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百损道人
雪发怪人的麻衣雪发时时飘动，人却凝定的像是周围那些顶冰冒雪的怪石，整个峰顶，只剩下风雪肆虐的声音。
直到虞明越过了这断崖天堑，流动飘散的赤红焰火，侵入了这片风雪地带的时候，那雪法怪人如山猿般一声长啸。
这一声唳啸的真可谓晴天霹雳，惊天动地。
音波震荡之下，惊的周围积雪纷纷扬起，犹如一道风雾浪潮，撞向了那些摇曳飘扬的焰火。
轰！！！
爆裂雷鸣，响彻山巅，无远弗届。
天际之上，燃烧着赤色焰火的冰晶，划过一道道绚丽璀璨的轨迹，不断垂落。
一场唯美梦幻的流星火雨降临在山巅之上。
如此梦幻迷离的美景，却是两道强横超然身影生死搏杀的战场。
虞明周身萦绕赤红焰花，身形飘渺虚幻，瞬息闪身，出现在雪发怪人眼前，一掌遮蔽了所有的景物，压向其面门。
雪发怪人骤然一凝，双眸流转着一层莹泽，化作了晶莹剔透的冰晶。
无形的玄冥幽寒之意，猛然凝实，一道深邃幽寂宛若九幽深渊的天幕，显化在其身后。
迎着盖压而来的一掌，半身后仰，双掌交错抬起，十成功力举手一接。
两边的掌力一碰。
周围的环境，瞬间产生了一个凹陷扭曲的迹象。
简直就好像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都被拉出了一条条绷直的棱线。
有的实，有的虚，有的光明，有的深沉，都在这个时间，朝着两人手掌碰撞的那个位置汇聚过去。
一个扭曲塌陷的空洞形成。
如深海涡流般，不断吞噬空气、光线、来自于周遭大量冰雪土石。
但这样的奇景，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一个时间。
不一会儿，所有聚拢的现象都被逆转，凹陷的环境变成了剧烈的膨胀。
空气轰鸣，崖顶冰封冻结的地面下陷如半球，边缘处的砖石，大片的挤压，碎裂隆起。
气浪带着碎石，冰棱，尘土，飞速扩张，扫过了山峦的云雾。
雪发怪人的身体，带起了一圈圈透明膨胀的涟漪轨迹，轰然倒退出去。
而虞明在空中一翻身，坠落下来，双足顿地，这峰顶上本来到处都是积雪，一般人站在这里，都能齐膝陷进去。
但虞明携带如此庞然的反震之力落地，却只踏出了两三寸深的脚印。
奇怪的是，有一股沛莫能当的力量，在坚实的雪层之间轰然爆开。
峰顶上怪石无数，小的半人高下，大的宛如车马，都是深扎于雪层冰层之下，与山顶土石相连，就算是比较小的那一类，其实也根深蒂固，没有上万斤的力道，休想撼动几分。
但虞明这一踏下去之后，周围大大小小十几块古岩，都被震的从积雪之间脱落，弹跳上半空，离地尺许。
雪法怪人在空中后退的身形，倏然振荡出幽蓝光晕，透出衣物。
一振二振，三振，直至六振，其身体方才将那股澎湃霸烈的掌力卸尽。
寒风萦绕，身形如雪花般随风飘飞，落在一方巨石之上。
默然的皱着眉，活动了一下刚才出掌的那只手腕。
“好霸道的掌力，好纯粹的血气！”
“不愧是以战力著称的横炼宗师！”
“以本座近百年的功力才堪堪接下你那汇聚无匹巨力的一掌。”
“听说你今年方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如此年纪便踏入宗师的境界，甚至是以横炼达成的这一步”
“张三丰真是幸运啊。”
虞明挥袖一扫，荡开地面积雪，淡然开口道。
“前辈与我太师傅是旧识？”
“本座已经死了几十年了，想来张三丰连本座的名字都忘了吧！”
雪发怪人眼神沉寂，话语间带着一股微妙的自嘲之意。
虞明看着神情有异的雪发怪人，心神思维疯狂运转分析脑海中一切信息。
与张三丰相识。
死了几十年。
深邃如九幽深渊的玄冥寒气。
所有的信息化为一道亮光，驱散了虞明脑海中的迷雾。
“你是……”
“玄冥神掌的创始者，百损道人。”
百损道人双眸幽蓝光华一闪而逝，有些惊讶的看着虞明。
“不曾想如今的江湖武林中除了那几个老家伙，竟还有后辈识得本座当年的名号。”
“道听途说，有所耳闻罢了。”
“不知前辈此行为何？”
“是救人，还是……”
“报仇！”
百损道人好似被虞明最后突然吐露出的两个字眼刺激到了，微微眯起的狭长双眼，泛起赤色，目光凝实，犹如淌血的刀锋。
“你是叫宋青书对吧。”
“不愧是张三丰教导出来的徒孙，还真是一脉相承。”
“一样的如此令人讨厌！”
百损道人在提到张三丰时心绪如浪潮般翻腾而起，以其宗师级的心灵境界都好似压制不住。
不，不是压制不住，而是完全不想压制。
其细长雪白的双眉像两道长长的号角，抬起、扬起。
右手沉默的按住了心口，感受着心脏的震颤。
“我承认，即便由死返生破入宗师，心中亦生不起一丝一毫挑战他的想法。”
“他……”
百损道人沉默一瞬，好似在仔细措辞，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人。
“他是超越了这个时代之人，众生之上的存在。”
“我确实不如他！”
言语及此百损道人语气却骤然一变。
“但，这不是你随意挑衅我的理由！”
“你不是张三丰，你也没有张三丰那镇压天下的实力。”
虞明淡然看着百损道人身后弥天极地张开的幽暗天幕。
“哈哈哈！”
“百损，你失去了身为强者的自信，你已经没有了继续向武道更高峰攀登的信心，你的武道已经死了！”
“你怎知下一个镇压天下的人不会是我！”
“你怎知我无法达到那超越众生等境界！！”
“你怎知我无法超越那位无上大宗师！！！”
虞明的声音如苍龙傲啸，穿透茫茫风雪，回荡天地，无远弗届。
越来越高昂，越来越坚定。
一连三问，看似疑问实则肯定，看似问人实则问已。
百损道人默然，但神色未见有丝毫动摇。
“武从来不是用嘴说出来的。”
“我会让你感受到的，我的武道到底有没死去。”
“让我来称量一下，你有何能为，敢妄言镇压天下，甚至超越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