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意不成
一辆写着”金关”字样的出租小车在月媚家的门口停下,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男人下了车,伸手一掠锃亮的头友,”咚咚”敲门.
正值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烈日高照,月媚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邻居阿姨的嚷嚷声,趿着一双半高跟拖鞋,慵慵懒懒出来.
一套纯棉粉红色印花睡衣,小翻领对襟衬衫,高腰抓脚长裤,让挺拔修长的身姿,显露无遗;衣服色水很新,应该没穿几回.过肩的长发,稍部卷起小波浪.
新鲜,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来人怔怔看着她,竟然是四年不见的李德虎!
“梁月媚,不好意思哦!”李德虎收回贪婪的目光,咽下一口唾沫.
月媚不知说什么好,下意识侧身闪到一边.李德虎退下肩上一个大挎包,递给她,返身去和司机一起,从车上抬下一台大电视。
“你吃饭没有?”坐定后,月媚随口问。
毕竟那么久没见面,很少的几回电话也是搪塞居多,李德虎对老婆当然生分了。也是自已知自己事,想说什么,得厚着脸皮.
“不好意思哦.”还是这一句,千言万语,一切一切,不及这一句好使.
朱敏杰给月媚汇报澳门之行,说李德虎很快就会回来。她还将信将疑,现在果然是.
一下子不知说什么,让他说.
李德虎忍不住又悄悄打量老婆,生活的劳累没把她打跨,和以前比,反添了两分英气丶三分亮丽,升级了不是.
“应该和朱敏杰这契弟有关!”这样一想,心里醋意泛起。
“梁月媚,我对不住你,和女儿。”他装出悔恨的样子,想最后努一把力,“只要你点头,我们还和从前一样,是一家人。”
“别说了!你在澳门不是成家了吗?”生气。
“我…不想离开你们…只要你答应我,我会照顾你们的。”他大着胆子坐近她,右手搭在她左小臂上.
月媚嫌脏似拨开他的手,“别作梦了.”
李德虎紫胀了脸,但底气不高,没法跟”张”。苏苏一家是不会容忍他和“大婆”保持关系的,在这个家,他还没有话事权,往低了说,跟个打工仔差不多吧。
想到如此销魂的女人终将归于他人,李德虎心在滴血。
月媚撇下他,给朱敏杰打电话。
“我下班下去,大概七点半到。”对方直截了当,很熟的样子.
两人沉默,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李德虎去见父亲,老妈子一边流泪,一边捶打他的肩膀,骂道:“衰仔,你该死了,还连累老婆孩子!”
李万区甩手叹气,痛苦但无可奈何,像斗败的公鸡,绝无好脸色.
到底还是老妈子心软,去市场斩料,做顿好饭招呼儿子.其间,李德虎断断续续,将自已去澳门的遭遇说了一遍.
“你现在回来,打算怎么办?”李万区预感不好.瓮声瓮气问.
“和梁月媚离了.”
“什么?”虽然有所预感,李万区还是不敢相信,浑浊的老眼都滚出泪珠.
老妈子也抹泪.儿媳美名远播,能干又贤淑,不知羡煞几多旁人,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
但儿子在澳门已经再娶,再不情愿,已成事实,他们还是商量了一下.
房子可以给梁月媚,但孩子归李家,让老人带,每月李德虎寄使费回来。
天已全黑,朱敏杰开车到了,月媚通知李德虎过来。两个老人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不能管。
李德虎悻悻说:“我和梁月媚的离婿手续明天就可以办。”说出刚才和父母商量的方案.
月媚不满道:“孩子跟你姓,由你爸妈带,可以,不过,还是跟我一个户口本.”
李德虎想到自已还要求人,忍住说:“得,不过朱先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们之间的事扯上我不好吧?”朱敏杰诈傻扮懵.
“朱先生,你不帮我,我会答应你们的要求么!明人不做暗事,澳门那边,你一定得去.”李德虎哭丧着脸.
原来那天朱敏杰跑了以后,虬髯公他们三个去店里抓住他,一顿拳打脚踢,要他交出抢钱的人.
“那个契弟抢了我们三十万,你们肯定是同伙,跟我们回去一趟!”牛牯拖着李德福胳膊,不由分说.
两个老人也不敢多言,黑社会的烂仔,哪有人样,分分钟会把店子砸了.有些过往的人围拢来看,被长颈鹿驱赶走了.
李德福被押回聚义堂,见了”堂主”石建明,人称”石敢当”,穿着一身宽松绸衣绸裤,两条手臂壮得像松树.
石敢当端坐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听完虬髯公的汇报,端详李德福一会,沉声说:“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你的朋友抢了我们几十万,你说怎么办吧!”
李德虎忙不迭弯腰说:“那个人我不熟,是我老家来的人,捎口信来的.”
石敢当左手搓右手,不满道:“你老乡也是因你而来,即使你们不是串通好的,锤子打凿凿入木,我找你就行了.”
李德虎吓得心”怦怦”跳,眼前一阵黑,膝软脚虚.黑社会你不找他还找你呢,这个朱敏杰竟还敢抢黑社会?他大气不敢出,讲多错多.
“这样吧,你找到老乡,说我请他喝茶.你叫他放心,没别的意思,我们聚义堂就想和他交个朋友.”石敢当说完,向下边使个眼色.
虬髯公过来递给一张金色名片,李德虎伸双手接过.
“十日之内,找不来你那个老乡,一把火把你铺头仔烧了,再送你到伶仃洋喂鲨鱼!“虬髯公厉声说.
李德虎才知着了朱敏杰的道,这死仔叫自已回去不成,用这个办法害他!好一个驱虎吞狼之计!
回到家中,跟外父外母说了.
外父外母和老婆早就催他搞定乡下的大婆,只是他还有非分之想,一直拖着.看来这齐人之福是享不成了.
李德虎迫不得已,匆忙准备回乡.
听了李德虎的叙述,朱敏杰干笑一声,也不矫情,答应道:“把你跟月媚的事情,办得好好看看,我保征,聚义堂不会找你麻烦。”
随即和月媚商量一下.
李德虎想留下来过夜,不敢开口.毕竞脸皮都抓破了,月媚也不会同意。他怨忿地望一眼朱敏杰,起身去父母那边.
很快朱敏杰也走,他和月媚只是朋友关系,没别的.
“电话联系。”月媚送他出门,一直目送着车子消失在村道的尽头。
想到父亲不顾自己的央求,把招工名额给了细佬;又把自己在澳门的住址给了月媚,这才让朱敏杰捣鬼,造成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处境,李德虎气不打一处来。回到住处,也不和爸妈打招呼,直接就睡下。
第二天八点多,两人来到镇上。镇府一般的办事都安排在新搭的一个大棚里,一溜几十米长的柜台。他们找到“婚姻登记”的牌子,看到柜台后面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是哪个当官的亲戚吧。
人不多,直接上.大姑娘也没多说,叫出示离婚协议,例行的劝几句。
把红皮结婚证收了,剪去一角,还给他们。在蓝皮的离婚证上盖上公印,一人交给一本。
隔里左右的人,包括好些职员,都往他们身上投来好奇的目光。月媚虽然没有刻意打扮,人材在那.
“这样的美女都还被蹬了,没天理啊!”有人嘀咕出声.
李德虎差点没把头埋到衬衣下.
下午,月媚清几个邻居女人过来整几围,鸡鸭鱼肉都有.邻居朋友请一些,大家作个见证.李德福父母先到,她自已父母不过来了.
大家埋头吃菜,小声交谈.
李德福腆着脸道:“是我对不住梁月媚,应该向她道歉…”向她鞠一躬,又说,”我所有东西都不要,只希望生意不成仁义右,再见也是朋友.”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