林极其耐心的分析。

“我知道,但那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而且我要的是你的态度与决定,总之如果你不去,我也是不会去的。”玉婉态度强硬坚定不移。

“可是想想你的姥姥,还有你的妈妈,你应该从大局出发的。”玉林有些着急了。

“这么说你会舍得我出国了,你总是拿我的家人说事情,不是故意想在逃避什么吧?”玉婉似乎觉察到事情蹊跷。

“凡是会让别人为难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这点你知道的。”玉林严肃认真地看着玉婉。

“那你就不怕我为难吗?”玉婉针锋相对。

“我真心怕你难过,但我会想尽办法护你周全的,可是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有些事情也是有心无力的。”玉林低下头。

“玉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心底是不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玉婉眼神犀利且危险了。

“哪来的什么秘密,你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好不好?”玉林并不看向玉婉,扭过头去了。

玉婉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玉林,思索几分钟后起身离开,走出了麦当劳,玉林没有立刻起身,坐在原地望着离去的背影,内心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

玉婉回到家时,门是微开着的,并未关门,走进去时,发现妈妈与姥姥正呆坐在沙发上,妈妈斜靠在沙发上,姥姥则直接目光空洞地看着门口。

“姥姥,您怎么来了。”玉婉有些纳闷。

“姥姥想你了,怎么不欢迎吗?”姥姥在看到玉婉时及时做了一下调整。

“不是了,只是让我感到意外而已,您别多心啊。”玉婉赶紧笑着扑向姥姥。

这时,她不经意间看到了爸妈的卧室一片狼藉,她立马直起身走向卧室,她惊呆了,家里好像进来了小偷,翻箱倒柜的场面不忍直视,床上地面都是衣服,仔细一看全是爸爸的衣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失控了,所有的人好像都是阴谋家了。

玉婉麻木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心在巡视着眼前的情景,大脑却开始无限畅想了。

原来,上午从医院出来后,子欣与何西风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一切都很顺利,何西风言而有信并不拖拉。

只是在走出民政局后何西风提出再一起走走,想跟子欣交代一些事情,子欣并没有拒绝,毕竟夫妻一场这不算什么。

两人走到一处小公园里,何西风坐下来,点上一支烟,平时他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子欣很讨厌烟味,但今天他完全没有顾忌,子欣也没有表达不满。

何西风吞云吐雾了一阵,对子欣说道:“你知道当年写给我和我妈妈的匿名信是谁干的吗?”

“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还提它干什么?”子欣不解地看着何西风。

“那是一个阴谋,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之所以要说,是因为我想告诉你这世界不只是我一个人卑鄙,而且我是收到了严重刺激后才做出那些混蛋行为的,我想求你原谅过去的一切。”何西风并不看着子欣,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那你说是谁这么干的?”子欣冷冷地问道。

“幕后黑手是于萍萍的大哥,他想要通过你与程前锦的复合,来达到拆散程前锦的婚姻,之后,当我们结婚后,他还把你怀了程前锦孩子的事情,当做侮辱我与我家人的筹码,而他费劲心思这么做就是想让我们离婚,进而使得程前锦身败名裂也离婚收场。”何西风的表情很凝重。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为什么不早说,现在说又是什么意思呢?”子欣看着何西风更加疑惑了。

“我有我的苦衷,再说这些消息的来源非比寻常,是你无法想象的。”何西风懊恼万分时带着一些恐惧。

“说到底,还是你们这些所谓成功人士的面子最重要,否则也不会如此狼狈了。”子欣若有所悟。

“我家在那个县城里也算是名门望族,方方面面的谁不给几分面子,可是我在别人面前成了狗屁不是,成了任人戏耍的笨蛋,玉婉出生后,每当我鼓足勇气去接纳和爱护她时,我的内心无比煎熬矛盾,这个你会知道吗?”何西风认真看向子欣,表情异常委屈痛苦。

“我是个男人,我需要尊严的,我与家族的荣誉比我的生命还要珍贵,那名誉是家里几辈人攒起来的,我不想因为我毁于一旦。”何西风很是自责。

“所以我的家人始终对你不好,我是即心疼又无奈,你也别去怨恨他们了,反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好吗?”何西风看着子欣,眼神里透露着乞求。

“行,我都听懂了,也都明白了。”子欣面无表情地应付着。

“你会和程前锦在一起吗?”何西风话锋一转,表情怪异。

“这个你就不要费心了。”子欣拒绝回答。

“看来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过,感情没有,孩子没有,家人不理解,爱人还嫌弃,到头来还是程前锦命好啊。”何西风苦笑着。

“算了,别再说些没用的了,现在玉婉不在家,你回去收拾一下吧。”子欣并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我不回去了,不想再去伤心一回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希望以后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能开心一些吧。”何西风起身站立看向远方。

“你还是尽快出国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我也别跟玉婉道别了,你自己多保重吧。”何西风并不看着子欣。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国的,谁告诉你的?难道你在暗中调查什么了吗?”子欣很是困惑。

“一切都不重要了,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再说什么又有何意义呢?”何西风苦笑了一下,拂袖而去了。

“你......”子欣本想说着什么,忽然又闭上了嘴巴。

等到子欣回家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到卧室里寻找那些存折与出国的证件,结果都没找到,她发疯了一样,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可是踪迹全无,她不由得瘫坐在地上哭起来,她以为何西风故意在整她,给她扔掉或藏匿起来了。

而后,她来到了玉婉的房间里,她惊住了,在玉婉床上的被子上,那些存折与出国的证件整齐地摆放在一起,上面还多出了一张存折和一封信。

子欣打开了存折上面有十万元,存折上写的是玉婉的名字。

打开信一看,原来是何西风写给玉婉的信,信里诉说了自己对家庭、对妻子的亏欠,也写下了劝告玉婉以后要听妈妈的话,学会照顾好母亲和姥姥,自己则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请求玉婉原谅,并让玉婉答应跟母亲一起出国去,信里极尽温柔善良之言。

子欣崩溃了,她想象不出何西风写这封信时的表现,但她想到这些年何西风对家庭,对玉婉,对自己的好,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泪水里有歉意,有愧疚,有遗憾。

正当子欣用泪水纪念过往时,有人敲门了,开门一看是妈妈,子欣上去拥抱住妈妈嘤嘤啜泣起来。

待稍稍情绪舒缓后,母亲说出了来意,原来是玉林的奶奶,她找到了玉婉的姥姥说起了现在的境况,也谈到了未来的看法,也是希望她能从新接纳程前锦,但子欣妈妈出于对过往历史的不满,以及现实中子欣受到的委屈,断然拒绝了玉林奶奶的提议和想法。

最后玉林奶奶哭着走了,并未过多的劝说和乞求,两人不欢而散。

后来,子欣妈妈收到了在国外的弟弟打来的电话,催促他们尽快赴美以尽团聚之情,她欣然应允,于是才动身前来劝说子欣了,可眼下玉婉的事情又是两人最为担心和亟需解决的难题,一阵推心置腹后,两人都无言以对了。

也正是这时,玉婉回来了,玉婉回到自己房间里,发现了爸爸写给自己的信,读完后玉婉沉默不语呆如木鸡了。

“玉婉,我能进来吗?”子欣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妈妈,你们真的已经离婚了吗?爸爸现在去哪里了?他还会回来吗?”玉婉一脸疲惫地问着子欣。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事情确实复杂,离婚是爸爸妈妈都同意的事情,没有谁单方面决定此事。”子欣照实回答。

“婉婉,姥姥能跟你说说话吗?”姥姥也进到屋里。

“我看出来了,你们是不是想要给我说什么事情?”玉婉问道。

“是,有些事情,我必须来亲自告诉你,好了,子欣你先出去吧,关上门行吗?”姥姥语气温柔但眼神坚定。

门被关上了,世界瞬间狭小到了这个温馨又寂静的房间里。

“姥姥,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吗?”玉婉冷冷地问道。

“对,这事情和你有关,但我不想你妈妈难过,所以我来告诉你,行吗?”姥姥一脸镇静。

玉婉点点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向外张望着。

姥姥讲述了子欣小时候的生活遭遇,以及长大后的情感危机与婚姻生活,这一切的内容像是打开了魔盒,让玉婉刹那间长大了许多,她对于自己以往认知的世界与人性有了颠覆性的改观。

她真正意识到成人世界的阴暗与可怕,那是个充斥着谎言、虚伪、背叛的暗黑世界,那是她不愿体会和认知的世界,同时她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奶奶家里人对自己和妈妈的不公正对待,也理解了自己为什么会性格敏感,行为偏执了。

她的眼泪也是跟随着姥姥的故事一直默默流淌,但当姥姥隐晦地讲述到子欣和程前锦的一夜偷欢,酿成了无法挽回的错误时,玉婉忽然从床上趴着的状态挺身而起,眼睛像个灯泡,发出了能驱散黑暗的光芒。

她用手扶住姥姥的肩膀,歇斯底里地问道:“你说什么?我是程前锦的女儿,姥姥你不会是老糊涂了吧?这怎么可能呢?他从小到大我都不认识,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因为玉林的缘故,这么多年他在哪里,他怎么忽然就成了我爸爸呢?他必须不是我的爸爸?要不然,那我和玉林算什么关系啊?”

玉婉一连串地提问把姥姥问懵了,她低下头不敢看向玉婉,也许是正在想办法应对,但无法抑制焦躁情绪的玉婉,已经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妈妈,你来告诉我姥姥是骗人的,程前锦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对吗?”玉婉极端暴躁,声音像是发射的炮弹。

“不,姥姥没有骗你,我们也许隐瞒过你,但请你相信妈妈,这都是真的婉婉,你没有发现玉林最近表现有些不一样了吗?那是因为他已经比你先一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子欣表情痛苦,但斩钉截铁声音洪亮。

“不,这不是真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不会相信的,这你是知道的妈妈。”玉婉瞬间痛苦地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你们这是非要把我逼疯逼死吗?我到底该怎么做你们才能满意?”玉婉蹲在了地上,手抓着头发声嘶力竭。

“婉婉,求求你了别这样好吗?妈知道你难受,但事情出现了总得去面对啊,我们一起来努力应对,行吗?”子欣跪在地上抱住了女儿,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世界就是这样,生活中的痛苦无法避免,烦恼只是结果,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源发于人类自身的欲望,但那欲望可以消减但不可以消失,因为那是人类发展与进步的动力,也是人类自身进化的劣根性,更或许最终也是毁灭人类自身的杀手锏,小到烦人俗事的争斗,大到国家之间的战争,无不充斥着欲望的丑陋与恶毒。

现在玉婉家里已经一片苦海,三个可怜的女人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流着泪相互鼓励,相互安慰,相互扶持。

“玉婉,现在就剩下咱们娘仨了,咱们在这里已经毫无留恋了,我们一起出国好吗?出去了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我们换个环境好好生活,行吗?”姥姥近乎哀求的口吻。

“是啊玉婉,咱们出国吧,咱们离开这里,时间会慢慢忘记所有的过去,一切都重新开始好吗?你还这么年轻,绚烂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妈妈用手轻拭去泪水说道。

“我该怎么忘记呢?我不会忘记的,我不是什么聪明人,我会......”玉婉面无表情地说着,但忽然停下了到嘴边的话,她不想再去伤害妈妈与姥姥了。

“妈妈,您和姥姥先出去好吗?我想静一静,自己待会行吗?”玉婉也擦去了泪水。

妈妈与姥姥并没有再去劝慰,她们扶起玉婉,默默转身出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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