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冬日惊雷
医馆中人来人往。
王明之随老爷子学习,也观察四周,发现了一些平日不曾注意的小细节。
如:抓药都在医馆熬药喝一剂,还会有学徒以针刺或艾灸之法免费义诊。
“在医馆熬药,一者救急,二者为示例,三者为明证有效。”老爷子开口道。
“这世上毕竟穷苦人家多,大都舍不得花钱,回家后常将一剂药煎熬好几次。”
“熬过一次的药,药性早已变质,哪能反复煎熬。”
“就算要二次三次饮用,也是第一碗多余的药液留存,后期只需温热即可。“
“反复煎熬者,轻者药效减弱,重则药不对症,起反作用。”
“这些农户哪懂这些,届时就说药液无效,时效有无。”
“时间一长,你父便立下规矩,看病的走前需在医馆服一剂药液。”
“普通病症,但凡对症一剂就效如桴鼓,药不过三剂就能尽全功。”
“如此既让医馆医师们知晓自己开药效果如何,也让患者知晓如何服药。”
“二者,就算误诊也能及时救逆,不至于闹的不可收拾。”老爷子解释道。
“那针灸?”王明之迟疑,针刺还能说练手,但艾灸可是花的真金白银。
“店中学徒也需要练手,以免费的名义为患者施针,乃你情我愿之事。”
“至于艾灸,反正也花费不多,这可是攒功德的机会。”老爷子笑道。
王明之沉默。
想起前世,家中老人将一副药熬三五天,还常言药医生开的药不行。
“哎……”王明之轻叹。
……
时光如白驹过隙,王明之的见识也逐渐增加,一些特殊病人更是记忆深刻。
如有病人平日正常,却在五更时发为泄泻。
看似神秘,实则是脾肾阳虚或者肝郁化火,皆是感一日阴阳变更而发为泄泻。
亦有白日如常,午时后浑身发冷,夜晚如鬼魅附体,胡言乱语者。
连王明之都畏惧不已,以为是恶鬼作祟。
却被老爷子嘲笑,一剂而愈,言此为少阳病。
乃是风寒未尽,传病少阳,亦受一日阴阳变化之机影响。
就在王明之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古典社会时,老爷子却又打破了他的三观。
转眼到了冬季。
王明之穿着单衣,与兄长王玉之,大嫂赵悦三人走在大街上。
兄嫂三人,其乐融融。
只是总有不知情者,交谈中感叹其一家美满。
这时王玉之总会黑着脸,提醒这是其亲弟,不是儿子。
以往王明之不觉得,如今觉醒了宿慧,心中也是腻歪。
王吉林为王大鹏长子,成婚最早,却并未纳妾,此前只有王玉之一个儿子。
相比王明之年幼,王明之已及冠,目前在医馆坐诊。
虽是如此,王玉之的武功却也不曾落下,在同代子弟里也算好手。
赵悦则年芳二六,在医馆跟着帮忙,夫妻俩倒也和谐。
此世虽类似封建社会,却无前世耳濡目染的科举之试,更类似秦汉。
各地皆有藩王,只是并无封国,只享受税收分成。
普通人想跨越阶级当官,要么从军以战功跨越阶层。
要么入得上位者之眼,得恩主青睐,举荐为官。
好在此世并无职业歧视,不论是行医、习武或者工匠,都是能与读书人并列的。
今岁的冬季不冷,
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南方采买,亦有南越山民。
此时已至小寒,大街上亦有不少光膀子汉子。
路边更有野花盛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阳春三月,让人啧啧称奇。
回到家,王明之就看到老爷子却愁眉苦脸,与王吉林商量着什么。
见王明之兄弟到来,也不避嫌,继续说道:“我这就去打招呼,明日就让六子随镖局出发。”
“嗯。”王大鹏点头。
“记住了,多多益善。”
“届时若无事不过损失些浮财,这点银子还不放在咱们眼里。”
“父亲说的是。”王吉林应道,不久后就出门开始布置。
隐约间王明之听到收购药材,购买粮食的声音。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仍然暖和,王明之却敏锐发现大街上不少人都皱着眉。
可惜他尚年幼,只能听到一些明年收成不好之类的说法。
这让王明之感叹,这世界的农民比天气预报还厉害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此后的半月里天气依然如故,-温煦晴朗。
只是老爷子脸上的愁容依旧,家中也更加忙碌。
转眼来到大寒,这一日却天色阴沉,黑漆漆似有暴雨。
“轰隆隆。”
天雷炸响,霹雳声在天际回荡,王明之却莫名心悸。
“啪……”
屋中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接着就见老爷子走出来,呆呆的看着远方天空。
“大寒地不封,凛冬泄元阳,明岁天时不济,必有大疫。”
“祖父,您是说明岁会有瘟疫吗?”王明之惊愕,总感觉有些玄乎。
打个雷而已,能看出明年会爆发瘟疫?
“太阳不藏,春有旱气,夏阳不暖,阴雨洪涝,秋后说不得还得闹粮慌。”
“秋粮不足,南越山民跟流民都是隐患,一个疏忽就是兵匪乱战……”说着老爷子叹气。
王明之:“……”
虽然感觉挺有道理,但就打了个雷,瘟疫、秋粮歉收,冰灾匪祸这就都来了?
“轰隆隆……”
有电蛇直击落在庭院不远处,将院子里的桃树点燃。
“卧槽……”
王明之感觉腿软,来到此世七岁,第一次叫出国骂。
就十多步的距离,再近点就不是桃树燃着了,想到这王明之看向老爷子。
抬头却见老爷子呆呆望着桃木,隐约可听见……
“春雷……”
“毁灭,亦蕴含着新生……”
“完了,祖父吓傻了。”王明之暗道,随即就感觉老爷子气势一变。
院子里,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