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竹马时光

所谓360°无死角，说的就是向逸辰这样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两眼直视着前方，清浅呼吸时，贴在脖颈上的那一段发梢会轻微磨蹭着深咖色的围脖。

是因为车厢里开足了暖气吗？严颜觉得此刻的向逸辰周身都散发着暖烘烘的味道。

她微张了唇瓣，差点就脱口而出，这一天并不是她真的生日，他所了解到的登记在户籍上的那个日期，其实是陈诗韵随口胡诌出来的。

可是，这么温暖的光景，严颜贪婪的不想错失二十年来，他是第一个为她过生日的人。

“嗯，谢谢。”

严颜吸吸鼻子，眨眼间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神采，她把玉米棒随手塞进背包里，拍拍肚子说：“不吃了，你会带我去吃大餐的吧？”

向逸辰从后视镜里瞟了眼，正好看到她吐着舌头的俏皮模样，笑到：“你就知道吃！看孩子出生了，你不变成只球就奇怪了！”

金合宫顶级餐厅，食物和环境都是一流的，精美的餐点像是从画册上端出来一样，惹得严颜食指大动。

临床的落地玻璃窗上，倒映着冬日萧瑟的海面，向逸辰漫不经心的瞥向窗外，慢慢的视线却聚拢在那一抹大快朵颐的身影上。

优雅这个词，大概是永远和这丫头扯不上关系了。

向逸辰托举着高脚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手里轻轻摇晃，他扬起脖子浅酌一口，入口甘甜些微麻木刺痛。

“慢点吃，看看嘴角这里，都是汤汁。”

隔着餐桌，向逸辰伸出手，轻触上严颜的嘴角，浓稠的酱汁沾上他的手指。彼此都不知道，这触感，让两人相互接触的肌肤顷刻麻木，感知障碍。

向逸辰随手拿起餐巾，想要擦去那酱汁，可最后他竟然抬起手指果断的送入了口中。

他的手指上，她的味道；她的味道，在他口中萦绕。

回去的路上，向逸辰把礼盒递给严颜：“给，生日礼物……还有没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

他不过随口一说，并没有往心里去，可听的人却未必无心。

tiffany礼盒直接放在外袋中，清晰的标志，严颜虽然不曾听过这奢侈品牌，但在向逸辰身边半年时间，光是从这朴实却华丽尽显的包装，也不难看出这礼物绝对价值不菲。

严颜把礼盒抱在怀里，没有着急打开看。

向逸辰送的礼物，无非珠宝首饰，这些东西，向郁森也买了一大堆放在家里了。不过，那些东西，以往是给向家孙少奶奶的，现在，却是给孙少奶奶肚子里这一位的。

都不是给她严颜的，严颜想要一样属于她自己的礼物。

她突然笑了，透过车顶遮挡的阴影，灯光在她脸上跳跃，灿若夏花。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她雀跃的样子，满含着无限的期待，向逸辰认为，女孩子的要求，大抵都差不多，今天既然是这丫头的生日，那他就尽量满足她又有何妨？

更何况，这丫头正辛辛苦苦的为他承受着孕育之苦。

“好……”

“不许后悔！”

一个“好”字刚一出口，严颜便果断的接了话茬，两眼直视着向逸辰，眉目弯成月牙状。她的眼瞳仿佛尚未脱去脂质层，凝视着人的样子，清澈而透明。

“呃！”

明明是这么无害的一双眼，向逸辰为什么觉得被看得脊梁骨一阵发凉？等到向逸辰在严颜的指挥下把车子停在闹市区街头，这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向逸辰拼命压抑着内心千百万个不情愿，咬牙笑到：“不是的吧？你开玩笑的吧？”

严颜不笑了，五官规规矩矩的收拢，极为认真的回答：“刚才明明有人说，什么愿望都可以的……”

她把手摊在肚子上，委屈的加紧补充：“宝宝，爸爸说话不算话，爸爸不想和我们拍照！”

向逸辰弯曲手背轻抵在额头，旁边那个丫头还在极尽拌可怜的能事，也的确是自己一时口快答应了她。

“……咳，好吧！”

“嗯？嗯嗯，好！”

严颜见好就收，也绝对不再给向逸辰反悔的机会，拉起他的手迅速闪入大头贴机。

狭小的封闭空间，她的手在他手心里，他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并不是两人最亲密的距离，他拥她在怀里，却是亲昵而暧昧。

一股热气从脖颈里往上涌，严颜头脸上、手心里都沁出了一层细汗。

自从怀孕后，严颜就变得特别爱出汗，医生说这是长年贫血、身体单薄才会导致怀孕时特别虚的缘故。

向逸辰攥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衣袖上擦了擦，皱眉到：“这么冷的天，怎么又出汗了？快拍吧！你想怎么拍都行，拍完赶紧回家，太冷了，出来这半天，也该累着了！”

严颜看着他银灰色giioarmani西服外套上，她的汗渍留下的浅浅印迹，心情登时变得格外轻盈。

笨拙可笑的大头贴机，照下严颜大大的笑容还有向逸辰万古不变没有什么表情的俊脸。

后来，严颜问向逸辰：“你那个时候怎么都不笑？”

向逸辰心虚的反驳：“怎么没笑？明明眼角眉梢都在笑！”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严颜的肚子已经初具规模了。

头三个月，她的妊娠反应太重，整个向家，包括向郁森在内，大家似乎都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关于她和向逸辰的婚礼。

现在，眼见她能吃能喝，这件大事自然再度被提上日程。张罗筹备的人，还是一开始就看好严颜的向郁森。

这天晚餐时，乘着向逸辰也在，向郁森便把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爷爷是这么想的，严颜的身体现在也好了，这婚礼若是再不办，等过一阵肚子就太大了，行动也不方便……”

向逸辰盛汤的手一抖，汤汁略撒了些出来，微垂下眼帘，他不动声色的将汤碗送到严颜面前。

严颜心虚的瞥向他，企图从他的脸上揣测出他内心的想法。

“婚礼……还是再等等吧……”向逸辰略皱了眉，思忖着说到。

“等？还等什么？再等，颜颜的肚子……”向郁森不满的反驳。

“就是因为肚子大了，颜颜初期差点流产，反应又重，现在也只是才好一点。”向逸辰打断向郁森，坚持自的立场，绝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严颜低头看着面前的汤碗，不可否认，向逸辰若是想要对一个人好，真的是可以细心到极致，就像这碗汤，他把里面的姜丝和葱丝挑的干干净净一根不剩。

被他这么疼惜过，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她还真能奢求，他移情别恋到了她的身上？

餐桌上，气氛一时变得紧张，祖孙俩对抗着，各持己见。

“爷爷……我……觉得，婚礼还是推迟举行比较好，您别看我现在好像挺好，其实，顶着这个肚子，真的很辛苦……”

严颜眯眼笑着，讨好的拽紧向郁森的臂弯，心口那里万千根针扎般的疼痛，只轻轻的一下两下，又痛又痒。

“嗯……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一切为了我的乖乖重孙子让步，颜颜，爷爷答应你，一定给你们一场盛大豪华的婚礼……”

关于婚礼，最终就只是这样匆匆被提及，又被果断的否决了。

当事的两个人难免尴尬，晚餐结束后，他们的视线都没再接触过。严颜承认，她小心眼了，她从内心里不想面对向逸辰。

向逸辰从书房里忙完回到卧室，严颜躺在被窝里正在接电话。

“……严重吗？又没定期去医院？”严颜说着说着，突然坐了起来，口气变得焦急，“晋文你怎么这么大意？那阿姨现在要不要紧？”

陈晋文的名字从严颜嘴里念出，让向逸辰着实惊讶，原以为经过那一次的事，严颜该和那个人恩断义绝了才是，怎么到了现在，还会有联系？而且听严颜的口气，对陈晋文还是很在意的。

克制不住的紧蹙眉头，向逸辰弄不清此时此刻的心情，只知道满腔的烦闷无处纾解，这个陈晋文就是严颜果断拒绝婚礼的原因吧？她还不曾忘记掉他们的协议，她是打算生完孩子，还回到那个陈晋文身边？

有股酸涩感激流暗涌，然而静水流深，向逸辰平静的像是只字未闻。

向逸辰小的时候，向郁森总是告诉他，要成功，就必须运筹帷幄，把所有能够发生的可能性都考虑到，这样才能在残酷的商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但向郁森没有告诉向逸辰，这个道理，对于人生中的其他事情同样适用。

向逸辰曾不止一次的反省过，他在严颜这个小丫头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产生挫败感，是不是就是因为忽略了太多的可能性因素？

不过，等到许多年后，那个衔草接环般善良女孩再也不围绕着他转的时候，他才在剜心的痛楚中明白，他忽略的不是那一种可能性，而是……严颜本身。

隔天向逸辰从公司回来，向家上下早已闹得鸡飞狗跳。

“逸辰啊，颜颜呢？颜颜有没有告诉你，她去了哪里？”

刚站在玄关处，鞋子还没换的向逸辰就被冲出来的向郁森迎面问了这么个问题。向逸辰愣了两秒，满脸的疑惑：“颜颜不在家？”

“不在啊，一早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消息……还在找！”

向逸辰脑子里一阵轰鸣，随即便想起前天晚上，严颜接到的那通电话。直觉告诉他，那个陈晋文绝对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爷爷，我出去找找！”

出来的急，向逸辰进了玄关就脱掉的大衣，一时忘记披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外套件暗色条纹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