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朱家

朱言的信写完了，封琅和殷宁去送的，朱言裹着斗篷和几个府役站在他们身后，装作外人的看着。

西巷的房子很高，到处都是木质的楼梯，层层叠叠，但他们不用上去，因为朱母就住在下层，越往下的房子越便宜，因为常年见不得阳光，潮湿又阴沉。

在山洞里苟且偷生了很久的朱言，已经感到麻木了的朱言，这一刻又心酸了起来。

封琅敲了门，门被一个略显憔悴的妇女打开，是朱言的二嫂子，曾经骑着马追着二哥求嫁的健美女子，怎么憔悴成这样？朱言的心都颤了起来。

而二嫂子看着门口的人，以为是朱家四父子有消息了，焦急的就喊了屋里的人“嫂子，娘”

封琅都没来得及阻止她说自己只是来送信的，殷宁已经被热情的朱二嫂子请进屋了，只好跟了进去。

“你们随便坐，随便坐，屋子比较小，别嫌弃”

屋子确实很小，看上去就一间待客厅，往里就是一间卧室，待客厅旁边还摆了张小木床，可能是有人进屋了，吵到里边的小朋友，小朋友哼哼唧唧起来。

朱言站边上看了一眼，眼泪都要掉下来，又迅速退到封琅边上了。

朱二嫂子忙去哄孩子，嗔怪道“好不容易家里来客人了，有你爹爹消息了，你又开始闹了”

殷宁也走上去看了眼小孩子，白白胖胖的，眼睛圆溜，很可爱，也只是哼唧，根本没哭。拿手戳了戳小孩的小手，手指就被抓住了。

殷宁没见过小孩子，就任由他抓着，直到下一秒小朋友要把她的手指往嘴里塞，才小心的抽出来。

封琅分明看着殷宁松了一口气，真是怪可爱的。

这会儿朱大嫂子和朱母都从内室里出来，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病容，看来身体并不好，但是看到封琅和殷宁都挺高兴的。

封琅说明了来意，就将信交给了她们，不知道信上说了什么，不知道朱言打算和朱母们说什么，所以就尽量少说，只是说了要让她们先搬到五皇子府居住，这样对小孩子成长也更好。

其实只有朱言来信，大概也能知道其他三人怎么了，三人哭了会儿那，才缓过来。

“那三弟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朱大嫂子振作起来问。

幸好有殷宁，否则封琅下意识就看向刚才听闻父子三人遇难踉跄了一下手疾眼快扶住的朱母的朱言。那个小朋友是朱言二哥的孩子，殷宁过去看孩子就一直在那里待着。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小孩子咯咯的笑，把整个屋子里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朱二嫂子此刻悲痛不已，听到小孩笑，勉强能缓过来些“宝哥儿，宝哥儿，我的宝哥儿”

大概是听到娘悲切的叫喊，朱宝也能感觉到痛苦，小脸皱巴巴也要哭。

朱二嫂子看了一眼，不去抱他了，免得一起哭，小孩哭了，又会累，她舍不得。

“朱言还好，只是暂时回不来，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还好就好，还好就好”朱母勉强这样安慰自己，其实找人以来她们就报了很低的期望，因为他们父子四人如果没发生什么危险或不可预料的事，是不会离家不归的。

小儿子还活着已经是对朱母的慰藉了，父子三人逝世的消息对她们还是冲击过大，情绪波动过大，累得要喘不过气。

封琅看着也不是滋味，站着坐着都不舒服，感觉自己并不是很适合这样的场面。

封琅叫人下午过来帮忙搬家，便不多叨扰了。

走到最后朱母喊住了封琅“封公子，请你转告我儿，在外照顾好自己，早日回家”

封琅点头应了，偏头就已经看到朱言泪流满面。

朱言的外形确实是需要拯救一下，秀丽城里的名医也找了，大多表示无能为力，封琅就决定把朱言带回黑麻峰给林木看看。

朱宝一直在被殷宁逗，所以一直没哭，老老实实的在木床里待着，偶尔才会哼唧几声。

朱二嫂子缓过来了才去看他，就见到朱宝抱着个大金锭子在玩，吓了一跳，赶紧拿给朱母看“娘，宝哥儿床上怎么有个这么大的金锭子”

朱母看了眼，不为所动“给了就收着用，以后叫言哥儿还回去就是，宝哥儿需要”

一直在朱宝身边的就是殷宁，不想也知道是殷宁给的。

“言哥儿遇贵人了”朱家其实原来也是富户，朱家父子拿了大笔的钱款到中州进货未归，后来朱母带着两个媳妇到中州寻人，四处打点，托人寻人，家财耗尽才败落下来。

不过在三城还有些店铺、房产和亲戚，朱宝的木床就是某个亲戚送钱来顺便送的，为着劝朱母回去，但一直未能成功。身上钱不多了，朱宝也慢慢长大，总归是要回去的。

如果朱言再没消息，最多能坚持半年，朱母三人也会回去的，为了朱宝，朱家的唯一血脉了。

两个媳妇说话，婆婆只是在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言也很难果，封琅和殷宁给了他时间缓缓，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着等。

殷宁多看了好几眼封琅，似是有话要说，封琅才注意到“有什么就直说吧，我听着”

“朱母知道那是朱言”从朱母出现，殷宁就感觉到她的目光很闪烁，不时的看向朱言，殷宁一直都不确认，朱母是否是认出朱言了，直到刚才朱母临别的时候对他们说的话。

那种神情那种语气，明明就是认识的。看朱言的反应，殷宁感觉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她们不相认？

“为什么她们不相认对吗？”封琅很意外殷宁能看出来这点“因为还有朱大嫂子和朱二嫂子，朱母也照顾着朱言的心情，朱言也照顾朱母的心情。”

殷宁懵懵懂懂，像是明白了，又不像是明白了。

殷宁和封琅带着朱言已经出城了，皇子府的管家热泪盈眶送别他们，拉着封琅的手久久的不肯松开。

封琅在山上多年，对这样的热情也有点吃不消，有点尴尬。

殷宁就站在路边骑马等他，她不是左顾右盼的人，但是这会儿却见到了封阿芙，她站在墙头上，托着腮冲她笑，看那模样，盯着殷宁不是一会儿了。

见到殷宁看到她，热情的和殷宁招了招手，大概是再见的意思，转身走了。

殷宁始终琢磨不透她的态度，她好像做什么都很奇怪，殷宁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