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婚约之媒
范进闻言，顿感不妙，看着跑过来，满脸冻的通红，气喘吁吁的胡小芸问道：“芸姐，到底怎么了？”
范进没有接过胡小芸递过来的钱袋，胡小芸看着范进，两眼通红，心中的委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芸姐，你别哭啊，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范进搀扶着胡小芸，关上门，让其坐在凳子上，安慰道。
胡小芸更咽的看着范进到：“范进，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范进没有一丝犹豫，看着胡小芸说道：“要！”
胡小芸得到了范进肯定的答案，才止住泪水，看着范进说道：“今天，西门庆又带着东西来我家提亲了！”
“什么？”
范进抓住了胡小芸话语中的关键词“又”，也就是说不止一次了。
“怎么回事，芸姐。”
“你说与我听，我来想办法。”
范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胡小芸带来的，自己的情绪没有必要发泄在胡小芸的身上。
范进和胡小芸面对面的坐着，看着胡小芸十分的心疼。
胡小芸平复了下心情，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范进。
事情要从腊八节的那天开始，西门家的管家来胡小芸家里的肉案上来买肉，一买就是要一整头，整个高要乡才300户人家不到，一天也就卖一头猪，然而西门家却是直接要买一头，可把胡屠夫高兴坏了，并表示到时候要亲自上门道谢。
西门笑早些年是在广灵县做买卖的，后来挣了钱之后呢不知道怎么了，就回了乡下，盖起了院子，在高要乡做些小生意，这些年也过得富足。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此，殊不知道接下来这两天，西门家每天都来买肉，而胡屠夫自然是大献殷勤，亲自上门拜访，还在西门家吃了两顿饭。
回来之后的胡屠夫喝得醉醺醺的，一边吐一边跟胡小芸说，西门笑想让胡小芸做她西门家的媳妇，说是要亲自来上门提亲。
当时胡小芸也没有在意，可是接下来第二天西门家就派管家上门送礼来了，说是意思意思。
而就在今天中午，西门笑亲自带人和礼物上门拜访，说是有意要提亲，当时左右邻居都看到了，议论纷纷中胡小芸带着自己的私房钱跑了出来，找到了范进。
胡小芸说完，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趴在桌子上低声抽泣。
范进起身，站在胡小芸的身旁，轻轻的拉起低声抽泣胡小芸道：“芸姐，我相信你！”
“就像你相信我会娶你一样。”
“这些钱你自己拿着，这是你的私房钱，怎么能给我呢。”
“我会亲自去找胡老爹的，跟他说我们的婚事！”
范进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怒喝：“不用找了。”
“老子就在这里，范进，不要怪老爹狠心，小芸跟了你，一辈子恐怕就完了！”
“西门官人来提亲，是对小芸最好的尊重和认可！”
胡屠夫挺着大肚子，黑着脸从屋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不少人，范进一眼就看到了西门笑，这个眼睛眯起来，嘴角上扬的中年人，让范进本能的厌恶。
胡屠夫进屋后看到了胡小芸，满脸泪花，也感到心疼。
但是为了长久的幸福，今天是时候摊牌了。
“范进，这是十两银子，你拿着吧，从此以后，小芸和你的婚约就解除了，这份婚约书你签字，拿着钱好好生活吧。”
胡屠夫丢给范进一块银锭，这实打实的银锭在范进家的破木桌上，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范进呵呵一笑，看着胡屠夫说道：“胡老爹说笑了，我和芸姐的婚约是先父在时和老爹所定下的，我和芸姐也一直都是青梅竹马。”
“所以我拒绝签字，并且我想对胡老爹说上一句，今年二月的县试，四月的府试，我范进必然会取得童生试案首！回来迎娶芸姐！”
“哈哈，案首，范进，你怕不是昏了头，就你还想中案首？”
胡屠夫收了西门家不少好处，再加上一向看不起范进，不屑的说道。
范进接过胡屠夫的那张解除婚约的字据，看着胡屠夫说道：“还有两个月，我范进若是不能考过县试，胡老爹再做决定不迟！”
“那我要是非要你签字呢？”
胡屠夫生气的看着范进，一张老脸通红，像是要吃了范进。
在范进家门外的西门笑笑的很开心，范进透过胡屠夫看到了西门笑的笑容，范进深吸一口气，不想和胡屠夫争吵，毕竟是胡小芸的父亲，自己未来的岳父。
范进知道这是西门笑使的坏主意，知道胡屠夫是那种给钱就好忽悠，容易上头的人，所以故意去提亲，想要拆散范进和胡小芸，来为西门庆报仇。
但是事到如今，范进的态度也不能示弱，看着胡屠夫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我要是不签呢？”
“你！”
胡屠夫看着眼前的范进，和之前那个懦弱到话都说不清的范进，完全是天差地别。
范进看到胡屠夫说不出话来，不想让胡小芸为难，看着胡屠夫接着说道：“如果我范进，不能高中功名，我会自己取消和芸姐的婚约。”
“还请胡老爹给我半年的时间，相信我一次。”
屋里，范进和胡屠夫对峙着，胡小芸也不知道到底该帮谁说话，一边是亲生父亲，一边是有婚约的青梅竹马，两边帮谁都不是。
屋外高要乡的乡里乡亲相互之间交头接耳，都来看热闹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句“蒋里正来了”，随即就看到蒋里正穿着青色长衫披着夹袄走了过来。
“西门官人，这是意欲为何啊？”
“蒋里正，我来为小儿提亲。马上就快到正月初一，这不是想着双喜临门，等到来年，还能抱上孙子。”
蒋里正皱着眉头，看着西门笑，一下子就猜透了西门笑的想法。
这哪里是给西门笑提亲，这分明就是来羞辱范进的。
“提亲？那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了没有，我们高要乡，可不能有强娶强买这回事情，否则到时候张知县问责下来，我这个里正恐怕还要挨上几板子。”
蒋里正是看好范进的，愿意卖范进一个人情，此言一出，西门笑也不说话了。
蒋里正来到范进的家中，看着屋里头的三人说道：“你们的情况我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身为高要乡的里正，这种家务事我不好管，那是今天多嘴说上一句。”
“既然你们两方都不愿意退让，那就各退让一步。”
“范进若是不能高中功名，就和胡小芸解除婚约，反之，范进中了功名，就回来迎娶胡小芸。”
蒋里正说完，西门笑就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蒋里正开口后，西门笑没说话，胡屠夫也不好反驳，再加上此时屋外的乡里乡亲也帮范进说话，就只好答应了下来。
“范进，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你可有别的话要说？”
范进看着蒋里正作揖到：“没有，就依照蒋里正所言。”
“那就好，都散了吧！”
蒋里正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胡屠夫冷着脸看着胡小芸说道：“跟我回家！”
胡小芸看着范进，无奈只能和胡屠夫回家，现在自己还没嫁进门，也不能在范进家中。
范进拦住了胡小芸，看着胡小芸说道：“芸姐，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考取功名，还要你受些委屈。”
“我也很抱歉，要用我们的婚约做赌注，请你相信我，我范进——一定会高中功名，届时，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过门！”
“嗯。”
胡小芸重重的点了点头，就被胡屠夫拉回家中。
西门笑带着家丁，看着屋中穿着破布棉袄的范进，冷笑一声到：“既然蒋里正发话了，那么就给你一个机会。”
“范进啊范进，别到时候连县试都过不去，丢人。”
“我们走！”
西门笑挥了挥衣袖，带着家丁走了。
围在范进家门口的乡里乡亲也都散掉了。
范进在屋里，看着屋外银装素裹，就像这冰冷的世道，没有功名，没有钱财，连自己未过门的妻子都守不住。
“快了，就快了！”
“小芸姐，再等我些时日。”
范进转身，化悲愤为力量，回到屋里继续背诵县试要考的科目书籍，将那些知识，都死死的记在脑海深处，确保届时万无一失！
越是发奋读书，范进就越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无数记忆翻滚，有许多东西从记忆深处要涌现出现，等待着一次能够发泄的机会！
今天是腊月二十二，还有一个月出头，就到了圣历1401年二月，到时候县试就会开启，届时，就是范进一展文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