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冷水,热饭
高义还真就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虽说的确不是凭卷宗画相貌，但难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无证定案，想想就难于登天。
除非，那人是傻子。
“可以屈打成招吗？”苏玄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道。
对此，高义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想要屈打成招，本府还用你来？”
也是。
高义这人，虽然品行不怎么样，但却十分正直。
让他枉法，下辈子吧。
“上次户部侍郎失窃案，你不也是无证定案吗？”
高义鼓励道：“这或许就是你的强项呢？”
这次和上次那能一样吗？
上次是两个嫌犯，还可以用“囚徒困境”诈一诈他们。
但这次只有一个，他要是咬死不开口，还真就无可奈何。
苏玄皱了皱眉道：“敢问大人，赵武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
“人证。”
高义解答道：“案发当晚，有人和他在酒楼一起喝酒，直至天明。
“两名酒客，一名掌柜，一名小二，都说可以为他作证。”
“一直在喝？”苏玄追问道。
“一直在喝。”高义点头道。
那就排除快速来去作案的嫌疑了。
看来，还是只能当面审问一番过后，再伺机而动了。
念及此处，苏玄朝高义拱了拱手道：“大人的意思，是让属下全权处理此案吗？”
闻言，高义看了苏玄一眼，点头道：“是。
“不过记住，不能有任何违背律法的举动。
“尤其是不能屈打成招。”
“遵命。”
语罢，苏玄大手一挥道：“来人！”
话音未落，书房门口的青袍文吏便是快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看高义，见后者颔首之后，方才拱手道：“主事大人请吩咐。”
苏玄命令道：“去，让狱卒准备一下，我要提审赵武。”
“是，主事大人。”
“等等！”
就在青袍文吏转身离去之际，苏玄忽然叫住了他：“告诉狱卒，不要过堂，就在赵武的牢房里讯问。”
“是，主事大人。”
“还有。”
苏玄补充道：“在我到那之前，让狱卒一直给赵武泼冷水。
“必须保证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干的地方。”
“主事大人，这是为何？”青袍文吏不解道。
苏玄轻声一笑道：“照做就是了。”
“是，主事大人。”
待到青袍文吏出门，苏玄转身拱手道：“大人，这不算屈打成招吧？”
“不算。”
高义摇了摇头，好奇道：“但本府很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苏玄解释道：“大人不是说过吗，赵武是军中老兵。
“那毕竟是见过刀山火海、血流成河的人。
“他的心志，绝非寻常百姓可比。
“要是带他过堂的话，必会让其戒心大增，反倒问不出结果来。
“但如果提审的地方，在他熟悉的牢房里，那自然会轻松许多。”
“原来如此。”
高义点了点头，追问道：“那泼冷水又是为了什么？”
“还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备。”
苏玄继续道：“这不马上要到午饭的时辰了吗？
“牢房里阴暗潮湿，几盆凉水下去，赵武必定饥寒交迫。
“这时，
我们再给他送上一碗热菜热汤。
“并且告诉他，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吃一口。
“大人说，他会怎么做呢？”
闻言，高义恍然地睁了睁眼，点头道：“自然是迫不及待。
“所说之话，来不及思考。”
语罢，高义顿时斜了苏玄一眼，摇头轻笑道：“你这小子，歪主意倒是不少。
“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找你过来，果然是对的。”
听到这怪怪的一句话，苏玄也是微微一笑道：“那我就当大人是在夸奖属下了。”
……
一个时辰之后，京兆府大牢。
赵武监号前，苏玄负手而立。
他平淡地看着蜷缩在角落里，发尖还在不停滴水的赵武。
而反观赵武，则是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戒备地与苏玄对视着。
良久，苏玄招了招手道：“来人，上饭菜。”
“是，大人。”
不多时，两名狱卒分别端着几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饭菜走了过来。
“给他吧。”苏玄扬了扬头道。
“是，大人。”
两名狱卒走进监号，将饭菜统统放到了赵武身前。
望着地上丰盛的佳肴，赵武冷冷地看了苏玄一眼，愣是一根筷子都没动。
不愧是经历过生死的老兵，一般手段还真唬不住他。
苏玄一改严肃的神情，轻声一笑道：“放心吧，这不是你的断头饭。
“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本官的问题，面前的东西，随便吃。”
闻言，赵武顿时往前扑了一下，但他还是抬头望向苏玄道：“大人此话当真？”
饥与寒，人之所不能控也。
人饿到一定程度，连至亲之人都能下得去口。
赵武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定力十足了。
“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苏玄清冷道：“不过，-你每回答本官一个问题，才能吃上一口。
“否则，你吃的就不会是饭菜，而是他们两人的鞭子了。”
赵武转头看了看两名神情凶狠的狱卒，拱手道：“大人请问。”
苏玄注视了赵武几息，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杀死那对母女？”
听到这个问题，赵武还没开口，两名狱卒反倒先是一愣。
他们奇怪地看着苏玄，满脸的疑惑不解。
眼神深处，甚至还有一丝讥讽。
哪有人这样审问的，傻子才会说实话。
这不是平白送赵武吃的吗？
如此下去，赵武要是不冷不饿了，就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他们二人虽然只是狱卒，但常年在这大牢里，也算见了不少办案的世面。
亏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位主事大人有些手段。
现在看来，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凑巧罢了。
果不其然，赵武仅仅只思考了一息，便开口道：“小人从未杀害过任何人，小人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大人，我可以吃了吗？”
苏玄没有反悔，点了点头。
见状，赵武急切地端起那碗热汤，喝下了一大口。
见此，一名狱卒连忙上前，抢夺道：“行了行了，说了只许一口。”
苏玄转头看了一眼那名擅自行动的狱卒，皱了皱眉。
看来即便有高义的允准，自己的威信还是不够呀。
他们以为是在帮自己补救。
殊不知，这才是坏了他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