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扶骨碌回来了

细封仲师被吓得一身冷汗，但墙头上情急如火，一刀送那个西夏人彻底归西后，也只顾得上对刘珞点头示意，就又返身去杀敌。

别看刘珞出手不含糊，但因为那是救人，间不容发之下，手比脑子动的快。等真捅完人，回想起刀刃刺进人体时的柔软和拔刀时绵绵的阻力，双手还是忍不住一阵颤抖，可心里却并无半点恐惧和反感，反而是一阵杀敌的快感和激荡。

他方才是因为身材小，又半蹲在箭垛后面，加上西夏人一心奔着细封仲师而去，这才没发现他的存在，让他一击得手。

既然好用，就不妨多用。刘珞知道自己面对面恐怕干不过任何一个西夏人，于是就猫着腰躲在箭垛后面，看见有西夏人背对自己的，就不声不响的从后面砍小腿，剌腰子，砍完也不看战果，掉头就换个地方继续猫着。之所以不再用捅刺的方式，只因这刀上没有血槽，就怕一刀扎进去以后被人体的肌肉吸住拔不出来。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西夏人攀上墙头，他的这一招就不好使了，每每准备偷袭，都有西夏人出声示警，往往自己的刀还没砍出去，被偷袭的西夏人就反手一刀先挥了过来。有次两刀硬碰硬地相接，刘珞只觉得虎口一震，要不是刀柄上缠着粗麻，恐怕长刀就要脱手而飞。

刘珞不敢再硬挡，跑到墙边朝下面喊道：“捧日军，带长枪上来！”

留在堡内的捧日军都是身上带伤的，重伤员继续养伤，轻伤的则在堡墙下作为预备队随时增援墙头。依细封原的意思，除非到了实在无人可用的时刻，细封叔弘不会安排他们作战。

刘珞也不想让他们带伤上阵，但觉得长枪在阻击西夏人上墙时，还是比环威堡的弯刀更能发挥作用。

捧日军营副使马成在小山之战时被划伤了胳膊，堡里的伤兵也要有人统领，于是便被狄咏丢了下来。但其实他知道，自己的那点伤算不上什么，只是狄咏觉得自己没有荀破好使罢了。

不管从哪论，捧日军都没有听从刘珞号令的道理。但马成还是立即起身，招呼众人道：“还能动的，都他妈跟我上城！”

真正不能动的都在堡里躺着，是以所有在场的捧日军都哗的起身，哪怕腿上有伤的，也在袍泽的搀扶之下上了墙头。

刘珞把马成和细封仲师拉到一起道：“捧日军兄弟用长枪阻拦西夏人上城，已经上城的还要靠环威堡兄弟为主力！”

马成面无表情的点头，转身喊道：“弟兄们，把西夏的龟儿子给捅下去！”

细封仲师也大声吩咐道：“每个捧日军兄弟身边派个人护着！”

长枪对还在爬墙的西夏人算是好使，但对付已经上墙的，在逼仄的环境下的近战格斗中，一丈多长的长枪反而变成了劣势。

刘珞看着转瞬形成的大宋-环威堡二人组，不禁想起了戚家军的三才阵和鸳鸯阵。只可惜大宋当下的主要敌人是辽国和西夏这两个骑兵为主的国家，陆军之王实在没有发挥的余地。

有了捧日军的加入，墙头的局势总算又稳了下来。

堡外大营中的墨崇眼看着西夏军已经快要占据城头，就见墙头上多出了十几员身穿铁甲、手持长枪的士兵，而西夏人也被成批的或捅、或扔下了墙头。

“宋军！”墨崇狠狠瞪着墙头，对左右道：“就十几个人罢了，四面城墙加起来也不会过百！继续冲，杀一个就少一个！”

有黑弋族的将领担心道：“堡中会不会还有…”

话没说完，

他的脸上就多了一道手指粗的鞭痕，墨崇骂道：“这是守城！什么猪脑子才会把精锐藏着掖着！滚，把游骑派出去三十里，看附近可还有宋军！”

那人捂着脸退下，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脸色怪异道：“族…族长，扶骨碌回来了！”

墨崇一愣，好像都忘了还有过这么一号人，转而又骂道：“他还没死？那让他赶紧去死好了！”

“族长，他说有要事禀告，待说完再请族长降罪。“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把人带来！”墨崇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

扶骨碌的样子很惨，浑身上下灰扑扑的，脑袋上缠着一圈被血染红的白布，左边胳臂耷拉在身侧，眼里满是血丝的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墨崇脚边，嚎哭道：“族长，扶骨碌请罪！”

墨崇一脚揣在他肩膀上，把他踢得坐倒在地，“有屁快放，放完赶紧去死！”

扶骨碌重新跪倒，伏地道：“那日末将带着人正在寻找环威堡的游骑，结果发现了一队五十余人，就带人追了上去。等追到一处小山的时候，遇到了宋军在山上安排的伏兵，正在绞杀的时候，又有第二支伏兵从山上冲下来，所以才导致大败！”

墨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些…来人！”

“末将还有话说，还有话说！”扶骨碌忙道：“末将后来逃亡的时候也曾抓了几个宋军，才知道那领兵的人乃是狄青的儿子和徒弟。”

“狄青？”墨崇眉头一跳，别人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范仲淹和狄青这两个人一个擅长修城据守，一个擅长领军野战，西夏对大宋整体上赢麻了，唯独在这两个人头上着实没有讨到过一次好处。

所幸范仲淹已经死了，可听说狄青刚在岭南那边取得了大胜，不会又被派到西夏这边来了吧？

“除了你遇到的几百宋军，可还有其他人马？是何人领军？”

“听宋人说，这次一共有十营兵马被宋皇派来巡边，这一营人和末将一样，只是游骑。领军的…领军的正是狄青，听说是什么功高盖主，所以被赶出了汴梁！”

墨崇此时心里对宋国的皇帝和文臣有一肚子的马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哦，你们看狄青不爽，就把他撵到西北来了，你们考虑过咱的感受吗？啊！

“大军到了何处？”这才是墨崇最关心的一点。

扶骨碌说道：“当日接战时，大军刚出胜羌堡，此时可能已经快到威边砦了！”

扶骨碌深吸一口气，自语道：“这么说来，宋军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扶骨碌膝行上前，恳求道：“族长，末将愿将功折罪，晚间再带数百人马去威边砦周围打探宋军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