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临终托孤
“小一，给我来点催产药。”
许云锦刚刚把脉时就发现这个妇人怀孕才八个月，应该是出了意外才导致早产，若是不用药，孩子怕是生不出来。
“阿锦，快，你陈奶奶来了，我们在这里，你先出去。”
张氏不仅喊来了村长媳妇儿陈氏，还把春花奶奶也喊来了，进了帐篷就打算把许云锦撵出去。
“阿奶，我是大夫，我应该在这里。”
张氏愣了一下，是她狭隘了，光顾着孙女儿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忘记孙女同时也是个女大夫。
“啊…”
许云锦喂下去的催产药起到了作用，躺在地上的妇人开始感觉到疼痛叫出了声。
“遭了，这孩子是横着的，这怕是不好生啊。”
陈氏伸手摸了摸产妇的胎位，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
“啊……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妇人一听孩子不好生，拉住陈氏的手苦苦哀求道。
“这……阿锦，你看这可怎么办，我见过十有八九个胎位不正的，大都难产救不过来。”
张氏一看产妇情况不好，生怕许云锦不懂，悄悄把许云锦拉到一边解释道。
“小姑娘，你是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无论用什么方法。”
妇人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强撑着想要坐起来求许云锦。
许云锦看着妇人就想到了当年林氏难产的时候，若不是她想通不能让林氏因她丢了命，她怕是会活生生将自己憋死在肚子里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
“若是孩子生，你便不能活，你也愿意让孩子出生吗？”
许云锦知道面前的妇人已经存了死志，若是孩子不能生下来，只怕妇人也会随着去了。
“我愿意，只要能让我的孩子出来见见这个世界，我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我的生命。”
妇人的声音变得十分有力，可怜天下父母心，许云锦忍住不让眼泪落下，转身出去拿了药箱进来。
“陈奶奶，一会儿我将她的下体剪开一道口子，你伸手进去把胎位调正。”
许云锦的话让几个人都十分惊恐，若是这样，那产妇岂不是……
“阿锦，这……怕是不妥。”
张氏不想产妇在许云锦手上出什么意外，若是这样，那对许云锦的名声可不太好。
“阿奶，我不能看着他们一尸两命，动手吧。”
许云锦说完就将手和工具都消了毒，陈氏和春花奶奶对着张氏摇了摇头。
“你放心，若是产妇有什么意外，往后别人也只会以为是难产大出血，不会妨碍到阿锦的名声。”
陈氏说完就去看着许云锦，等许云锦说可以了，立马伸手进去将孩子扶正。
“好了，夫人，现在慢慢用力，对，深呼吸，马上孩子就要出来了。”
“啊……”
妇人突然用力的抬起了上半身，倒下去的一瞬间，孩子就出来了。
或许是憋了太久孩子脸色青紫也没有哭，妇人以为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陈氏三两下将孩子的脐带剪断，许云锦抱过孩子熟练的伸手将孩子嘴里的粘液扣了出来，将孩子倒过来伸手弹了弹孩子的脚底。
没一会儿孩子就发出如小猫儿似的一声呜咽，妇人听到孩子哭了一声，眼角的泪水瞬间滑落。
“不好，她大出血了。”
许云锦将孩子递给张氏，给产妇喂了两颗药后拿着纱布棉球疯狂的想要把产妇的血止住，却没有什么作用。
躺着的妇人看了看张氏手中的孩子，眼里有着初为人母的欣喜与慈爱，一张脸脏兮兮的看不出相貌，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妇人用尽力气扯住许云锦。
“我想看看孩子，可以吗？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想单独跟你说两句话行吗？”
许云锦听着妇人的话顿住了手，眼中的泪固执的没掉下来，没来得及擦拭手中的血，她抱过襁褓中的孩子，张氏几人十分识相的走了出去。
“孩子是个女儿。”
许云锦把孩子抱着凑近妇人，害怕妇人是那种重男轻女的，许云锦还想要说什么，妇人已经抬起手摸了摸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儿。
“女儿好，女儿肖父，她爹就长得清秀俊郎，日后定会长成个漂亮的大姑娘，嫁个如意郎君儿女双全一辈子平安喜乐。”
许云锦学医多年，这是第一见证死亡，对方是一个万分伟大的母亲，临走前嘴里还不停地祈祷着自己的孩子有个美好的未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云锦。”
许云锦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左手抱孩子，右手握住了妇人的手。
“云锦，真是个好名字，我能叫你小锦吗？小锦，你是个聪慧又有能力的孩子，你一定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我不能陪着我的孩子长大了，我很自私的请求你，请求你的家人，帮我把这个孩子养大，可以吗小锦？”
妇人看许云锦等人的穿着和所处的环境大概就猜出了许云锦等人的处境不太好。
但是她没办法，她快死了，临死之前能给孩子找个好人家，她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可以，婶婶放心，我们家长辈都十分和善，兄弟姐妹都十分有爱，我们家的条件很好，一定会替你把孩子平安养大的。”
许云锦完全不害怕多养一个孩子许家人会不高兴，她们家不仅有这个能力还都心地善良。
“好好好，婶婶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孩子我就拜托你们了，小锦你凑近来我跟你说件事。”
听到许云锦的保证，妇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撑着最后一口气在许云锦的耳边讲起了一个令许云锦下定决心惩奸除恶的故事。
“小…小锦，孩子…孩子就拜托你们了，你们家的恩情婶婶唯有来世…再报。”
妇人说完最后看了孩子一眼，嘴角带着微笑闭上了双眼。
“哇哇哇……”
感觉到母亲的离世，许云锦怀中的孩子忍不住大哭出声，外面的几个妇人听着便知道怕是不好了。
掀开帐篷几人就看许云锦抱着孩子跪坐在妇人面前，张氏几人将许云锦和孩子一起撵了出去。
几人端着水进去给妇人擦拭身体，林氏翻出了之前新做没上过身的衣服。
“阿锦，不用自责，你已经尽力了，妇人生产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不是你的错，把孩子给你舅母她们吧。”
营地里的人早就听到了许家的动静，都凑了过来，许文看女儿面无表情，眼眶还有些红，便知道许云锦自责了。
“对对对，把孩子给我们吧，我家还有两套二娃前两年的小衣服，正好给孩子将就用着。”
许永河的小儿子才两岁半，家里还留着他的小衣服，许永河的媳妇儿王氏赶紧去自家箱子找衣服。
许云锦把孩子给了舅母李玉梅，转头看向许大年。
“村长爷爷，村里有没有会看风水的？”
“许小大夫，我就会，平时寨子里有喜事丧事开工动土看日子的，都是我老头子一把手操办的。”
许大年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李家寨的李村长就开口说道。
“李村长，麻烦您老人家看看这周围有没有风水好一点的地方，带几个人帮忙挖个墓出来。”
许云锦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安排好后才走进了帐篷里，张氏几人已经把妇人擦洗得干干净净的，换上了林氏的新衣服。
没一会儿李玉梅就抱着孩子来了帐篷里面，许云锦接过孩子静静的坐在妇人旁边。
时间过去了许久，孩子出生到现在还没进过食，李氏熬了点小米粥正在喂孩子吃东西。
“许小大夫，墓地已经挖好了，今日便是个好日子，虽说天色晚了点，但也不妨碍下葬。”
许云锦听见李村长的声音站起身，将自家的被子草席裹在妇人身上，许大年安排了几个力大的妇人抬着草席就往墓地走去。
许云锦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李村长选的墓地是一处明亮开阔、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若是没干旱前，此地一定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确实是个风水宝地。
“季夫人，若有朝一日大仇得报，我一定带着孩子将您的坟风风光光的迁回去与季大人同葬。”
许云锦抱着孩子替孩子磕了个头，心里默默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替他们一家报仇。
“走吧阿锦，今日如此折腾，孩子还小怕是受不了。”
张氏上前抱着孩子，许云梦几人怕许云锦难受都默默走在边上陪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