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程熙换了身行头跟在赵妍身后，穿梭在人群中帽檐压得极低。
到达位置，赵妍停下轻拦住程熙，从身旁的服务生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递给程熙。“我们等等，一会你把这个给时总身边那个穿黑色帽衫的男生送过去。”
程熙顺着赵妍的视线，抬头。
看向正位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身边的空气都稀薄。
怎么，会是他？！
时嘉誉在这里是摘掉眼镜的，是与那天礼堂上演讲截然不同的气质，眼眸中透彻的冰冷无所顾忌。
他理了理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身行高出旁边坐在轮椅上的时晟楠一大截，形成鲜明对比。起身的过程中他把前面桌上的酒杯端起，低头看向时晟楠，缭乱的灯光下也难以打散的疏冷。
“哥，前几天几个朋友在这闹事，实在不好意思了，我替他们敬你一杯了表歉意。”
仰头，一杯红酒尽数下肚。
时晟楠坐在轮椅上，目光晦涩，也把抬手把杯里的酒喝干净，冷笑一声。
“客气什么，你的朋友就是自己人。”
谁把谁当真呢。
时嘉誉没把这句话听进去，微凉的指尖轻轻敲打玻璃杯壁，语气散漫又含冷意，“不好，那几个不入流的人怎么能攀上我哥呢，敢喝酒闹事——”
说着他眼神顺势而下，定在轮椅上的腿，未明说却在言语间敲打着时晟楠二十五年来最不能触及的一处禁忌。
“打断他们的腿都不足为过。”时嘉誉这一句话说的毫无感情。
时晟楠自然是能听出时嘉誉的意思，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程熙站的不远，所以这一幕看得真切。
时家这对兄弟好像并没有网上说的关系那么好。
看周围人似乎习以为常似的都在看热闹，那就是一直关系都不好。
时晟楠五官扭曲了一下，压下胸腔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意，给了赵妍一个眼神，然后对时嘉誉说：“哥哥为你归国准备了礼物。”
赵妍低声叫程熙，程熙才缓缓往那个方向挪动脚步。
因为灯光昏暗，没人把注意放到一个帽子压低的服务生身上，更没人看出来她内心的慌乱。
连时嘉誉也没注意，他在灯光下站着，高高的个子落下阴影在程熙的身上，只不过递过东西的时候他觉得那双手好像有些熟悉。
女生的头埋得很低，只能看到头发在后面盘起，碎发松松散散落在白皙的颈后。
时嘉誉收回视线，把盒子递给旁边的孙言括，声音不透情绪。
“谢谢哥。”
“不用谢啊。”说着时晟楠又给了加重音调，“哥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
“成年人的礼物。”
桌上的不少人自然会意这个成年人的礼物是什么，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连时嘉誉身旁的男生也掩嘴笑，不过他只是在想这时大少就这么低估他这个弟弟会为美色折腰？
正当大家好奇时晟楠会给弟弟找来什么样的女生时，程熙上前几步，咬了咬牙将帽子摘掉。
程熙的衣服和妆容和平日大不相同，此刻身上是一个衬衫规整，但领子略低，露出白嫩的肌肤。下身是一条短裙，纤细笔直的腿明晃晃的在灯下引人注意，但最吸引人的是那张勾人的脸，美的不可用言语形容。
原本还在笑的孙言栝心底顿时爆出一声国粹。
卧槽，程熙！
怎么会不认识，这张脸尽管上妆后与以前全然不同，但是她的美太深刻，四年不足以抹掉她在人心中的印象，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品学兼优的清甜系校园女神，如今打扮妖艳，脱胎换骨般的成熟。
这是程熙吗？孙言括又不确定了，因为他认识的程熙众星捧月，可是少有锐角的。
不知道人群里谁倒吸了口气，又有人把羡慕的目光转向时嘉誉。
被注视的少年冷着脸，和刚才没有半分差别，他双手环抱歪了歪头，眼神打量了半分钟后，缓缓吐出三个字。
“干净么？”
程熙还没有所动作，这三个字打下来血淋淋的。
他把自己当做那些人了？
时晟楠没回答这个问题，笑着对程熙说道：“倒杯酒给我弟喝啊。”
程熙向前挪了两步，距离靠近。
时嘉誉光从神色上来看似乎很是厌恶。
“没意思，明天还有课，我就先走了。”
程熙刚要弯腰倒酒的动作定住。
时嘉誉径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随着他一走，孙言栝和其他几个人也都站起来出去了。
临走时程熙和孙言秳眼神有所交汇，说实话，那种眼神程熙并不喜欢，似乎也在揭她的伤疤，告诉她，她曾经优秀过。
气氛一瞬间静的可怕。
程熙去看时晟楠，时晟楠被推了过来，“程熙，你认识时嘉誉么？”
“不认识。”
“他以前是三中的，你不也是吗？”
程熙心里咯噔一下。
“只是听说过他，但不熟，算不上认识。”
她撒谎了。
“不熟啊。”时晟楠眼底的嫌弃丝毫没有掩饰，“也是，他那个死脾气。”
“对了，赵妍和你说了么？”
“嗯。”程熙睫毛轻颤，内心颇为挣扎，因为对方是时嘉誉，她又不敢上前去了。
“时总，这个能不能换个人，我感觉我不行。”
为什么，偏偏用她呢？
“非你不可。”
“别让我失望啊，程熙。”
时晟楠态度明显，透着不容拒绝。
程熙内心在做极大的斗争，最后也只能“嗯”了一声，离开顶楼。
她前脚刚走，后脚有个一脸谄媚的男生凑了过来，“楠少，这么正点的妹子，哪搞来的？”
时晟楠哼笑：“喜欢？”
男人听时晟楠的语气明显有戏，兴冲冲说道：“有，有点。”
“怕时嘉誉么？”时晟楠点上根烟，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堆笑男笑容一僵，不知道他话的意思是什么。
当年时嘉誉在高中的时候他们没少去找他麻烦，不过那张好看皮囊下藏匿着的是豺狼虎豹，打起架毫不含糊，想到这他磕巴了两下，心里说不怕是假的，时嘉誉当年可没少揍他。
不过现在时嘉誉和时晟楠不会撕破脸，时嘉誉今天的态度明显也不喜欢那个女生。
所以他语气逐渐坚定，拉踩时嘉誉，有种表忠心的意思。“不怕，怕他个毛头小子？那就不是楠少的手下了。”
时晟楠点了支烟吞吐云雾，半天没说话。
“楠少，那那个女的我——”
“不怕就去玩吧。”
对这句话堆笑男一点深入理解都没有，一个劲的搓手，显然是被某些东西冲昏了头脑，快步走了出去。
正巧左迟从门外进来，走到时晟楠身边躬下身，附耳。
“全程没看见什么反应。”
时晟楠摁灭手里的烟头，对此早有结论：“你以为国外四年他是白呆的。”
当时他让妈妈在老爷子耳边吹风把人弄去国外，因为要磨磨时嘉誉的性子明里暗里派去的很多人。
如今让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说他没学点东西是不可能的，至少扮猪吃老虎学的更是炉火纯青了。
不过也没关系。
“程熙……她有用么？”左迟说。
时晟楠眼神逐渐阴沉，露着玩味的凶光，“养了这几年，有没有用，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没意思，玩呗。
“我可最爱看相爱相杀的戏码了。”
程熙回到休息室还没等擦脸，就有人进来叫她，说有紧急情况。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随手拿件卫衣外套，跟那人匆匆出了门。
虽是夏季，可阴沉的夜晚寒风凛冽，颇有骤降倾盆大雨的意思。程熙收拢外套，冷的直打寒颤，直到上车才暖和了不少。
男人在前面开车，程熙就安静的坐在后排位置看窗外，因为她在酒吧一向循规蹈矩，交代给她什么便做什么，如今也就没多问什么。
但现在车开的越开越偏，路上没人，黑夜里的路灯像没了生命力一样黯淡，打下来，周围阴森可怕。
程熙心中打鼓，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于是她试探性的问：“我们要去哪？”
那男人回答道：“一会就到了。”
“到底去哪？”程熙加重声音。
“都说了一会就到了你急什么。”男人依旧开着车，但从他细支末微的表情来看，可不简单。
程熙神色紧张，整个人警惕起来。
她余光盯着后视镜，另一边准备摸手机打电话，可摸到一半她脑袋“嗡”的一声，手机在裤子口袋里，她现在穿的是裙子！
前面男人突然不由分说一脚刹车，程熙惯性往前倾，直接撞上前面椅背。
等她反应过来，就看男人解开安全带跨着过来。
“你要干什么？”程熙身形慢慢靠后，手一直掰着门把手，发出不小的声响。
“小美女，你怎么不说说你要干什么呢。”那男人边说边靠近，伸出手抓住程熙一只胳膊，“门我已经锁上了，你弄坏了可是要赔的。”
男人扑鼻而来的黏腻烟酒混合气味令人反胃，而且他的力气太大，程熙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细白的手腕被勒出几道红印。
“我是时总的人！”
“时总？时总可没空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