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儿心事

有了单独相对的机会，凌坤本想找家高档、精致、清静的餐厅，好好请米阳吃顿饭。但米阳坚决不同意，只要求找家干净卫生的餐厅就行。凌坤只好绕道别处，找了家清静干净的普通餐厅。

“本来想请你们吃烤鸭的，但最正宗的那家烤鸭店要提前预订，这两天…都在医院忙，没时间。下次等杨可出院的时候，我让助理提前预订位子，好好请你们吃顿正宗的烤鸭。”

“我在网上查过，助理…是不是要负责你所有工作和生活方面的事？”

“不一定，有负责工作方面的，有负责生活方面的。你要过来的话，就跟袁旭一起，负责策划宣传方面的事。”

“你的工作室有几个人啊？是不是所有有名气的演员明星都有自己的工作室？”

“也不一定，有些真正一线大牌明星不是开工作室，而是开公司，传媒类居多，更多的则是转投其他副业。”

饭菜上桌，米阳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这两天你去医院，真的不是受伤了吗？”

“当然不是，受伤了还能这样活蹦乱跳吗？跟你说实话吧，在医院住院的…是我父亲。”

“你父亲？他…他怎么了？”

“车祸受伤，手臂、肋骨骨折，昨天第一次手术，手臂已经接上了，过几次还要二次手术，这几天比较关键，所以我推掉了工作，赶了回来。”

“那…你晚上要去医院照顾吧？那我们快点吧。”

“不用，晚上有人照顾他，我们慢慢吃，不着急。”凌坤给米阳夹了一块鱼，“听杨可说，你来上京是因为你表兄在这儿，你表兄做什么工作啊？”

提到夏志，米阳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志表哥是上京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在华科工作。不过，这几天他去上海出差了，我还没见到他。”

“厉害！能考上上京大学的都是屈指可数的人才，你表兄竟然还是上京的高材生！前两年，我为华科的产品做过代言，后来华科换了高层，便没有继续合作。米阳，如果有机会，能给我介绍认识一下你表兄吗？”

米阳敷衍地应了一句：“好啊。”

第二天一早，米阳早早起床，买了早点来到医院。杨可站在走廊里，盯着手里的手机，直到米阳走到身后，也未能发觉。她正在翻看手机里的照片：有跟家人的合照，有同学的照片、合影，最后翻到一张让米阳惊讶不已的照片。一个其貎不扬，甚至可说丑陋的男生，亲密地搂着杨可。杨可则满脸嫌弃的表情。

“小可，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吃完早点，杨可让米阳陪她下楼透透气。俩人挽着手，并肩走在绿萌小道上。杨可突然叹了一句，“真想留在这儿，再也不用回那个小县城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昨天晚上肚子没痛吧？”

杨可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递到米阳面前：“…这是去年腊月二十四，不知道谁拍的，那天…我订婚了。”

“订婚了？跟…跟照片上这个人吗？”

“嗯…他是小县城最有钱的富二代。米阳…你知道他们家出了多少彩礼吗？六十八万。”

“六十八万？真是…够壕！我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那…你男朋友呢？真分手了？”

“分了…你看看这位富二代，像不像电视剧里的…武大郎？”

“长得是有点…那你不喜欢他，为什么答应跟他订婚？”

杨可冷笑道:“为了钱呗。其实…我们家的生意出了很大问题。我爸说，县城领导班子换人，靠山没了，加上有人从中作梗，很多跟政府合作的工程都相继出问题。订婚前两天，我妈跟我说，如果我不答应，我们家就要回到十几年前的生活；我弟弟去国外上学才半年，就要面临交不起学费而辍学。她跟我说了一堆软硬兼施的好话，还为我的人生作规划。她说…嫁给长得丑的有钱人，比嫁给正常的穷人要好多了。”

“…你是说，他们家能帮你们？”

“是啊。你知道富二代家为什么选中我吗？除了我们家欠他们钱，那位富二代跟我是高中校友，说他在学校时就喜欢我。”杨可发出一声冷笑：“你说我该感谢他，还是该…讨厌他？按理说…他救了我们家，让我毕业后不用为赚钱养家苦恼，还能保障我以后能继续过好日子。”

“…原来…你也会遇到这种烦恼的事，我以为只有我这样命薄福浅的人，才会被命运牵着鼻子走。”

“又在为工作的事烦恼吗？不用烦恼，等到了实习单位，你可以参加统招考试，实在不行，或者考个教师证，当一名小学老师也挺好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上京。”杨可突然看着米阳：“不会…你也被催婚吧？”

米阳点点头：“好像到了这个年纪我们就应该嫁出去，我妈动不动就拿跟我差不多大的人作比较。我只要一回家，几乎天天有人上门。你订婚那天，我大姨父托我二舅来家里提亲，但我没同意，因为这事，我跟妈又闹得不欢，那天才在学校碰到了你。”

“大姨父？那不是你表兄吗？”

“嗯，我大姨跟我妈是堂姐妹，也就是志表哥的养母。”

“那也不太好吧？不过，要是换成夏志就好了。他今天晚上几点的飞机啊？”

“到上京估计要很晚吧。”

“米阳，我们同窗即将四年，虽然以前…关系不算亲密，甚至…我承认是我的问题。但经过这次的事情，你已经成了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朋友、亲人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夏志？所以对体育老师，甚至大明星凌坤的追求都无动于衷。”

米阳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杨可又道：“看来我猜得没错，我现在真是迫不及待想见见那位志表哥，看看他除了不凡的才华，到底多大魅力，把我们校花的心套得这么紧。你跟我说说你们俩小时候的事呗，他多大去了你大姨家？”

“志表哥是我出生那年来我大姨家的，他从小就异于常人，从初中起，学习成绩就没掉过第二名，但有时候也调皮捣蛋得让大人哭笑得……”

吃过午饭，杨可睡着了。米阳到护士站打听骨伤病人住几楼，好奇心驱使，她想看看凌坤的父亲长什么样。护士告诉她，顶楼的两层都是骨伤科的单间病房。

单间病房豪华舒适，干净卫生，好比五星酒店。米阳站在电梯外，踌躇不知该怎么找。身后的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凌坤从里面走出来。四目相对，米阳有些尴尬：“…哦我…我只是…只是有些好奇，所以…向护士打听，你父亲可能住在这儿……”

凌坤愣了几秒，拉着米阳来到走廊尽头无人处：“一会儿我带你在门外看一眼，因为这时候病房里有其他人，不方便带你进去见他。”

“哦没事，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是我冒昧了。”

“是有点不太方便，因为…在里面照顾他的是他现在的妻子，他跟我妈…离婚了。”

“…抱歉！那…那我下去了，不打扰了。”

米阳转身要走，被凌坤一把拉住：“他就住在前面那间病房，走，我带你去看看。”

不知为何，米阳心里突然一阵紧张，不敢靠近近在咫尺的病房。她用力摆脱凌坤的手，朝电梯口跑去。用力按下开关，在凌坤充满疑惑的注视下，关上了电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