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万事具备，静猴出云公。”

“是‘候’吧！”绿甲武士修正道。

“对！对！还是关宫大人有文才！”

“这‘出云公’莫非是指尼子晴久公?”小林疑惑道，“他不是一直在石见国对峙大内家么?”

“问问这家伙不就知道了。”绿甲武士缓缓抽出打刀，准备逼问被摁在地上那人。

谁知后面那另外一人突然暴起，接连划伤两名看押的足轻后，手握利刃飞身直扑被摁在地上同伴的后心。

这是要企图灭口啊！说时迟那时快，小林一脚踢起插在地上的枪尾，手握枪颈，横扫而出，枪身越过那摁住地上之人还没反应过来的两名足轻的头顶，直直打在那人胸部，那人吃痛，身体落地一滞，正想再次上前，一阵刀风凌厉而至。

“啊——”

鲜血四溅，两只手掌掉落在地，绿甲武士腾出右手，一拳砸在那人喉结上。那人被击飞倒地，想用双手去捂脖子已是不能，只剩下痛苦地翻滚挣扎，嘴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一切也就五秒左右的时间。小林扔了长枪，一把拽起被摁在地上之人的衣领:“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身体微微颤动，眼睛紧闭，打算一言不发。

小林松开手，拍了拍灰尘:“把他下面的家伙割了。”

“我来！老子正缺下酒菜，嘿嘿！”绿甲的关宫队长打算抽出肋差，“算了，还是用它好了，锋利些。”说着提着鲜血淋漓的打刀狞笑着走了过去。

那人霎时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我……我说，我说！”

“一个月前，大内家发生了内乱，陶隆房谋反，逼杀了家主大内义隆，随即与尼子家媾和。”

“什么？”在场的人都感到震惊不已。

“那晴久公现在何处?”小林问。

“月前就返回了居城。”

“……”

在场的人俱都看向小林。那灰甲的队长眉头紧锁:“情况不妙啊……”

“来人！速把这两人和书信一并送到备前守大人处！”小林下令道，“派人通知中川队长，停止追击，返回原地坚守。”

“是！”

“等下！此事重大，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左卫门殿，如果形势不对，此地也不宜坚守！”关宫队长收回兵刃，神情严肃道。

“好！”

消息连夜传到天神山城时，却出现了小变故，那藏信之人竟离奇死了。面对一个喉结碎裂、双手缺失的废人和一纸书信，联军首脑们将信将疑，一时无法做出抉择。这一拖延，大祸就降临了。

第二天天刚刚亮，富吉、鹿野两城附近蜂拥蚁聚了大批部队，山雾还未散尽便数路并发，涌入湖西山地。那满山遍野的大小旗帜旗数都数不过来，旗上的家纹也是五花八门，如果有通晓之人，肯定可以看出这些人分别来自出云、石见、备中、伯耆、美作诸国。

天文二十年，七月，尼子晴久征调五国豪强军队，共计一万九千余人，再次东顾。大军所到之处，顺我者昌，逆我者或亡或逃，兵锋首指因幡国。

湖西山地的但因联军并未得到天神山城的任何提醒，毫不意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多人还没来得及醒来就被砍死在帐篷里，不到一个时辰就全线溃退，纷纷逃向天神山城。尼子军紧随其后，布阵于池山湖西侧，按阵点兵，约有万余人。

不到正午，池山湖北方海面上出现了尼子水军，大小船只计有百余艘，而天神山城南面山地也出现了尼子军的旗帜，算上刚降服的南因幡豪族，人数不下四千，三面合围，形势危急。

但因山名氏联军惊恐，慌忙弃城而走，不料驻守千代川东岸的武田高信在鸟取城举起反旗，收拢大部渡船，凭河布阵，截断了退路。四面夹击下，但因联军大败，最后逃回东因幡的不到三千人，最重要的是但马山名氏当主山名佑丰，在撤退的路上遭到尼子忍者钵屋众的狙击，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消息传回国内，一时间暗流涌动。

十来天的时间，木梨寨下的建设已经初具雏形。整个空地都被粗略平整了一番，外围挖了一圈小型壕沟，壕沟后面砌了一圈泥石围墙，泥墙一侧建起了一排屋舍，大概有十多户——因为后面又陆续来了几户山民，每户间都用篱笆隔开，各自围城一个独门院落，多余的土地用来开垦菜地，搭建畜栏。泥墙另一侧堆积着大量木料，此时正在热火朝天地加工制作，不时给对面的屋舍添木加梁。

程方正赤膊坐在阴凉处，一手拿笔，一手打着算盘，堪兵卫则戴着草帽站在不远处，监督着整个施工情况，偶尔也帮衬一二。

“大人！”藤六在小三郎的带领下朝程方走来，只见他背一包裹，兴奋中带着忧愁。

“咦！你怎么来了？”程方问。

“大人，藤六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来找你了，希望你能收留我们！”说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起来好好说。”

藤六于是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还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原来这几日程方每天一大早就着人去他那买西瓜，搞得坂下雅乐派来的人每天都扑了个空。昨天坂下的人很早就过来要瓜，结果仍旧没早过小二郎，藤六以为跟往常一样，谁知他们去而复返，把他家的瓜地一通打砸，不仅当场没收了瓜田，还通知他今天就要把所有欠债一次还清，否则就要没收他家的房屋，并且要他的弟弟妹妹卖身抵债。这是不给人活路啊！藤六一晚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带着全家投靠木梨寨，当然主要是投奔程方。

“他为啥突然砸了你的瓜?”程方疑惑道。

“听村里人说是他请了人一起去围攻坂上砦，本想用瓜好好招待客人，结果……，他觉得丢了颜面，因此大怒。”

“围攻坂上砦？”

“你说什么？围攻哪个砦？”坂上右卫门拨开围观的人群，浓眉紧锁，大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