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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泼辣 话痨的大堂嫂

风水先生说:山旺财,水旺人,好的风水能旺几代人。

有一次,我就这样问奶奶:“当初爷爷准备在这里建房子的时候,风水先生怎么说?”

奶奶望着远处的四季山说:“风水先生看了地后我问他,他说这边是椅子,那边是桌子,大官没有,小官代代有出。”

远处的四季山的确像桌子,没有一棵树,只有低矮的小草在生长。山丘很矮,看起来像个平顶锅。

大堂嫂来我家相亲,对我家房子的评价是:屋在墙壁上挂着。但不知为何原因,她还是嫁了过来。

后来跟大堂嫂嫂聊天才知道内幕。原来他惊讶我大堂哥竟然有自行车。

那个年代,嫁女如果有这四大件就会被人刮目相看。它们分别是:自行车、黑白电视机、缝纫机跟上海牌手表。

大堂嫂娘家并不富有,听她说起她小时候,穿的衣服不是青的,就是蓝的,叫家织布。一件衣服自己穿小了弟弟穿,弟弟又给妹妹穿,穿了兄妹三个还没有穿烂。我感叹这布也够牢固的。

我很小的时候也穿过补丁衣,只是时间不长。我妈喜欢跟流行,那时刚流行小儿太空服,我妈马上就帮我买了一件,让家庭条件较穷的同学羡慕不已。

大堂嫂的娘家只帮她办了几台家具,四大件只买了手表。我陈家娶媳妇娶贤,并不攀权附势,不会在意亲家送来嫁妆的多少。

我记忆里的大堂嫂当年扎着两个短辫,皮肤白皙,动不动爱嘟嘴,我堂哥若有一句话不如她的意,就转身双手插裤袋,不理我大堂哥。

我妈当年是这样评价我大堂嫂的,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刚跟男人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好像急着要嫁人一样。

当时我就不赞同我妈妈的说法,不多说两句怎么能相互了解?总不能像你跟爸爸一样,一年到头也没说几句像夫妻的话,不吵架就是三生有幸。不过这话我没有说出来。

大伯母的寡言少语注定跟话多语速快的大堂嫂说不到一块去。

年轻的媳妇都爱犯把婆婆跟亲妈比的错误,结果是越比越心寒,越比越觉得婆婆不把自己当回事,想着婆婆老了还要给她养老,仔细一算,亏大了。

大堂嫂过门,大伯父还没砌新房,仅有的两间瓦房分了一间给大儿子做新房。

那时已经分田到户,大家晚上一般都很清闲。我家地方偏僻,那时还没买电视,大堂嫂跟她婆婆没什么话说,跟奶奶又有代沟,说不到一块去,跟我妈年龄相差不到十岁,就天天晚上来找我妈聊天。

聊天的内容也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得最多的还是我大堂哥怎么怎么不好。

我妈是个内向的人,对她大侄儿也没什么偏见,也就只做倾听者,轻易不发表意见。

有一次夜深了,我想要我妈陪我睡觉,大堂嫂还在那里没完没了的拉东扯西,躺在床上的我就不耐烦地说道:“大嫂嫂,你天天说大哥哥的坏话,那天我要讲给大哥哥听。”

大堂嫂听我这么说愣了一下,说道:“你这么小,就精成这样,长大还得了?”

为这事,大堂嫂笑话了我很多年。

我记得小时候我是数一数二的懒虫,清晨我妈如果不骂我三遍,我是不会起床的。

我的大堂侄女凤儿是清晨五点钟左右生的。

那天是个例外,一向贪睡的我却早早醒了,而且怎么也睡不着,被一种神密的力量催下了床,不久就传来大堂嫂生了个女娃的消息。

家里就奶奶清闲,正好可以帮我着大堂嫂带娃。大堂嫂去地里劳作,奶奶就接过曾孙女,我有时后也会抱一会儿,毕竟年纪太小,不能持久。

有时大堂嫂还没回来,堂侄女却奶瘾上来了,奶奶就把自己奶塞进曾孙女嘴里。

奶奶说:“这样下去恐不好,吸多了空奶,就怕长大了习惯讲空话,嘴碎。”

还好,还好,我的大堂侄女长大后是个十分文静的姑娘,性格一点也不像她妈,遗传了我陈家的习性。

大堂嫂也懂得知恩图报,买来毛线帮奶奶织了一顶五个角的帽子。

多年后,有一次大堂嫂忽然提起了奶奶,她说:“奶奶快要过百岁诞辰了,我凤儿也快三十岁了。”

虽然大堂哥跟大堂嫂最初的日子还算甜蜜,日子久了,各种各样的矛盾都出来了,小两口难免吵吵闹闹。

大堂嫂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而且一心想着大堂哥能什么都听她的就好。

大堂哥读书不多,难免有大男子主义,被大堂嫂抱怨烦了就直接两个耳光扇过去。

吃了亏的大堂嫂提着袋子哭哭啼啼地就要回娘家,闻讯过来的大伯母忙拉着劝着儿媳妇。

大堂嫂能不生气吗?她惊讶大堂哥居然买得起自行车,后来才知道这车是借我爸的。

我大堂哥也是有个性的汉子,那会有耐心去听女人讲七长八短?烦了就用暴力解决。

嫁男人,有个性的男人,女人想完全支配有难度,太娘的男人,恐怕不把女人累死,就会把女人气死。世上那有完美的人?如果真的完美,那肯定不是人而是神了。

大堂哥的儿子体弱多病,三天两头须往赤脚医生那里跑。

好婆婆都是别人家的,不知是大堂嫂眼见为实,还是她道听途说,在她的心中,她的婆婆不及别人的婆婆万分之一。有时她气不过就指桑骂槐。

矛盾越闹越大,大堂嫂请来了自己的亲妈,又请来了二伯父,开了一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家庭会。

大伯母在这个家的存在感真的太低,就连二伯父也说大伯母不怎么能干,比不上他老婆。

我妈一向沉默寡言,也不爱这份热闹,只在自己家竖着耳朵听她们讲些啥。当我妈听到二伯父在批评大伯母时,我妈摇头说道:“怎么可以这样处理问题呢?本来自己嫂嫂就没媳妇能干,这么一说当婆婆的会更加没地位了。”我妈跟我是这样说,但人并没有过去,她不喜欢管事。

家庭会开得很晚才散,只因大伯母没口齿,其它人又没一定要争赢的样子,都保持沉默,最后胜利的是大堂嫂。

天下有几个做母亲的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大堂嫂她娘也是个性子烈的,临走时把我大堂哥大骂了一顿,还嘱咐她女儿不要怕,有她撑着呢。我大堂哥被骂得一声也没吭。

我妈看不下去,在背后咕哝,但始终没站出来说一句话。

大堂嫂她妈骂了人连夜回去了,第二天天不亮又来了。那一夜,我心情也不好受,第二天天一亮就起床了,看见她坐在我大堂哥的屋里,心里明白几分,忙跟她打招呼。

大堂嫂她娘大概在骂人后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她还没到完全否认这个女婿,盼着夫妻俩离婚的地步。

我妈见大堂嫂娘清晨赶过来了,眉头舒展了一些,不过自始至终不公开发表半句意见。

从这以后,大堂哥什么都让着大堂嫂,就像后来书上说的那样:

第一条:老婆永远是对的。

第二条:如果老婆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大堂嫂就是性子太要强,基本的做人道理她还是懂的,毕竟她的父亲是名退休教师,教育子女还是很严格的。

家里相对安静下来。我的二堂哥、三堂哥这时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三堂哥是二伯父的儿子,二伯母那得理不饶人的个性,娶了儿媳妇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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