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能死在没有光的地方
今天可能要晚一些了,如果主人今天醒了或许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吃上饭。
路西法沉默着,带着小女孩走出了地铁站。
「哥哥你不开心吗?」小女孩看着抱着自己的大哥哥:「大哥哥不喜欢这个世界吗?」
眼前的这个大哥哥长的真好看,有一双特别漂亮的桃花眼,可是他漆黑的瞳仁明明璀璨又漂亮,可是让小女孩感觉到了荒凉。
好像一颗幼苗在沙漠中逐渐凋零,一片荒芜,小女孩记得自己在电视上看过,这种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眼神荒凉的大人好像都是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大反派,很可能是坏人。
可是这个大哥哥帮了自己,好像又是好人。
「应该是喜欢的吧。」路西法诧异的看了一眼小女孩,笑着说:「曾经有个人很爱这个世界,所有我也会爱她所爱的世界。」
这话好深奥,小女孩表示自己有点听不懂,只能继续问。
「那大哥哥为什么帮我呢,我一路上见到好多人,都害怕的躲开,没人愿意帮我。」小女孩有点委屈。
其实倒也不怪那些普通人,那几个人上来就说这是他女儿,又凶神恶煞,普通人当然是不敢的,只是应该是有人报警了,路西法刚刚通知的时候很快就有人找到了类似的案子,应该是有人注意到了小姑娘报了警,只是警方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就被路西法解决了。
「你们都是她所照拂的希望和梦,我自然要继承她的意志的。」路西法笑了笑:「她应当更愿意看见你们笑的样子。」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他的主人是迷雾中的灯也是能将天空都燃成灰烬的星火,他为之所来,也是他心之所归。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烟火寻常岁岁平安,愿时间孩子安睡梦乡,不知道现在的人们是否更加坚强,活成你想要看到的样子了呢。
大哥哥又在说她听不懂的话了。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跟着路西法走着,然后被送到了一个空中摩的的司机手里。
「缺了一臂,生意如何。」路西法看着眼前有些沧桑,却轻松许多的狼牙有些感慨。
被丧尸咬中还能活下来的狼牙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被咬的一瞬间狼牙当机立断切下了自己的左臂,退休之后开了空中摩的的飞行运输工作,现在看来倒是轻松自在,偶尔还能帮把手。
「当然啦,我的摩托飞的又快又稳。」狼牙咧嘴笑了笑:「我那蠢儿子就拜托你们照顾了,需要我送的小姑娘就是这个?」
小姑娘怯生生的,有点害怕,路西法将小女孩放在后座系上安全带。
「这个人可以信任,会把你送回家。」路西法低声安抚:「我已经让C市的执法队去通知你的父母,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你在回去路上的消息不用担心,不出意外下午你就能到家了。」
「谢谢你,大哥哥。」小女孩懵懵懂懂的点头,又看向狼牙:「谢谢叔叔。」
「好嘞!做好了!」狼牙吹了声口哨,一个加速摩托升空,向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路西法沉默的站了很久,他也真是魔怔了才会在她走过的所有的路上一遍一遍的走,好像这样就算是与她相逢相拥。
白家别墅说是白茶的家,其实是白家族长工作的基地,最先进的科技让白家成为Z国最坚固的据点之一,自从白茶离开之后,向楠、梦清欢、顾明泽和云鹤就都住了进来。
毕竟,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像白茶和夜枫那样属于六边形战士,或者应该说,有人可以,但是再也不会有人把所有事都抗在一个人身上了。
云鹤恭敬的把资料送进来,沉默的退出去,自从那次她和梦清欢爆发了矛盾之后,即便梦清欢回到了影子,两人之
间好像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明明是一条路上的人,却背对背升起了隔阂,梦清欢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沉默,笑着接受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放弃吧,这样吊着她的生命毫无意义。」
又是一次全世界最顶尖医生的会诊,诺大的会议室都是全球最有话语权的医生,影子和中立派能说的上话的人都来了,可是已经第六次会诊几乎所有医生都说出了相同的话。
「白小姐的心脏跳动太过缓慢和死人没什么问题,而白小姐确实已经脑死亡了。」一个老医生叹了口气。
「时医生如何看?」路西法看向角落里的一个年轻的医生。ap.
那个人清风霁月,看上去和路西法的气质有几分相似,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圣手美名,几次的会诊也就只有他没有说话。
「我倒是觉得,可能缺一个刺激的契机。」被称为时医生的男人显得从容不迫,声音低低的很是好听,和路西法有种异曲同工之妙:「据我所知,人民大概已经无法忍受大家的沉默了吧。」
自从白茶从空中坠落,人民在网上就已经闹做一团,压不下去也没人敢压,只能说白茶正在接受治疗。
可是如今一年过去了,民众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全球联合会首页还挂着白茶拯救世界消散所有僵尸的壮举,和白茶孤身一人挡住特大海啸的视频一起挂在置顶。
「办个葬礼?」大佬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全场惊讶,没想到第一个选择放弃的是大佬。
「她生前最在乎人民,举办葬礼允许所有人前来哀悼。」大佬补充。
「是想创造契机借此唤醒白小姐?也不是不可以。」向楠思考了一下表示同意:「先宣布死亡,若是七天之后仍然没有被唤醒在宣布心脏还再跳动处于植物人状态也来得及。」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于是,当天晚上Z国所有人都睡不着了,或者全球都被震惊了,被藏了一年的白茶被宣布死亡,抢救无效。
「排队进入哀悼区,普通人总人数不能超过三十,一人最多十分钟。!」
大喇叭在哀悼区轮番喊话。
哀悼区在郊区,外面几公里都被围的密密麻麻,即便很多地方规定只能派代表前来,但是周围还是被围的几乎水泄不通。
水晶棺材里,白茶是最美的雕像,不断有人拿着一朵白色小雏菊放在周围,密密麻麻的叠了好几层。
殡仪馆外后门的楼梯口,钱江坐在外面,前面排着长队,后面一片荒芜,他面前已经有好几根抽过的烟蒂,眼中有红血丝。
「给我来一根。」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周平,官位不算高,和他关系还可以,算是在中立派混的还不错的人。
「看得出来你是真伤心,不像有些光明一派的人假惺惺的站在旁边看得我恶心。」周平也坐在了楼梯上,他很年轻,不过二三十岁,衣衫整洁却略显疲惫。
「你呢。」钱江递了根烟过去,他算是大佬的左右手,这几天是他第一次开口。
「我家人和白茶不怎么友好,但是白茶已经救了我两次了。」周平伸了个懒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不记仇不能不记恩啊,只能怪自己没出息帮不上忙了。」
「话说回来有点气人,第二次我见到白茶老兴奋了,结果她竟然完全忘了我,像救陌生人似的救了我第二次。」周平捧着脸,有点郁闷。
她记得才怪,她救的人这么多,她从来就没放在过心上。
钱江心想着继续抽烟。
「你呢。」周平看向钱江有点好奇:「你这位高权重的对她这么上心?」
「……那年
海啸,我正好在那巡访。」钱江闷闷的说着,周平却瞬间反应了过来。
那年,钱江三十八岁,坚定的科学至上唯物主义信仰者,觉得科学能发展到战胜一切的地步。
然后,就遇到了有史以来的特大海啸。
这次的海啸非常隐蔽,这么庞大的海啸像是有智力一般瞒过了所有人,等到被机器探查出来的时候距离海啸来临只剩两天。
来不及开什么防护罩,只来得及疏散人群,钱江身为巡视的人无论是情理上还是舆论上都无法第一个撤离,他要优先保证人民全部撤离。
那是他第一次见白茶,那天他在海滩上最后一次巡视查看有没有被漏掉的人,然后他也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即便这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会化作废墟,即便Z国经济倒退一百年也没人有任何办法。
而那次,海滩上,那个娇小的身躯傲然而立,竟然显得淡漠而从容。
「你就是钱江?」那时少女的声音尚且稚嫩,十五六岁的年纪瞳孔深邃而沉静,她赤着脚,有血液在她的周围飞旋:「告诉所有人,我提前从M国回来了,不用紧张了。」
这张脸美的惊人,还带着点孩子气却已经足够惊艳让钱江突然反应过来。
「白茶!?不,白……小姐?」对于一个比自己小了二三十岁的人,已经有些地位的钱江叫起小姐来实在有些拗口,可是很快,他就来不及思考了。
海啸提前了,刺耳的警铃让钱江和他身边的保镖都慌乱了起来。
「慌什么,我还在呢。」白茶冷哼一声,钱江从白茶略带稚气的小脸上看见了不耐烦。
紧接着,一切就都颠覆了钱江的世界观。
翻涌而庞大的海啸像是撞在了一块坚固无比的玻璃上,像是被狠狠拍了一巴掌,最危险最高的浪真就没造成什么伤害,竟然被白茶给推了回去。
余下的那一点海浪几乎没了什么威力,溢出来的海水只到了站在海滩上钱江的小腿肚。
那天,钱江呆呆的站在水中,目光由呆滞变得炽热,看着少女和自然搏斗。
那天,钱江知道了什么是神。
葬礼陆陆续续的办了七天,而来的人五花八门五湖四海、各个国家什么人来的都有。
有在灾难中被拯救的孩子被父母带着懵懵懂懂献上一朵雏菊,有无意间被随手给予善意的跑腿小哥感激的静默,有在最迷茫的年纪被无意间指明方向的青年沉默的鞠躬,也有把白茶当做偶像向往的少年无声的啜泣。
好累……
好困……
黑暗里越来越沉重,白茶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好像自己睡了一整个世纪。
可是白茶还是感觉好累,她想睡的更安稳些,可是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一直在她身上各种蹭,蹭的她痒痒的,无法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