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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新版本出炉

“好叫各位街坊知道,前日晚上,就在这州桥夜市,有五个辽人喝多了酒,便想寻乐子。”刘珞开始说书道:“要说寻乐子也无妨,就算青楼的姑娘们看不上辽人的粗野,也总是有半掩门可去的。”

大宋从事下海行业的姑娘们不少,但不是个个都能在青楼营业的,也不是找几个姑娘就敢说开青楼的。要知道,青楼的姑娘们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也都得是中上水平,不然怎么跟那些文人士子交流?人家一首诗一首词作出来,你总不能只说好,真好,真特么好,或者干脆夸一句卧槽吧?

初中的阅读理解和诗文解析都做过吧?你是不是也曾为此抓耳挠腮,一把把薅头发呢?那不好意思,人家青楼姑娘基本都是满分水平!

至于花魁这种行业金字塔尖尖上的,作的诗词不敢说文豪水平,一般读书人还真没脸在她们面前秀优越,奈何人家的社交圈子都是柳永、苏轼这种大神级别的呢?

有钱?别糟蹋人家了,人家看的是才!要真是个有才的,能让人家倒贴腰包反包养,实现软饭硬吃的人生逆袭!

所以一般的辽人她们是看不上的,一群没文化的野蛮人也想当老娘的入幕之宾?

嗬,忒!

刘珞的话引得众人一番大笑,虽然他们的水平跟辽人也就半斤八两,但只要是黑辽人,大家伙儿就乐呵!

“可恨那辽人在州桥见到一位小娘子生的俊俏,竟上前轻薄!”刘珞怒道:“小娘子岂肯相从?便当街直斥辽人无耻,说的那辽人面红耳赤!结果辽人恼羞成怒,轻薄不成就想径直抢回府中,可怜小娘子如何敌得过五个大汉...”

说到这,刘珞装作吞咽唾沫,停了停,众人却不干了:

“然后呢?”

“小娘子如何了?”

“天杀的辽人,简直猪狗一般!”

“巡检司呢,死光了不成!”

刘珞干咳了一声,等众人声音低下去,才接着道:“就在这时,有一少年站了出来,乃是关西华州人氏,姓周名侗,年仅一十四岁!他见辽人恃强凌弱,欺辱我大宋小娘子,热血之下,就上前理论!”

“彩!好一个关西周侗!”这是赞赏的。

“好少年,他若来某的店吃饭,某不收他钱!”这是要免单的。

“可是,那周侗才十四岁,如何能从五个辽人手中把小娘子救回来?”这是担心的。

刘珞道:“诸位说的不错,可小娘子危难当头,如何还能想到许多?那周侗虽只有十四岁,却也是我大宋的好儿郎,他未曾想过自己年幼体弱,便冲了上去!

辽人见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仗着人多,竟不顾廉耻的围殴与他!谁曾想这周侗也是不凡,祖上做过乱世的武将,又有一套家传的武艺,竟以一敌五不落下风!”

这时不光食铺内满满当当坐满站满了人,连食铺外都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再远点听不见的干着急,就有热心人把刘珞的话一句句往外传,不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叫好声。

刘珞端起已经凉掉的混沌碗喝了口汤润润嗓子,就有人喊道:“掌柜的,给小郎君上壶茶水,算某的!”

刘珞朝他抱拳一礼,继续说道:“辽人五个打一个都打不过,着实觉得丢了脸面,就开始到处找家伙,结果找到根这么长,这么粗的大棒!”

刘珞拿手比划着,给人的感觉差不多是根两丈来长、手臂粗细的马槊,他也不想想,这一棒子下去,

别说周侗,是头牛也打死了...

“那周侗正在应付其他人,那一棒子打来,他便用手臂去挡,只听咔嚓一声,周侗的左臂便断了!”刘珞的口气低沉了下来:“诸位想想,他本就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失了一只手,还如何能抵挡凶残的辽人!”

场间也是一片悲痛的沉默,众人都能想到,周侗的下场怕是不好了。

刘珞悲愤的大声喊道:“那五个辽人,不!是五个畜生,把周侗打倒在地,拳打脚踢不算,那拿着大棒之人,更是直往周侗的脑袋上招呼,分明是想置其于死地!”

“哇呀呀,气死某了,那些辽人现在何处?某要宰了他们!”

“同去!同去!辽人猪狗不如!”

“辽人在汴梁撒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打死他们!”

刘珞双手下按,示意自己还有话说,众人这才微微平复。

刘珞指了指对面的老黄,朝众人问道:“这位黄老丈,就在左近摆了个摊子卖羊肉汤饼,不知诸位可有认识的?”

“认得,他家的汤饼不错!”

“我说眼熟呢,这不是黄老汉嘛!”

“当时小子正在他家吃汤饼,觉得羊汤味道不错,就让他给我送一锅汤到家里去。谁知道我俩刚巧经过了周侗被辽人围杀之处,黄老丈是再本分不过的老实人,哪见过杀人的场面,手就哆嗦了起来...”这不是帮老黄宣传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手抖就手抖吧,把官司躲了才是王道!“他这手一抖,锅可就稳不住了,好巧不巧的,一锅汤正好洒到了那几个辽人身上,却也歪打正着的救了周侗一命!”

“哈哈哈哈,黄老汉,没想到你个闷葫芦居然做了件大好事!”

“狗日的黄老汉,以后某就去你家吃汤饼了!”

“黄老丈家的汤饼,诸位怕是再也吃不着了...”不等空气快活起来,刘珞看着周围难过道:“辽人吃了亏,如何肯善罢甘休?就在昨日,辽人一纸诉状把小子告上了开封府,说小子蓄意伤人!明日小子就要过堂受审,弄不好就要发配充军三千里...”

刘珞本身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还是偏瘦弱那种,众人一听到他要被发配充军三千里,那跟杀了他有什么分别,就又鼓噪起来。

“小子倒不是怕自己得罪了辽人。”刘珞面露哀色道:“只是辽人睚眦必报,那锅汤终究是黄老丈家摊子上的,若是让辽人查将出来,老丈就算能脱罪,又哪里还敢摆摊?他一家老小,以后又如何过活?小子心中难受,这才将老丈请来,一是赔罪,二是看有没有能帮衬之处,略尽绵力罢了...”

老黄整场都没有插上嘴,光听刘珞一个人白活。听到此处,他先是感激小郎君给了自家一份好差事,又后怕起辽人果然派了人四处打听。都已经跟踪到了刘珞住处,自己哪能逃得掉?

这恐惧、感激之情一起,不用赵祯暴毙,老黄的眼眶已经红了,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满是皱纹沟壑的眼角滴淌而下。

众人都心有戚戚,有人叹气道:“难怪昨日没见黄老汉出摊,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

“黄老汉,不出摊也罢,大不了到某家做工,不能亏待你了便是!”

“对对,谁家要是雇人,黄老汉最是老实!”

“好嘞,某这就帮黄老汉去打听,辽人还能在汴梁一手遮天,不给人活路不成!”

“小郎君,明日何时过堂,某去给你助威!”

“同去!同去!都去帮小郎君说话!”

刘珞见老黄又被左右人相帮的话语给感动的直抽抽,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就作了个罗圈揖道:“小子谢过诸位高义!若有功夫,明日还劳诸位前去开封府给小子做个见证,若无功夫,也请把周侗的义举告知汴梁百姓,咱不能让义士流血又流泪不是?”

相比结尾处黄老汉手抖救人,周侗的故事显然更加鲜活和精彩,只要周侗的事流传开了,也就等于刘珞今天这一番话流传开了,辽人的名声臭大街了不说,自己和老黄也算洗白了。

刘珞相信,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大众的解读能力和夸张能力都是不可低估的。自己已经把事情说的相去事实甚远,但你信不信,明儿老百姓就能传出周侗乃是高人隐士弟子,老黄的羊汤能治百病,辽人抓小娘子是要生吃人心之类的?

故事结束,众人散去,也不知明日会有几人当真回去开封府为自己作证,刘珞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他和老黄为了不被有心人盯着,决定分道扬镳,岔开时间回去。而这时,早有开封府的衙役也一路小跑回去,把一番见闻禀告了张班头。

刘珞以为自己没有被监视居住,那只是他以为。官府自有制度,他这样一个刑事案的被告要真是就这么大喇喇跑路了,官差还混个屁!

张班头好半晌才从故事中反应过来,昨儿不还是小郎君三瓢退辽人吗,今儿怎么就变成少年郎义救小娘子了?大体上来说,事儿还是那么个事儿,怎么就是感觉不一样了呢?

摸不着头脑的张班头干脆直接请见府尊,把今日刘珞的所做所言毫无遗漏的汇报了一遍。

饶是在官场见识了无数五迷三道鬼蜮伎俩的吕公绰,也被雷了个外焦里嫩,愣是扥掉了三根胡须,转而整个开封府都听到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府尊的大笑之声。

“哈哈哈哈!好小子!好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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