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到临头

裴建国暴喝一声，原本正常的面目开始变得浮肿起来，张宾知道他这是要现出死去时的样子，修为也会随之增长到顶峰，只见裴建国的五官渐渐肿胀得看不清了，浑身的皮肤也慢慢发红变成一片深赤色，从皮下渗透出血液来，血液越渗越多，最后竟然像是泉涌般无休无止的流个不停。

张宾心中暗自惊诧，裴建国的死状也太惨了，可自己想不通的是他死的时候浑身为什么会淌出这么多的血。

裴建国疾步上前抬手射出一股血箭，张宾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正拔腿想躲时，这才发觉对方身上流淌出的鲜血不知何时已在自己脚下汇积成了一条小河般似的，已经没到了膝盖的位置，血水中有股力量死死地扯住了自己的脚，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电光火石之间，张宾只得仰身后倒避开来袭的血箭，整个人栽进了地上的血流之中，他未及起身，血水中立即涌来一股暗流，像是有形的物质一般将他紧紧裹在其中，再也动弹不得。

张宾连续发力却无法挣脱，只得强自镇定心神，脑袋中急速回想这段时间所学的点点滴滴，苦思解困之法，突然记起陈子龙在传授自己百鬼图鉴时，曾提到过人若死于积有怨气的血水之中，则魂魄无法再入轮回，鬼魂只能以血为食，称之为食血鬼。

食血鬼通常产生于战场，太平盛世难得一见，可这裴建国偏偏阴差阳错地因为醉酒溺死在猪血中，而又由于猪死前饱受折磨，怨气长年不散积在血中，竟然在死后变成了食血鬼，也算是自作自受。

张宾刹那间灵光一闪，想起了陈子龙教给自己的破解之法，连忙屏住鼻息，一字一字地嘟囔着勉强念到：“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血河中突然金光暴涨，血水犹如滚汤泼雪般迅速退下消逝，裴建国大叫一声后退两步：“凤凰解秽妙箓？好厉害的道法！”

张宾缓缓站起身来，拍拍裤腿上的污迹，轻笑道：“哟，你倒对我正一教的道术知道得挺多的，哼哼，还有更厉害的嘞，你听说过太上三五赤官斩邪箓吗？”

裴建国闻言面皮一紧，张宾把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冷冷说到：“谅你以前也没缘见过此等精妙的高深法术，不然只怕也活不到现在，也罢，今天就叫你好好开开眼界”。

张宾说完抬起右手慢慢捏个法诀，裴建国赶紧凝神聚气严阵以待，却见张宾退开两步，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然后……突然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大声呼喊：“陈子龙，赶快现身帮我，对头厉害，我应付不了啦”。

裴建国一时愕然，然后又赶紧退后几步，做好防备对方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帮手的准备，他四下张望了半天，却没发现张宾有任何帮手出现，再抬头一看，张宾都已经逃到屠宰场门口了，这才恍然大悟，边追边怒骂道：“该死的道士公安，本事不大花样不少，你其实根本就不会赤官斩邪箓对不对”。

张宾“嘭”的一脚踹开大门，连滚带爬的冲向停在外面的面包车，一步就跳进驾驶座，扭动钥匙打燃火，来不及调头就猛踩油门倒档急退，准备夺路而逃。

旁边等候的田三一虽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张宾焦急模样来看也明白情况不妙，赶紧伸手拉开副驾位置的车门，刚把一支脚搭上车，面包车就“呼”的一声急速倒开出十米远，把他带倒在地，差点就被卷进车轮底下去。

“你他M的……”，田三一脱口而出的脏话才说了一半就硬生生地被自己咽回了肚子，只见滚滚血水犹如滔滔江水般从屠宰场大门中奔腾而出，掀起一阵巨浪把面包车裹在中间，田三一这才结结巴巴的惊愕道：“你……你他M的，到底惹了个多厉害的鬼”。

张宾狠狠地狂踩油门，面包车的发动机发出“哄哄”的轰鸣声，眼见着血水越漫越高，车身却纹丝不动，张宾急得大喊：“救命啊，陈子龙，你快出来啊”，但陈子龙却依旧不见踪影。

“阿宾，你也太没义气了，老子没被鬼害了，反倒差点被你开车碾死”，田三一气喘嘘嘘地打开副驾车门一钻进来就破口大骂，然后愣了愣又急忙催道，“你还不走干嘛呢，留在这里等着送死吗”。

“艹，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以为我不想走吗”，张宾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偏头怒骂到，“你不是自称神算子吗，你不是说算过我今天不会有性命之忧吗，你不是……”

张宾忽然察觉田三一神情不对，这老神棍居然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即针尖对麦芒地反唇相讥，只见他面色惨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眼睛直愣愣地呆视着正面的车窗，张宾顺着田三一的目光一看，裴建国面目狰狞，浑身带血，正穿过实体的车头向自己慢慢地逼近。

运用道术须得消耗施法者靠平时修炼积累得来的罡气，张宾于道术不过是初窥门径，如果只是用用安槽咒或扫槽咒这样的入门咒术倒还勉强可以应付，可刚才他拼尽全力使出了太上凤凰解秽妙箓，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罡气一耗而光，此刻面对裴建国，就只能像个普通人那样闭目等死了。

裴建国没有急着出手，就像戏弄猎物的猫那样，把自己浮肿不堪的脸探到张宾眼前，不断地发出诡异的阴笑，直到见张宾已经放弃了殊死一搏的打算后，才缓缓抬手用鲜血幻化出一把杀猪刀样式的赤色尖刀，一寸寸地递向张宾的心口，“我要把你的心活剥出来献给主子”。

“唉，到头来还是没逃过这场死劫，可惜了，我还没谈过恋爱嘞”，面对近在眼前的死亡，张宾忽然有点大彻大悟的感觉，对于死亡的恐惧也开始消逝了，他朝着裴建国轻蔑一笑，唾道：“不好意思，我的心早就没啦，看来你注定要失望了，倒是你，终日以血为食，不能入轮回再世为人，只好附在猪的身上，这样的日子真的有意思么”。

“我要叫你魂飞魄散”，裴建国被张宾这句话戳到了心头的痛处，狂叫着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