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彼岸边界
璃月。
无妄坡的另一侧。
当无妄坡那最后一缕隐隐约约的阳光消失，大地又一次迎来了无边的黑暗，原本还有些光点的树林也变得极度昏暗起来，有伸手不见五指之感。
再加之于阵阵微不可查却又刺骨的阴风，更是增添了几分恐怖。
“这……这里究竟是哪里？”烟绯不再淡定，即便是身为半仙的她都是有些紧张。
胡桃调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轻声解释，“这里就是我经常和你说过的通往彼岸之路，算是一条小路吧，真正的彼岸之路就在无妄坡，只是我们还没有走到那里。”
“通往彼岸之路？”烟绯疑惑，她还真没见过，“千岩军不是有好多都进驻到了无妄坡吗？怎么不见他们公告这个地方？”
“这种地方，若是谁都能见到，那往生堂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胡桃半开玩笑耸了耸肩，表情渐渐严肃，解释道，“这个地方除了灵魂，就只有历代往生堂堂主可以带人进来，肉眼凡胎的人是看不见死亡本质的。”
说到这里，胡桃想起了她成为堂主之后的所见所闻，轻叹。
又或许是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生与死是所有人必经的过程，但活着不易，死却简单，总有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寻死，可生命如此美丽，为何就这样轻言放弃？连死亡都不怕，居然会害怕活着，可笑……”
“人的生命虽然短暂，远不如妖魔仙神，但每一条生命都是一个完整的个体，有思想，会思考，可以去追逐梦想，也可笑对苦难与生活，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种原因，人们都不应该挑衅‘死亡’，唯有认识它，尊重它，才能明白活着的价值。”
烟绯默默听着，虽然胡桃性格乖张不着调，但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活着，历代往生堂堂主都毫无遗憾地走，
而若干年后，胡桃自然也一样，不留遗憾。
只是她还是感到有些怪异，说起来，她的体内就有一半是仙兽的血液，算是一位仙人了，被胡桃这么一位凡人讲述生与死……
“活着的价值……”烟绯心里默念着。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与胡桃的看法差不多，她就是喜欢快乐地活着。
当然，这也和她的父亲有关，她也是璃月唯一一位没有与摩拉克斯签订契约的仙人。
她的一生中订立的最重要的契约还是要快乐地活着。
就在和烟绯闲谈时，胡桃停了下来：“我们到了，隔绝了生与死的门扉，就在这里。”
烟绯抬眼望去，眼前是一片深深的迷雾，迷雾被风吹散些许，露出了门扉的一角。
那是漆黑而高耸的门扉似虚似幻，刻印着无数鬼物与符印，浓浓的死气如雾从门内涌出……扩散……
在门扉之后，埋藏着世界最大的恐怖。
死亡。
在短暂的震撼之后，烟绯已回过神，胡桃神情严肃，抬手一招，数只琉璃火色的引魂蝶自空中显现，轻轻拍打着火焰，在空中飞舞，美轮美奂。
“开。”
胡桃清斥，作剑指指向生死门扉，数只琉璃火蝶轻轻煽动翅膀，随着指引飞入门扉。
而后，无边的雾气开始消散，门扉内也化作了一层火色漩涡缓缓旋转，似由内而外，又如从外到内。
意为，轮回。
即使是烟绯，都不由的有些震撼。
如此场面，人一生或许都见不到，只有在死亡以后，才能无意识地来到这里。
胡桃没有回头，轻声道，“进去后安安静静便好，若是惊扰了亡灵，那生死由命。”
“虽然你是仙人，但是也难免会受到亡灵的冲击，后果也是很难受的。”胡桃很郑重地说道。
烟绯还从来没有见过胡桃这么认真的样子。
这里是一片怎样的世界？
云雾缭绕，温暖却不刺眼的光自天穹洒落，给这个世界染成了淡淡的绯色。
胡桃和烟绯所处的地方是一片石台，下方被绯色云层遮掩，看不见底，也没有底，其身后就是门扉。
她们眼前不远处，有一条埋藏在云雾中的宽敞天梯，无数各异的灵魂正排着队，一步一步登上不可知的高处，深藏于云海间。
欢迎来到……
彼岸。
胡桃轻声念着。
“这里就是……生死交界吗……”
烟绯满脸震撼，她自认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却也从未见过这种梦幻之景色，这里的一切都好似虚假，却又无比真实。
且不知为何，在外界看起来很恐怖的鬼魂，在这种暖色调之下，显得并不是那么可怕了。
它们从不知名的方向而来，井然有序，不吵不闹，它们一层层往上爬，直到深入云海间，消失不见。
“真是想不到，在璃月港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若非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烟绯喃喃自语。
“彼岸之地是生者的末路，是亡者的归途，它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它只是一座桥梁，连通生与死。”
胡桃轻柔的声音缓缓流出，从进来开始，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了古灵精怪，表情无喜无悲，漠然而稳重。
胡桃缓缓抬手，周身忽的凭空自燃，无数明亮的火星子如精灵般跃动，而后破茧成蝶，化作无数琉璃火色的蝴蝶翩翩飞舞。
她轻轻抬手虚握，蝴蝶尽数融合，在耀目而无瑕的火焰之中，一把长长的焰纹手杖出现在手中，形如长枪，杖头如燃烧着的烈焰。
护摩之杖。
“跟我走吧。”
胡桃竖起护摩之杖，琉璃火焰忽的燃起，她举着护摩之杖抬步前行，周围的灵魂被火焰照耀之后都停住了脚步，像是在等待她先行。
“嗯。”烟绯轻点脑袋，不敢落后地跟上去。
两人走得并不快，整个世界没有一点儿声音，就连阴风吹动云海翻滚都寂静无声，有的只是他们踏在天梯上的脚步声。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爬了多高，胡桃轻轻张嘴，开始念念有词起来，没人能听懂她在念什么，
那道低喃如净世梵音，
自每个人的心底响起，缓缓流淌，而后又如回音般流入云海之中……
他们早已深入云海，可这天梯像是无穷无尽，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正当烟绯心里有所不耐时，她发现了前方的异样，绯色的云层越往里越黑，不是普通的黑，而是那种杂糅了无数负面情感的混乱的漆黑。
傲慢、愤怒、憎恨、悲伤等等……
“怨念由魔神陨落而生，可生瘟疫病痛，可生妖魔邪祟，而死于怨念者，亦会诞生怨念。”
“彼岸边界可消除灵魂怨念，洗净铅华，可也会因此吸收怨念，若是不及时焚毁怨念，生与死的边界就会遭到污染。”
胡桃轻声为烟绯解释。
话音落下，两人也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十分宽敞的平台，在平台中央有一个两米宽的圆形符阵，似乎可以通过某种办法驱动。
“又是阵法？”烟绯愣了愣。
“咦？烟绯你还见过其他类似的阵法？”听到烟绯的话，胡桃疑惑道。
“见是见过，不过那个阵法貌似只是简单的通讯用。”烟绯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她和许诺一起在璃沙郊见到的阵法。
“这样啊。”胡桃点点头，随后严肃道，“如今魔神残渣活跃度极高，有众多的亡魂都是生前被魔神残渣所侵蚀污染，导致生死边界受到的污染严重。”
“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些污染焚烧殆尽。”
这也是胡桃为什么找烟绯帮忙的原因，正是因为她和自己一样，拥有的是火元素的神之眼，对于那些污秽具有天生的克制。
“好。”烟绯点点头，神之眼已经微微亮起。
“那跟我来吧。”胡桃拉着烟绯就往法阵那边走去。
胡桃率先进入法阵，随后烟绯也踏上了法阵的中心。
“我们此行的任务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胡桃顿了顿后说道，“我们需要将整个生死边界即彼岸边界的怨念清除干净。”
“但是这个工作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成的。因为魔神残渣的关系，最近出现的恶灵相继增多，更有甚者，魔神残渣也会直接显形、具象化成为魔物。”
“魔神残渣这玩意据我们往生堂的记载，一般好像都是由岩王帝君座下的护法夜叉以及驱邪世家的在清扫，我们往生堂涉及到的相关业务并不多，至少在我负责的这一块是这样……”
“所以你也不知道这一次具体会发生什么对吧？”烟绯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怎么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呢？
“也不能这么说啦。”胡桃吐了吐舌头，“我粗浅地估计……”
话还没有说完，忽的一股冷意浮上心头，就好像自己被无数的脏东西盯上了一样，烟绯内心猛地一紧，说道：“胡桃！！”
话音刚落，烟绯的视野中就出现了无数漂浮着的灵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或者说是从生死的大门中涌出来。
只是这些灵体与之前她们两个看到的亡灵有所不同，他们的身上都缠绕着深深的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