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晁万雄之死
“怎么啦,不说话啦?本来我也没打算这么快动手,只是这两母子太猴急了。”晁天宝见对方不吭声嘲讽了句,然后坐下抿了一口茶,自顾自的说道:“他娘儿俩看你快不行了,就急匆匆的想要除掉我,就算我已经表现的如此废物了,还是不打算放过我。马车坠崖,饭菜下毒,茶水下毒什么招都来。待在这总舵之内真是没有一天是安宁的,更糟糕的是,这些拙劣的伎俩糊弄得了谁?我偏偏却要装作没看出来!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打下个盛昌坊,抢个地盘睡觉,待在外面就算睡在大街上都比这里安稳。”
晁天宝脸上挂起了怪怪的笑:“嘿嘿嘿!不过他娘儿俩有一点是猜对了,你真的快不行了!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越吃药病情越重?”
晁万雄抬起头惊骇的看向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喊道:“老杜!老杜!杜洛!”
“杜总管,我爹喊你呢,还不出来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晁天宝轻笑道。
“是,天宝少爷。”一名年近六旬相貌平平的老伯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拱手回答道:“老爷。”
晁万雄怒目圆瞪,满脸不可置信:“你..你你..为什么?我们两个二十几年的兄弟感情啊!”
晁万雄的衣食住行都是杜洛照料,如果有人能对他下毒,那就只有杜洛能轻易做到。
“对于某些人来说她只是个一文不值的村姑,但是对于我来说不是。”杜洛淡淡的说。
“原来..原来如此..哈哈”晁万雄苦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悲凉无奈,骤然胸口一痛,“噗”一口黑血喷出。
“好啦,你的时间到了,你身上的药性加上这炉七色香,毒已攻心,神仙难救。”看到晁万雄吐血,晁天宝指着旁边的一个香炉对晁万雄说道。
晁万雄挣扎起身抓住晁天宝的衣袖对晁天宝哀求道:“不..不.天宝,天宝我可是你爹啊,救救我,我一定把帮主之位传给你,一定传给你!救我!救我!”
晁天宝用力一甩衣袖,将晁万雄甩到一边,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向杜洛问道:“通知了韩瑶过来了吗?”
“二夫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杜洛回答道。
“瑶儿?逆子,你要干什么?”晁万雄爬到晁天宝的脚边,扯住晁天宝的衣衫愤怒的问道。
晁天宝抬脚踹在晁万雄的胸口将他踢飞,冷笑道:“哼哼,瑶儿?几十岁的人了,不肉麻吗?我要做什么?你猜啊!老匹夫!”
“按计划行事,我先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晁天宝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衫,对杜洛交代了一句,甩袖而去。
“是,少爷。”
....
次日,循州城迎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东龙帮帮主晁万雄死了,根据侥幸逃脱的大管家杜洛所说,晁帮主是他的爱妻韩瑶毒杀的,而碰巧赶到现场的仆人只看到了房间里有死去的晁帮主和二夫人韩瑶,尽管韩夫人已经努力的解释了一番,但是很快,东龙帮帮主之妻杀夫夺位的消息依旧传遍了全城,对帮主忠心的手下叫嚣着要报仇,不过也只是叫嚣而已,并没有真正的行动,一时间东龙帮各分舵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韩瑶决定五日后举行葬礼,召集各地分舵舵主回总舵。
盛昌坊东升楼,二楼。
靠近窗边的桌子上,赵铮与晁天宝相对而坐,两人都在眺望着楼下,那是一个说书人的摊位,四周围了不少人,说书人所讲的故事竟然是东龙帮晁天宝和晁天行二人间的纷争。
赵铮皱着眉头回过头来:“公子,要不要找人把他赶走?”
“为什么要赶他走?说的虽然夸张但却是事实啊,人家混口饭吃而已嘛,这年头哪个名人没有被说书人八卦过?当朝宰相都有和四十房小妾的香艳故事呢!而且,这不是说的挺好的吗?”晁天宝轻笑着说。
挺好?赵铮不禁有些莞尔,那是因为人家夸你卧薪尝胆,有越王之风吧,如果他说的是行事猥琐,卑鄙无耻,看你还忍不忍得了。
“你知道这样的说书摊,一共有两个,一个在这里,一个在总舵门口,所说的内容一摸一样。”晁天宝似笑非笑的对着赵铮说道。
赵铮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晁天宝接着问道:“你猜猜这是谁的手笔?”
赵铮思索了一下:“高羽虎?”
“哈哈,真聪明!”晁天宝赞道。
“欲意何为?”赵铮问道。
晁天宝半眯起眼睛:“相传武侯诸葛出兵北伐中原,司马懿坚守不出,武侯就给司马送了一件女装。”
“激将法?!可是这有用吗?”赵铮惊讶的问道。
晁天宝点了点头:“高羽虎想坐收渔翁之利,但是他不是一个喜欢干等的人,所以就选择加点柴,好让我们两兄弟快点打起来。如今我与二弟的斗争已是路人皆知,手下的弟兄都已经开始彼此敌视起来了,就好像一池子的火油,就差一点火星了。而且我能忍,我弟却不能忍,他向来行事果断,即使没有人激将,他也会出手,五日后是我爹的葬礼,到时候二娘应该会提新任帮主的事,如果能在这之前把我杀掉,那这次的帮主之位就没有悬念了。两天时间,韩家的高手应该到循州城了,估计今天他们就会动手。”
赵铮一惊,连忙站了起来,紧张的说:“有人要来刺杀?!那要不要赶紧把弟兄们召集起来?我们死守堂口,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先别急,现在是大白天,谁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要刺杀也是晚上的事!”晁天宝淡淡的说。
赵铮想了想,也有道理,于是拱手说:“公子,既然已经知他们的打算,那我这就回去准备陷阱,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你听过窦娥冤吗?”晁天宝伸了个懒腰。
“啊?”赵铮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听过。”
“今夜,如意画舫请了个戏班子,是从广州府来的,听说唱的很好,我们晚上也去听听曲,哈~,我回去补个觉。”晁天宝打了个哈欠。
“听曲?”赵铮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刺杀的事怎么办?”
“躲在家里不出门,别人怎么下手?别人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要给别人一个表现的机会。”晁天宝白了赵铮一眼。
赵铮眼前一亮:“哦~我明白了,我把弟兄们都安排在戏台四周,都时候给他们来个天罗地网,让他们插翅难飞。”
“不用,晚上就我和你两人去就行了”晁天宝摆了摆手。
“呃?就我俩?”赵铮瞪大了眼睛。
“对啊。”晁天宝点了点头。
“晚上早点去占个好一点的位置,我可不想坐到角落里去听。”晁天宝掏出丝巾抹了抹嘴,然后扬长而去。留下赵铮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夜里,晚风微凉。
如意画舫停在河中,甲板上做了一个简易的戏台,岸边围满了人,赵铮和晁天宝没有在岸边,而是在一艘商船上,商船停在画舫的不远处,商船的甲板比画舫的甲板还要高些,远比下面的一些小乌篷船和岸边的人看的更清楚。
船的主人是一位从梅州来的商人,听到晁天宝的身份就毫不犹豫的将晁天宝请上了船。
城中许多的富户都坐在大大小小的船上,只有一些穷苦的贫农才会待在岸边,一些船夫撑着小船贩卖着瓜果。
商船的甲板上,晁天宝和商船的老板面对画舫,相邻而坐,桌案上摆着丰盛的酒食。
“来,晁老大,我敬你一杯。”留着三缕短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梅州商人张宗义举起酒杯对着晁天宝说道。
“客气客气,多谢张大官人款待!”晁天宝谦逊的拿起酒杯和对方碰杯。
“一顿酒水算不得什么款待,这些年若不是东龙帮肃清了循江沿河的匪盗,我们这些商人哪来的钱赚?我先干为敬。”张宗义摆了摆手,豪气的一饮而尽。
双方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赵铮提着刀站在晁天宝的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赵铮看着正在谈笑风声的晁天宝,心中不太明白,晁天宝的依仗是什么,明知道有人可能会在今夜刺杀,却能如此淡定。
赵铮在来之前就忍不住问了晁天宝,结果晁天宝说:本少爷神功盖世,区区几个毛贼,手到擒来!对于此事赵铮将信将疑。
“小铮,你不要那么紧张,放松一点。”晁天宝见赵铮在东张西望,轻笑道。
“是啊,小兄弟,这循州城的范围内算得上是太平地界了,不必如此紧张。”张宗义也开口道。
赵铮只能回以一笑,难道要告诉你要对我们下手的是我们‘自家人’。
晁天宝有些好奇的问:“那按老哥的意思,循州其他的地界不大太平?”
张宗义忧心忡忡的说:“唉!那可不嘛,如今,循江流域还算太平,但是最近黄帆贼上了岸,四处劫掠村庄,走陆路的行脚商个个胆颤心惊。听说车牙帮的人找过黄帆贼谈判,可惜,黄帆贼没有给这个面子,而且还把车牙帮的帮主给打伤了。”说完狠狠的喝了口闷酒。
车牙帮,循州四帮之一,本来没有名字,因为帮中成员主要都是车夫和牙行的人组成,所以被人称之为车牙帮。
黄帆贼,循州四帮之一,原名黄天帮,是群水匪,领头的张普自称是汉末黄巾军首领张角的后人。人人头绑黄巾,船头挂着黄帆,手段凶残,人数过千,可以说是四帮中最强的存在,就算是人数最多的东龙帮也不敢轻易招惹对方,黄帆贼劫掠的范围远不止循州地界,周边的几个州路也深受其扰,只是他们的水寨在循州,所以循州帮派官商百姓都对这帮匪盗极其痛恨。
“张官人,那是他们行脚商的事,您是船商,应该不妨事吧?”赵铮奇道。
张宗义摇头说道:“我们船商的货大部分不都是卖给行脚商的嘛,然后他们再拿到各村各镇去贩卖,现在脚商不敢来拿货,我们的生意自然也不好。”
儒雅的张宗义很是气愤的将酒杯砸在桌子上:“这群天杀的盗匪,哼!”
赵铮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晁天宝,暗暗想到,这位老大又准备算计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