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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责任

严嫣然看着白思恒的眼神温柔得像在滴着水,语气凄然地说道,“其实不是你缠人,是我总想缠着你。24年来我就想天天都缠着你,天天赖在你的怀里。即便和你分开的20年中,超过一百次我就在你咫尺的距离。可我,可我就是没有勇气扑进你的怀里,那种感觉,好苦。”

这句话传入白思恒的耳中,差点让他跳了起来,不过他不是被这话感动而是被激怒了,简直是怒不可竭。

严嫣然的话分明在说自己是一个傀儡,正好应了林逸虹早上对他说过的话,“人本来就不能随心所欲支配自己的行为,何况是某些特殊职业或有特殊使命的人?”但是,一个活人却甘愿活成傀儡,凭什么值得同情!

24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活人值得白思恒死心塌地地爱着,这份爱在分开后的12年里毫不动摇。但他爱的是活人不是傀儡,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林逸虹在8年前出现,白思恒估摸着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爱是一种病,爱越深则病越严重;

爱到疯狂时,华佗再世也不顶用。

白思恒盯着前妻的眼神异常锐利,语气也异常粗暴。在严嫣然的记忆当中,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别人,更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别人说话。就算24年前那个冬天,面对着自己的父母以及家族里一大堆的长辈,在他们粗暴地否决了他向自己求婚的时候,他也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他们,也没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

白思恒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在20年前不得不离开我,但你无声无息离开只留下一封信和一张你单方面签了名的离婚协议就证明了你对我的不信任,因为你不相信我会和你站在一起。但我要告诉你的是,20年前,即便横亘在你面前的是珠穆朗玛峰,那时候的我也一样毫不犹豫地和你一起去攀登。就算我们最终会死在半山腰,我也无悔。甚至我还不会让自己死得比你更早,因为我要先把你埋葬了再死在你的墓碑前。”

白思恒的话像一把风镐凿穿了围困严嫣然泪水的堤坝,眼泪从她双眼喷涌而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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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尝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爱自己爱得多彻底,她又何尝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拼命地工作,表面是为了给他父亲一个交代,但本质上是为了他和自己的那个小家,她更何尝不知道他花了12年的时间才把对自己的爱消磨殆尽。

与其说他不能把写有文字的页面翻了过去就当作笔记本上从来没有写过那些文字,还不如说他根本舍不得把那些记载着他和她的文字从笔记本上抹去,

因为那些文字记录了他和她的故事,

因为那些文字保存了他对她的回忆,

因为那些文字承载了他对她的思念。

严嫣然已经记不清,在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家还没安装那套新的安保系统前,曾有多少次回到那个亲手布置的家里,坐在那张曾睡过1000多个晚上承载了自己和他无数次欢愉的大床上,看着更衣室入口处古董五斗柜顶上那张犀牛牛角一样山峰下两个人的合影流泪,甚至哭得死去活来。

严嫣然更没有计算过近几年里曾多少次远远地看着他带着新太太带着小孩在小区,在小夫山公园游戏和漫步的情景而流泪。她原本就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和他的女儿,如果足够勇敢,女儿也该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

白思恒无视严嫣然流淌的泪水,继续追问道,“告诉我,谁逼着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是人不是傀儡,是什么让你放弃我放弃你的爱!是你的父母还是你的那些长辈,或者是你们家族那个该死且虚无缥缈的使命?”

严嫣然任由自己的泪水喷涌,压抑了20年的不甘和无奈如遇到水的压缩饼干不断地膨胀同时挤压着她的泪囊。在执行这次的行动计划前,她曾预想过自己该用什么方式直接面对他,但从来没想过自己在他的面前完全不堪一击,而打倒自己的竟是自己而不是他,在正面面对他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对他的爱竟然没有因为过去了7300个日子而被消磨掉半分。

没有呜咽,在泪水中她惨然一笑,说道,“是责任,与生俱来的责任。我出生于那样的家族,我就不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因为这是一种责任。”

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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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闻言越发暴躁,甚至比24年前在那所处于北海道一个有温泉的山腹中一座很大的屋子里被她的父母和一大群长辈围在客厅中间,要他放弃她的时候更加暴躁,忽的站了起来说道,“什么狗屁责任,什么狗屁家族荣光,什么狗屁使命,全他妈的除了狗屁就是狗屎,你的那些长辈已经活成了活死人,为什么还要把你也变成一具傀儡?!不能为自己所爱而爱,不能为自己所恨而恨,不能为自己想做而做,活着还叫活着吗?!”

严嫣然没有回答,她仍流着泪,恍惚存了20年的泪水就为了此刻的宣泄。

她悲苦无边的泪水加上他暴怒至极的情绪如爆发的山洪冲走了掩盖在白思恒脑中所有关于她和她家族的记忆上的浮泥。他想起了和她三年多婚姻的始末,更明白了自己根本忘不了这段记忆,只是把这段记忆埋入了大脑深处,只是让自己小心绕开了埋藏地点,只是暗示自己这段记忆根本不存在。

人就爱把一些记忆藏于大脑深处假装忘记它的存在,但记忆如植物根茎,无论埋得多深埋得多久,总会在某个时间里在某种条件下重新破土而出。

他是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无名小子,她是一个古老家族的继任首领。家族为了完成一个古老使命而存在,所以在一群老人的眼里,她和他的交往只是一场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人长大了,游戏就该结束了。不过,在那个判定她和他不能结合的家族会议后的第二天,他带着她冒着风雪从那个山腹中偷跑了出来,直接从北海道飞回了国内,但他和她的缘分在她的家人三年多以后在西州市再度找到了她而划上了句号。

……

白思恒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那你能告诉我吗,这次把我和逸虹抓来,是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老古董为了你们家族那个可怜的使命而作的安排?”

深紫色蕾丝裙子的企鹅衣领以及前胸大片面积都被泪水染成了近乎黑色,但严嫣然却浑然不觉,继续任由它们无休止的流淌,恍如五个时区外西州市那无休无止的春雨,在马尔马拉海中央早晨的阳光下在太阳伞的阴影中显得异常的碍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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