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如果真像刚才那个女生所说的那样……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做了一件很自私的事情呐……

谢衍结完账一转身，就看见贺晨站在不远处呆呆地望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股茫然和无措，像极了刚做了错事的孩子。

没有由来地，谢衍的心突然像被人紧紧攥住一样，十分难受。他压下心中的不安，快步走到爱人身边，拿冰可乐碰了碰他的脸颊，笑着问“想什么呢？大老远就看你傻傻地站在这里发呆。票拿了？”

“拿了……”冰凉的触感稍稍将贺晨的思绪拉回来了一下，但念头一起，就很难放下。

贺晨虽然一直想用其他小说里主人公的奇遇来作证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但毕竟现实生活中，没有人重生过。就算有人重生了，也没人能告诉他重生之后的人是不是可以摆脱自己的命数重新生活。

“我们是不是该进场了？”谢衍将手里的爆米花塞给贺晨，换了个手拿饮料。然后用腾出来的那只手去牵贺晨的手。

“……嗯。”贺晨下意识地握紧谢衍伸出来的手，有些心不在焉，检完票，两人往指定影厅走的路上，贺晨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谢衍，一脸严肃的说：“有件事我想和你确认一下，你要说实话，不许骗我。”

“嗯？你问。”谢衍从刚才就觉得贺晨的有些不对，这会儿罕见地这么严肃，搞得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可别是何畅多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他处心积虑做的那些事给泄露了。

贺晨认真的注视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辨认真假，“你有多喜欢我？”

“没有啊，谁说我喜欢你了？”谢衍狡黠一笑，将贺晨错愕的眼神尽收眼底，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对你分明就是爱得死去活来，你要是把我抛弃了，我可是会哭的。”

“……”谢衍明明说的很随意，贺晨却还是从中听出了几许认真。骤然间，他为自己的莽撞刚到懊恼。

他发誓，在此之前，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不能安全活过重生的那天。

“怎么？你不会是真想和我分手吧？”谢衍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正常情况下也没谁刚交往几天就会开始想分手的事情。

但贺晨的状态实在很难不让他多想，尤其是他竟然在听到自己这样说之后，竟然罕见的沉默了……

这让谢衍心里的报警器瞬间响了起来，“怎么不说话了？”

“……没，没想分手。”贺晨只是想知道万一哪天他真的挂了，谢衍会不会很难过。

不安的气氛是可以传染的，谢衍看着他眉头微蹙，深思熟虑的样子，很难相信他一点分手的想法都没有，毕竟他确实感受到了贺晨对这段关系的不确定。

谢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躁，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不许提分手哦，你要是敢提分手，我等下就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贺晨当然知道谢衍不会真这样做，而且他根本也没想过要和谢衍分手。

他只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脑洞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很想相信自己不会是那个“天选倒霉蛋”，但重生本来就是一件很玄幻的事情，之后究竟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或许他应该去网上搜索一下，或许重生的人不止他一个，搞不好暗网会有“重生者联盟”之类的东西也说不定？

有人说恐惧来源于未知，他现在觉得这句话说得对。

谢衍虽然被贺晨白了一眼，但却十分快乐。起码从小学弟当下的神态来看自己应该是还没有被打入冷宫的。

不过也就只是心安了一点点。

电影开场，两人各怀心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谢衍刚一坐下就把两人之间的扶手抬了上去，然后将贺晨搂在怀里，他低眸看了看贺晨，发现他虽然表现得很顺从，但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谢衍眼眸暗了暗，刚放下的半颗心又悬了起来。

然而现在的贺晨完全分不出精力去关注这些，他现在的大脑像一团乱麻，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离上一世出车祸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多月了，按理说贺晨不应该这么焦虑，毕竟在他看来重生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自己又不是没有死过，真到了那一天，他虽然会不舍，但也勉强能做到坦然面对。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刚重生，还没有遇见谢衍的时候。

现在的他一想到这些，就会莫名地紧张和懊恼。他有点后悔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去招惹谢衍了。

刚确定关系就要面临恋人的离世，怎么想他都觉得这对谢衍不公平。

或许自己应该提前告诉他这件事情？不管自己最后是死是活，起码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可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呢？谢衍会相信他说的话吗？万一觉得他是神经病呢？

接连不断的问题不断的向他袭来，他感觉自己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在胡思乱想了。他已经无暇顾及大银幕上在演些什么了。荧幕里传来的声音仿佛嘈杂的背景音，除了扰乱他的思绪根本起不到其他丝毫的作用。

这一次约会，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实在太差劲了。整场电影下来，他感觉自己无意识的发出了好几次的叹息声。

从谢衍的反应来看，他肯定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而且被自己影响到了

现在的他十分后悔，倒不是后悔喜欢上谢衍，而是后悔放任谢衍喜欢上了他。

毕竟，如果自己真的活不过那天，谢衍应该是唯一一个本来可以不必因为他的离世而受到伤害，但最终却被他拉下水的人。

正如贺晨所想，本来就有些焦躁的谢衍在这场电影之后变得更加烦躁不安了。

谢衍觉得这真的不能怪他多想，贺在整场电影中表现出的那种不安和迷茫，即使是再粗线条的直男也能感觉得到不对劲。

他敢打包票，就贺晨这样的状态，如果现在自己突然问他剧情，他肯定会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眨眨眼。要是能说出一句有用信息，就算他输！

谢衍很想知道此时此刻的贺晨究竟在想什么，但话到嘴边，他突然退缩了。

万一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怎么办？

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但他也不想伤害到贺晨。

有了这层顾虑，谢衍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于是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离开了电影院，在回家的路上又双双陷入了沉默。

“那我先进去了，你晚上也早点休息吧。”两人走到家门口，贺晨罕见地没有跟谢衍回家，也没邀请谢衍去自家坐坐，而是默默地打开了自己房门，准备独自回家。

“……”不对劲，不管怎么看都不对劲。谢衍知道贺晨肯定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才会这样，但具体是在纠结什么，他不说自己自然无从得知。

但贺晨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一味的逼迫可能只会让他越躲越远。

而且谢衍感觉自己现在的情绪也不太对，那种想要将他据为己有的独占欲充斥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两人再这样拉扯下去，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像贺晨展现出自己偏执和冷厉的一面。

爱一个人太多就总是很容易产生一些执念，他不想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贺晨，思量再三，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去吧，忙完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贺晨感受到自己头顶的发丝正在被肆意蹂躏，他甚至从谢衍的叹息声中听出了一丝无奈，“你也记得早点休息。”

谢衍面无表情地回到家中，径直走到了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一饮而尽。

他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如果说贺晨一开始的反应可以用吃醋来解释，那后来呢？之后那诡异的场景如果单单只是因为吃醋，明显说不通。

贺晨的异常好像是从他导航路线的时候开始的，然后在他买爆米花回来以后到达的顶峰。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聪明如谢衍，一时也无法把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恋人突然反常，调查又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一想到离自己梦中出现的车祸时间越来越近，谢衍的眉间泛起了一抹消散不去的戾气。

他虽然很想相信张墨对于那个梦的猜测——他潜意识的折射，但心底却有个声音不断地在提醒他，这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是一个无神论者，本来不应该相信这些。但涉及到贺晨的事情他不敢大意，万一是梦想照进现实，他可能就会因为自己的无作为而害了自己爱的人。

不过张墨的能力他是有信心的，既然他已经说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应该就证明肇事司机不在贺晨的熟人之中。

这样分析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场车祸是个意外，或者说贺晨只是被牵连的。也许从一开始，他调查的方向就出了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能提前准备的事情就很少了，除了让贺晨这段时间都不要去走那条路，他暂时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等等，不去走那条路

谢衍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难道贺晨也和他一样，做了类似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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