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年想喝酒
阁楼二楼内,老人瞥了一眼精神尚可的少年:“老夫除了帮你彻底散气,还会同时淬炼你的体魄神魂,只要你坚持到最后,三境破四境,水到渠成,运气好的话,跻身五境都不是没可能。”
运气好的话。
杨诺听到这句话后,就觉得板上钉钉没戏了。
老人微笑道:“今天接下来,老夫会注意每次出手的力道,不会让你一开始就觉得难以承受,不过到最后的滋味,呵呵,到时候你自行体会。”
杨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人收敛笑意,心境顿时古井无波,缓缓摆出一个古朴沧桑的拳架,“老夫年纪轻轻的时候,喜欢远游四方,从不携带神兵利器,只靠一双拳头打遍山上山下,曾观天师擂响报春鼓,震慑天下邪祟,激浊扬清。”
老人脸色平静,“老夫一次观摩之后,便有所感悟,悟出了这一式,名为神人擂鼓式。”
杨诺竖耳聆听,一字不敢漏掉。
理由很简单,苦不能白吃!
老人厉色道:“小子站稳了,先吃上十拳!”
阁楼内响起一阵爆竹崩裂的清脆声响。
连绵不绝的十拳,依次砸在了杨诺身上的十个地方,力透气府,使得气机激荡不平,如扫帚过处,灰尘四起。
收拳之后,老人笑意古怪。
做好最坏打算的杨诺,起先还有些惊讶,觉得老人出拳并不沉重,打在身上完全可以承受。
然后一瞬间,杨诺蓦然七窍流血,倒地不起,开始打滚。
杨诺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练剑之时,除了听陆青山说过练武初期,不可喝酒伤身之外,还曾多次听说一口气不可坠,杨诺好不容易知道一点剑理,无比珍惜,直到今天,仍是坚持不懈。
老人眼睁睁看着少年四处打滚,嗤笑道:“如何,滋味不错吧?此等精髓,在于拳势,啊不,你可以理解为剑势能够此次翻倍累加,便是被誉为金身不破的大罗金仙,你只要出剑够快,次数够多,一样可以给你摧破得粉碎。”
老人说完这些,神情有些恍惚。
当年位于武道巅峰之时,他一直想知道一件事情。
若是道祖佛陀愿意不还手,那么被自己这一式不断累积,最终能够支撑几百拳?!而自己又能够递出几百拳?!
老人很快回过神,解释道:“放心,老夫这十拳用了巧劲,不伤身躯皮囊,只锤在了你的魂魄上。你咬咬牙,多半能够熬过去的。”
少年在地上足足滚了半炷香,然后坐在地上靠着陆青山传授自己的呼吸吐纳以及运气法门,这才在一炷香后缓缓起身,满身汗水,像是刚上岸的落汤鸡。
老人点头笑道:“看来十拳还不行,那就吃下十五拳再说。”
片刻之后,杨诺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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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打滚,这一次撞到了墙角跟,以至于脑袋撞墙而不自知。
杨诺整整躺在地上两柱香,都没能坐起身,更别谈站起身跟老人撂什么狠话了。
老人静观少年体内气机的微变化,继续说道:“武道武道,也就是大道!练气士总是瞧不起纯粹武夫,之说武学而不言武道,认为武学永远比无法达到‘道’的高度老夫偏不信邪!”
“老夫就去遍观百家典籍,某天读至一段内容,书页上还描绘有一位婀娜女子,身姿容貌倾国倾城,文字是说这位女子雨师,心系苍生,不惜僭越,违反天条,擅自降下甘霖,她的金身便被拘押在一座打神台上,日日夜夜承受那天地申殇的诏书当中,有那‘自作自受’四字,老夫当时就拍案而起,大骂混账!怒气难平,便走到外边,正值大雨滂沱,老夫一拳就打得雨幕向上退去十数丈!”
“所以老夫这一拳,名为云蒸大泽式!”
老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少年身旁,一脚踩在杨诺腹部,冷笑道:“起不来,躺着便是!老夫一样能让你知晓这一拳地妙处!”
杨诺气海之中,轰然一声,仿佛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剧变。
杨诺承受着老人的迅猛踩踏,那真是名副其实“欲仙欲死”,老人一脚踩得杨诺位于下丹田的那座气海,暴涨上浮,杨诺感觉肝肠寸断,下一刻就要把五脏六腑全部都吐出喉咙。
体内气海每一次水雾升腾,杨诺就像是被人向上拽起一次,身躯从地面上弹起,然后坠落地面,如此反复。
最后老人似乎觉得身体弹跳的少年,十分碍眼,又是一脚踩下,“给我定。”
杨诺被那一脚死死踩在地面上,少年四肢抽搐,脸庞狰狞,眼神浑浊。
只见杨诺全身上下,无数粒及其细小的血珠,从肌肤毛孔中缓缓渗出,最后凝聚成片。
老人怒喝道:“杨诺!听好了!武道之起始那口气,竟然早已被你找到了,难道是拿来做样子的不成?人不能动,又如何?!唯独这口气不可停坠。”
杨诺在浑浑噩噩之中,模模糊糊听到了老人的怒喝,几近本能地在心底之中,默默发声,算是发号施令,让那条气若火龙的玄妙气机,让它自行运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因为他是在无法控制身躯四肢,当下一根手指头都掌控不了。
老人低头凝神望去,视线之中,一条粗细不过细线、宛若火龙的气机,开始在胸腔之内的静脉疯狂乱窜,大笑道:“好!”
老人收回那只脚,一手负后,一首对着杨诺屈指一弹,“曾在山巅观看两军对垒,真是精彩,仿佛是龙象斗力,龙为水中气力最大者,象为陆地气力最大者,那一战可谓沙场百年之绝唱!老夫悟之有一拳,名叫铁骑凿阵式!”
老人每一次轻描淡写的弹指,杨诺就要硬生生断去一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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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杨诺第一次因为痛苦,而哀嚎出声。
因为真正的苦痛,不只是在肉身体魄,更是在神魂深处。
廊道外坐在栏杆上的白萌,心惊胆战,差点摔下去。
最后看着彻底晕死过去的少年,老人目无表情的走向屋门,打开门后,对着里面的白萌喊道:“抬他下楼去,直接丢到药桶里泡着,衣服鞋都不用脱,别小看这么点分量,对于当下的杨诺而言,想要稳固境界,就不可以动他们。还有你个小丫头,别画蛇添足,往里头加什么灵丹妙药,不然老夫是无所谓,但是这小子今天的苦,就算式白白消受了。”
白萌硬着头皮背起了血人一个的杨诺。
把杨诺小心翼翼地放入药桶。
满脸泪痕地白萌小声问道:“苏爷爷,他真的没事吗。”
老人看了眼昏厥不振的杨诺:“如果能够坚持到最后,就没事,如果半途而废,不单单是功亏一篑,恐怕会留下诸多后遗症,比如一辈子滞留在武道二、三境,因为底子打得太结实,在想要整体拔高境界,无异于稚童提石墩,做不到的。”
白萌有些懵。
黄昏中,之前浸泡在药桶里的杨诺,像是做噩梦而无法醒过来的可怜人,哪怕沉睡,一样气息絮乱至极,现在终于趋于平稳,白萌踮起脚跟,满头大汗地趴在水桶上,害怕少年疼死,害怕少年淹死,害怕少年一觉睡过去就不会醒过来,她就那么瞪大眼睛,可其实她根本做不了什么。
......
杨诺实在大半夜里醒过来的,行走无碍,但是体内气象堪称惨烈,只是不知为何断了的肋骨都已经接上,当然尚未痊愈,但足以见的白萌花出去的白银,真不算打水漂,事实上,如果换成别人去斋上买,六千两银子都未必拿得下来,这就是女孩的身价。
白萌的家乡并不在仙王朝,而是距离东洲十万八千里的白淀海,一个坐拥整座天下药材根本的洲土。至于白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白萌并没有跟杨诺说,只说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
杨诺也并不多问,换上了一身崭新衣裳,不敢走出这栋阁楼,白萌善解人意地搬来一条小竹椅,杨诺就在门槛附近安静坐着。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坐到旭日东升,练习了剑炉立桩,这才起身去一楼的小床铺躺下睡觉。
当天下午,老人睁开眼站起身,沉声道:“开始练剑。今天只锤炼神魄,让你去芜存菁。”
杨诺随之睁眼醒来,叹了口气,默然走上二楼阁楼内。
之后又被白萌背着离开二楼,再次半夜醒来的时候,吃了一顿饭,哪怕没有半点胃口,杨诺仍是强行咽下,看着他的少女拿着筷子的手一直在颤抖,夹了几次菜都掉回菜碟,白萌一下子就满脸泪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