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经过对档案室建筑进行轰炸，已经剥去了那些藤条，现在正在焚毁。”

“新闻部的人已经到了，报道稿我们会在发出前严格审查，绝不会让多余的画面流传出去。”

“您放心……一切都会回到原位。”

“维克多留给基地的影响绝不会扩散。”

“……至于陆深，您打算怎么处置？”

维安部的人赶来之后，采用化学试剂喷洒的方式，软化藤蔓根部，之后定点爆破。

整座档案室拦腰坍塌，高耸的塔尖陷落于地面，成为烟尘和碎石。

档案室被攻破后，维安部在里面发现了白薇薇的尸体。

死状极惨，身上有三个血洞，黑褐色的血凝固在周围，里面的肌肉、血管和骨头全部破裂——科研所的随行人员鉴定，她生前被三道藤蔓贯穿身体。

与此同时，科研所发生了样本泄露，有人打开了关押“栗子”容器，受惊的栗子逃出研究所，消失在a区的出口。

基地内覆盖了大量监控，但栗子逃跑后监控录像出现了大段空白，并且由于b区的收复，a区周围一直戒严，没有民众察觉到异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总而言之，维安部丢失了栗子的踪迹。

这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维安部十分震怒。

好在档案室里有关于“维克多教授”秘辛的档案并没丢失。虽然盛放档案的棺木，几乎全部损毁，而维安部也不能当即就排查出哪一部分资料失踪，但早在基地得知维克多教授死于流放牢笼时，就将有关于教授的资料取出，单独存放，所以这次基地秘辛并未受到影响。

凶手已经很明显。

维安部考虑到陆深与维柔的关系，暂时收回了他的职权，让他停职回家避嫌。

而维安部的后续工作，则由陆霜来完成。

陆深的母亲曾领养了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名义上也是陆安洵大校的后代，且能力很强，不输陆深，此刻让她接替陆深，维安部很多人都预感到，基地有意在培植新的势力，陆深很可能和当初的陆安洵大校一样……

维安部内，某个军官仍然在向陆霜报告信息。

“您打算如何处置陆深上校？”

穿着红色长裙的少女坐在主位的椅子里，双手撑住下巴，面容冷峻，她和陆深有时很会很相像，譬如此刻抬起的那双眼。

她淡淡问：“你说什么？”

那位正在报告的军官立即垂下眼，陆霜的眼里就像是凝结了一层霜，冷冽，捉摸不透。和她母亲晚年一样。

潜意识里，她母亲的威严犹在，所以他很忌惮这个女孩儿。

陆霜语气仍旧淡淡：“怎么不说话？”

她声音质地甜腻，加入一种淡漠的语气，很像是年轻的夫人。

他道：“陆上校私自放出实验品，这已经违反了基地律法。”

陆霜脸上摆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让我处置他？”

军官小心抬眼：“抱歉。”

陆霜：“没事，刚刚我走神了。”

军官：“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陆霜：“我刚刚已经说过，修缮档案室，安抚研究所。”

军官：“那……那只实验品，还有……”

陆爽再次垂下眼，军官的话头就此止住，他看到陆霜拿起手边的羽毛笔，开始在一张白纸上写字，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于是他识趣地退出了这间房间。

在人走后，陆霜忽然停下笔，起身道：“出来吧。”

一旁的书柜凹陷进去一扇门，随着“轰”一声闷响，书柜旋转开，陆深从里面走了出来。

陆霜转过身，看他一会儿，笑道：“哥，我忍你很久了。”

陆深不说话。

陆霜道：“录像并没有损坏，是我让人抹掉了一部分，我知道是你放走了研究所的那个实验品，为什么？”

陆深继续沉默。

陆霜：“给我一个理由，快点，不然我就把他叫回来，让他带走你。”

陆深：“我要知道真相。”

陆霜挑眉：“什么真相？”

基地一直在撒谎，基因实验到底造成了后果，其实并没有公布，之前基地大半人口死亡，虽然极其严重，但却不是最严重的后果。基地一直在掩盖那个非法基因实验真正严重的后果。而这个后果现在正在影响所有人类。

南境密林里消失的研究所，还有被流放的维克多教授，以及牺牲在萨尔基地的陆安洵的大校。那个时候，陆深尚不足以了解一切，但现在，维柔给了他一个契机，他认为自己可以找到这个真相。

陆霜看到陆深还是一言不发：“你怎么还是这么……算了。”

虽然生气，但她看陆深的目光，还是隐隐有一些担忧。

“我帮你瞒不了太久，你要做什么，就快一点。”

陆深：“谢谢。”

维柔察觉到附近还有干扰器时，就意识到自己在基地的未来已经断送。

白薇薇脸色更为苍白，血濡湿了她的衣服，那条贯入她躯体的藤蔓猛地深入了一些，她下意识痛苦的呻/吟了声，但声音很轻。

她就快不行了。

维柔看着又缓缓升起的两条藤蔓，试图让它们停下攻击。但那两条藤蔓完全不受控，锋利的藤尖儿已经对准白薇薇的胸口。

一旦藤蔓再次刺入白薇薇，白薇薇必死无疑。

届时，基地不会再有人相信她，陆深一定会按照基地律法来判决她。

这是一个局，在附近放置干扰器的人，就是为了让她成为基地罪人，就和当年的维克多教授离开基地一样。

白薇薇声音几不可闻：“……维、维柔……救我……”

维柔咬住后槽牙，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白薇薇，在第二条藤蔓刺入的时候，突然撞在她的身上，锋利的藤蔓发现维柔挡在目标面前，立即拐折，但藤身还是擦过维柔的后背。

维柔松了口气：“别动。”

她整个人罩在白薇薇身上。

但谁也没想到，地板下，突然有两条藤蔓破地而出，维柔只觉得身下的人往上一顶，随即一口温热的血吐出。

白薇薇的面容凝固在震惊的表情上。眼眸中的光迅速消退，最后变成一具尸体。

烛火熄灭大半，教堂顶端悬挂的十字架在地上落下一道深沉的影子。

她咬住牙，在更多的藤蔓失控前，她起身，飞奔到一扇窗前，残破的玻璃碎裂，她从里面飞了出去。

窗下，还没有完全被干扰的部分藤蔓，接住了她。

基地已经不安全，她不能再待下去，但在离开基地前，她还是要去弄清遗址下那个地下水库里的情况。

但她从没想到，居然会在遗址前遇到栗子。

栗子失去了眼珠，眼睛里只有眼白，但维柔知道她在看自己，她穿着研究所纷发的统一制服，不过制服已经损毁，裸露出的胳膊上，生长出了一些白色羽毛。

“……栗子？”维柔试探着叫她的名字。

“

栗子头略微一偏，鼻翼动了动。

“栗子，是我。”维柔小心靠近她。

她忽然飞扑过来，撞进了维柔的怀里：“姐、姐姐。”她喉咙里发出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很尖很细，但维柔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远处就是那片放置了巨大管道的荒地。栗子就是在那里告诉她，她以后想当一只鸟。

维柔摸了摸她的头顶：“你是来和我一起下去的吗？”

栗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却跟在她身旁，维柔往前走，她就跟着往前走。

维柔说：“暂时不能飞，我们要去地下。”

缺少藤蔓的帮助，维柔在寻找地下水库不是那么顺利，但好在之前她就已经摸到了地下水库的入口，并且做了记号——入口与水池的支柱相连，位于整个遗迹的背面。那里，被藤蔓掏出了一个黑洞。

维柔的裤子上缝有一些小兜，里面放着小型手电，和一些小的武器、单独包装的压缩饼干。

维柔：“来，下去。”

维柔拧开手电，用嘴叼住手电的尾部，让光落进这个黑洞，随后自己双手撑住洞口两侧，让身体沉落下去。

这个通往地下的通道墙壁上有腐旧的梯子。

维柔顺着梯子一阶一阶下来，栗子跟随她一起。

地下的温度要比地上低一些，还有一些陈水的味道，越往下走，那种“哗啦啦”流动的水声越明显。

维柔停下，挂在梯子上，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墙壁——十分潮湿，表层生长着滑滑的苔藓。

她的指肚陷进去，能感受到岩石的冰凉。

又下去了一段路，维柔感觉牙齿发酸，她用手接过嘴里的手电，往四周一照，全都是湿滑的苔藓，和飞舞在光中的灰尘。

栗子在上头发出不满的声音。

维柔只得继续叼住手电，往下继续下梯子。

突然，他的鞋尖儿湿润了。

下面是水——梯子已经到头了。

她立即出声止住栗子，然后用手拿过手电，略微回身，对着后面一照——整个地下水库的构造，像是细管口的大肚烧杯。而现在的她们，到达大肚子的地方。

后面，赫然是一口黑漆漆的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