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回 烈女子血溅公堂
且说钱小姐一听祁观察要纳她做妾,心中的怒火就直达九霄,没等祁观察说完就怼了回去。别看钱小姐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兔子逼急了还能咬人呢。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钱小姐猛地站起身来,声音很是尖利:“枉你还算是世家子弟,做过官的,原来就是这么个无赖!混蛋!趁人之危的流氓!”
祁观察被她骂得一张脸成了紫茄子色,从来没想到她一个美艳娇弱的小女子竟然有这么刚烈的一面,也不由得心中大怒,高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辱骂朝廷命官!还不快给我滚出去,这个地方是容你放肆的吗?”
钱小姐听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又坐了下来,冷笑道:“这个地方是我们姓钱的产业,我也是和祁侍郎签的契书,倒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指手画脚,该滚出去的是你!”
祁观察指着钱小姐,被气得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噎了一会儿方才缓过一口气,一叠连声的吼道:“来人!来人!”
随着话音落下,外面呼啦啦地涌进五六个下人,垂着手站在一旁。
祁观察用手指着钱小姐道:“快给我把这个泼妇撵出去!”
众下人听了,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钱小姐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对着那些下人道:“你们既然住了我的房子,我就是你们的房东,我看你们谁敢动手!没天理了,还没听说租户要把房东撵出去的。”说着顺手取过一个茶碗来,满满的一碗茶水,迅雷不及掩耳地对着祁观察劈头就砸了过去。
祁观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大吃一惊,只来得及把头一侧,就听得“飕”的一声,一个茶碗从耳朵旁边飞了过去;又是“哗啦”一声,茶碗落在地上打了个粉碎。
祁观察的头上身上,却是淋淋漓漓的泼得一身的水渍茶渍。
钱小姐不等他开口,赶过去把墙边柜上的一个瓷瓶用力一推,摔在地下打得粉碎,又随手抓起柜子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便往祁观察的身上扔,祁观察就跟个猴子一般左窜右跳,那几个下人也是吓得东躲西藏,生怕殃及池鱼。
祁观察又急又气又怒,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也是动了真火的,对着那些下人大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叫你们撵一个人都撵不走,反倒让她这么放肆的闹起来,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说着,便自己抢步上去,揎拳掳袖的就要动手。
而钱小姐岂是肯轻易服软的人,随手就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瓷片握在手里,怒瞪着祁观察,见此光景,祁观察
到也不敢上前了。
那位祁侍郎本来是躲在里面听他们对话的,如今见闹得不成体统,连忙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拉谁好了:“都住手!都住手!”急忙拉住祁观察不让他动手,又伸手拦住还要摔东西的钱小姐,一个劲儿的打躬作揖,“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有话好好说!”
这个时候,钱小姐已经把自己附近能摔的东西都摔得差不多了。见了祁侍郎出来了,她便也就坡下驴,怒声质问道:“前天我们讲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又变卦了?可是这个,”不知道怎么骂他好,顿了顿,手指着祁观察,“混蛋,在捣鬼?”
钱小姐并不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祁侍郎作揖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如今事已如此,你且先请回去,我自然给你个说法可好?”
钱小姐听了,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
这边祁观察见她走了,也气得目瞪口呆,浑身颤抖,捶胸顿足地道:“好一个利害的泼妇,我有生以来还没见过这样的人。”这时候,已经没有了要纳她为妾的心思,他只想让她死,不,让她生不如死,让她被自己玩儿死!
祁侍郎见一个花瓶,两个帽架和几个小物件都跌在地下摔得粉碎,十分心痛,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下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收拾干净,退了下去。
祁观察和祁侍郎方才稳定了心神,商议起这件事。依着祁侍郎的意思,就借给她五百银子,和在房价上头核算。
祁观察哪里肯依,愤愤不平地道:“我们凭空被她这般糟塌,看看她把厅上陈设的东西都打了个稀烂,难道还要哄着她不成!我就不信了,若不给她个利害尝尝,我就不姓祁!”
祁侍郎还是心软的,起先还劝他息事宁人,就算了吧。怎知祁观察不肯。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只为了得到她,却怎么都没想到,这女人的性子这么烈,如今不仅仅是要得到她,更是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方能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祁观察又对祁侍郎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闹出什么事情来,由我一个人承当,决不牵到二叔身上,二叔只管放心就是了。”
祁侍郎听他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只得由他,反正他也乐得省了五百两银子。
祁观察立刻坐了轿子去拜访了新任的县太爷刘大老爷,添油加醋地说这个王钱氏是个无赖泼妇,要想讹诈银钱,要他刘大老爷发个捕令去提人,提到了人也不要坐堂审问,只要把他押在官媒婆那里吓唬她一下,叫她以后不敢再来讹诈撒泼便好。
这位新任的刘大老爷可不是那个上任县太爷,和这个祁观察穿一条裤子,沆瀣一气。他自然了解这个祁观察的为人,怎么可能听他说啥就是啥,不过他刚上任,对这个地头蛇他还是有几分顾忌的,便嘴上应承了,想着先把人提过来问问情况,便派了两名差役去提王钱氏过来询问一二,原也只是想了解情况罢了,并不是要立案审问。怎奈那两个差役是祁观察的人,自然是听祁观察的吩咐。
那两名差役跑到钱小姐那里,大呼小叫的逼着钱小姐跟他们走。
钱小姐不慌不忙,问他们究竟为什么事。两个差役不肯和她说,只是一味的逼着钱小姐立刻就走。
钱小姐虽然心上不怕什么,却也晓得祁观察不是个好惹的人,如今她对自己有了那份心思,自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又狠狠地削了他的面子,算是把他得罪了个彻底,恐怕他会串通了县太爷,不知道会给自己下什么套。便暗暗的取了一把小刀放在袖子里,预备见了刘大老爷,把自己的苦衷对他哭诉一番。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自己就是拼着一死也要保全名节!
可哪里晓得到了常熟县堂上,没见到刘大老爷不说,这两个差役竟然要把自己押到官媒那里,一时气怒交加,再加上连番的惨遭不幸,本来就心存死志,要不是惦记着让自己的兄长落叶归根,魂归故里,她早就自尽随夫君而去了。如今钱没借到,兄长的尸身无法运回,眼见天气炎热,还不知道会腐烂成什么样子,这连番的打击,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说,着实是难以承受之痛!是以在那一瞬间,她便决然地拔出小刀直接抹上了脖子,幸好遇到了看见美人儿就拔不动步的章秋谷,救了她一命。
当下章秋谷见钱小姐晕了过去,连忙指挥众人取过一方白布,先把钱小姐脖子上的刀伤包扎起来,又叫取过热水来灌给了钱小姐,渐渐的钱小姐醒转来。一面又叫自家的下人到最近的医馆去取了刀伤药来,替她敷上又重新包扎好。
章秋谷雷厉风行地处理好这一切,转过头来指着那两个差役冷笑道:“你们这两个奴才,几乎闹出人命来,看你们如何交差!”
那两个差役本来就已经吓得要晕了,如今被章秋谷骂了几句,又听到有认识章秋谷的同僚介绍说,是章家少爷这尊大佛,更是吓得不敢开口,两条腿战战兢兢的,站都站不稳了。
章秋谷回过头来,问那大堂上的一班差役道:“这是个什么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的要寻起自尽来?”
那些差役还没开口,章秋谷自家的轿夫抢步过来,恭恭敬敬地对自家少爷一五
一十的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个明白。
章秋谷听了不觉大怒,一言不发,回过身来叫过号房,让他快去请刘大老爷出来。
号房答应一声,转身进去。
不多时号房便走了出来,把章秋谷请到了花厅。
只见那位刘大老爷慌慌张张的问道:“那王钱氏的刀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章秋谷微笑道:“方才要不是小弟手快,怕是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刘大老爷连连向章秋谷打拱道:“有劳章兄!万幸!万幸!”
章秋谷微笑摆手道:“兄台不必客气,只是这件事你要如何处置?”
刘大老爷想了一想道:“且先把她送回家去将养着,只是这祁观察……”有些为难地看着章秋谷。
章秋谷略一沉吟道:“兄台且先处理了那两个玩忽职守的差役吧,至于其他的事情,还需要调查清楚才是。兄台以为如何?”
刘大老爷心中一喜,莫非章家想出手惩恶了?脸上不由得就浮出一抹笑意来:“章兄所言极是!”
刘大老爷并不含糊,立马出去坐堂,传了那两名差役上来,不问情由,每人打了一百板子。又吩咐了两个差役护送钱小姐回去。
章秋谷见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便与刘大老爷告辞离去。
欲知刘大老爷要如何与地头蛇祁观察斗法?章秋谷是否会插手去英雄救美?下回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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