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放了钰姐姐你!
火盆里的火焰炽烈的燃烧着,嗜血一般吞噬万物。钟焕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二哥!你说凶手是谁?”
钟睿博一动不动,只轻声说道:“焕茹,我不想瞒你,也瞒不住,凶手是隆震海,一切都是他做的。”
钟焕茹如遭雷击:“不可能!二哥,你一定是搞错了!”
钟睿博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可是我亲自去过连山,他为了毁灭证据,火烧连山,寸草不留。我在宁军内部查到,连山军火库虽然废弃,可是连山机场的地下仓库里一直都有火乍药出入。火乍药陆续运到宁都,宁都就接连发生大爆炸。而最后一批火乍药运到宁都,金公馆就被夷为平地。可我问他,他却不承认连山有火乍药,也绝口不提向宁都运输火乍药的事情。难怪宁都接连发生爆炸,我却查不到蛛丝马迹,原来是他欺瞒阻挠,暗中捣鬼,好一个灯下黑!火乍药就出自他宁军,你觉得我有没有搞错?”
“不会的!我不信!你搞错了,一定是误会!”不待话音落下,她已经转身向门口跑去。
“阿生!”
“二少爷!”
“保护焕茹!”
“是!”
隆震海不在帅府,而是去了金公馆废墟,自从金公馆出事以来,街头巷尾不断传出种种议论。
有的说隆震海忌惮钟家日渐壮大,所以接连陷害,嫁祸钟家,欲除之而后快。有的说隆震海垂涎金家小姐的美貌,求而不得,就釜底抽薪。有的说隆震海觊觎钟家财富,欲谋夺钟家产业而不惜嫁祸铲除。有的说隆震海与钟睿博面和心不和,为抱私怨,就铲除金家,嫁祸钟睿博。还有的说是隆震海忌惮宁都四盟商会中四大家族的实力,担心他们相互连姻后无法驾驭,就各个击破,逐个铲除,下一个就轮到钟家了……
各种各样的说法铺天盖地,却都无一例外的指认凶手就是他。
程远生开车带着钟焕茹辗转寻到金家废墟,见到隆震海一动不动的站在废墟上,眉头紧锁,目光幽暗深邃,不知道在看哪里。这偌大的废墟满目疮痍,散发着经久不散的死亡气息,挥之不去。
钟焕茹下车径直穿过层层警卫岗哨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平静的问道:“到底是不是你?”
隆震海看到她微微一笑:“我说不是我,你相不相信?”
“宁都的火乍药是出自你的军火库吗?”
“不是。”
“真的不是?”
隆震海叹了口气,上前拉住她的手:“真的不是!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信不信我。”
钟焕茹凝视着他的眼睛,神情复杂:“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我希望你明白,没有谁可以欺骗谁一辈子,事情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隆震海神色黯然:“你不会无缘无故来问我这个问题,你能这么问,就证明,钟府有人这么怀疑我,如果我没猜错,是睿博!”
钟焕茹甩开他的手,垂下眼睛:“我来问你,自然是为了解我的疑心,与他人无关。”
隆震海长臂一伸拉住她:“那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她挣开他,退后一步:“我相信清者自清。”
仇恨犹如一粒种子,在心里暗暗生根发芽。汲取着愤怒和怨恨的滋养,承受着艰辛和苦难的风雨,经历了锥心和彻骨的季节交替,终于结出恶毒嗜血的果实。明艳娇嫩的挂在枝头,散发着迷醉诱惑的香气。沾唇即死,见血封喉,集百毒于一身,不仅毒死了食客,也毒死了自己的根。
隆冬时节,雪虐风饕。
隆擎苍的五十大寿已经筹备很久了,今天终于到了正日子。一大早,就有卫队来来往往,上街维护车马秩序,通往大帅府的几条主路虽然熙熙攘攘,却也闹中有序,畅通无阻。
由大帅府开始,整个宁都城都被装饰一新,建了百寿牌坊,立了贺寿雕像,布置的比新年还喜庆热闹。帅府门外汽车停满了几条街,整个宁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卫兵忙着维护秩序,指挥停车,岗哨放出去老远,几条街外就开始戒严了。
钟焕茹匆匆走进帅府,时间还早,没到开席的时候,大厅里衣香鬓影,人来人往,西洋乐队演奏着欢快的交响乐。各府的女眷们个个珠光宝气,明里暗里的争奇斗艳。男人们自是个个衣冠楚楚,言谈举止间你来我往,暗中较着劲儿,唇枪舌剑的凌厉招式,让人望而却步。
隆震海闲散的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跟京畿中央政府的几位官员寒暄着,一眼看见她进门,忙借故起身迎了上来,笑着说道:“焕茹,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我来不是为伯父祝寿,而是有话跟你说。”
他说道:“那我们上楼说吧。”
钟焕茹随着他拾级而上,光滑的楼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酒红的底色上,一个明晃晃硕大的金色寿字,看上去越发富丽堂皇。红木的扶手,触手生温,映着窗外的阳光,流动着柔和的光芒。
她望着下面的人群,下意识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一眼望去,宾客满堂,人头攒动,简直分不出谁是谁。男女侍应穿梭其中,手里拖着各色美酒和点心。
忽然,她脚步一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分明看到了一个娇小纤弱的身影,穿着女侍应的雪白制服,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低着头,正快步靠近楼梯。
钟焕茹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她已经电光火石般从托盘上的糖果盘里抓出一把勃朗宁手枪,甩手丢掉托盘,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隆震海。距离太近了,隆震海根本没有发觉,更来不及躲闪,只要她扣动扳机,一定会命中。
“钰姐姐!不……”
一声枪响,子弹呼啸着溅起一朵血花,钟焕茹应声倒了下去。
满堂的宾客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惊叫连连,纷纷四处逃窜。大厅的门被人群冲开,奔逃的人潮堵住了门口,门外的卫兵一时冲不进来。
“焕茹!”隆震海伸手接住她抱在怀里,看着她胸口汩汩而出的鲜血,吼道:“医生!快叫医生!”
又是一声枪响,钟焕茹用尽全力起身搂住了他,用后背护住了他的胸口,子弹贯穿了她的右肩,打中了隆震海的左臂。
他身子一震,反身将她护在怀里,一眼看到了楼梯下仍旧举枪相向的金钰,此时苍白着脸,瑟瑟发抖,手中的枪摇摇欲坠。
卫兵终于一股脑冲了进来,将金钰抓住,夺下她手里的枪,呼喝着用枪口包围了她。
“震海”,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着他的衣袖,一字一字艰难说道:“放了钰姐姐,求求你!”
她的手缓缓滑落,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