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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三江悬案(其二)

话说自管仁堂失踪之后,安阳起先后拜访了管府和彩飞商会,但是案件却在彩飞商会这里迎来了岔路,商会管家蒋光胜直言会长管仁堂只是外出办事,需要数月时间。

“不知...阁下名讳?”安阳起问道。

“在下蒋光胜,彩飞商会的管家,二位办事找在下便可。”蒋光胜说道。

看样子蒋光胜还不知道安阳起和严长青的身份,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从蒋光胜嘴里多问出些以“龙探”这个身份问不出来的线索。

“哦...我是管会长在京城的远亲,方才去府上拜会管兄却不见其踪影,特来这里问问。”安阳起胡诌道。

蒋光胜两只眼睛一提溜,似乎在他的印象中搜寻着什么,然而在他的印象里,管仁堂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在京城还有远亲这件事。

“哦...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蒋光胜将信将疑地问道。

“在下安阳平出,这位是护卫严伯乌。”安阳起说道。

“原来是安阳大人,来,里面请...”蒋光胜狐疑地瞄了安阳起与严长青一眼,便将二人请致里屋。

二人来到大堂后的接待室,蒋光胜吩咐下人沏好了茶,安阳起便开始与那蒋光胜寒暄起来。

“早就听说管兄事业有成,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孚大名,能有义兄如此,实乃毕生荣幸。”安阳起说道。

蒋光胜一听这才知道,原来两人是义兄弟的关系,而义兄弟并无血缘关系,之前安阳起说自己是远亲,兴许是想攀上管仁堂这个高枝。蒋光胜以为安阳起此番来不过是有求于管仁堂,便只想着快快将他支走。

“不知...管兄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要费数月功夫?”安阳起若即若离地提到管仁堂失踪之事,同时也时刻观察着蒋光胜的神色变化。

蒋光胜的神色有些暗淡,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放下手中的茶碗开口说道:“家老爷...有一桩大生意要谈,去了...乾州定安城,需...需三五个月的时日才能回来...”

显然,蒋光胜在说谎,言语磕磕绊绊,眼神游离,什么大生意,什么乾州定安城,只怕是临时信口胡诌的。

“哦...定安城啊...怪说不得要三五个月的时间。”安阳起故作大悟般说道,这三江城距定安城来回就要一月的时间,再加上谈论他那所谓的大生意,三五个月倒也合理。

“管兄究竟是有什么大生意,偏偏要跑去定安城谈呢?”安阳起追问道。

“哦...老爷是...是去定安城...定安城...谈论渔业生意去了!”蒋光胜在脑海里飞速构想着管仁堂在定安城谈论生意的场面,要知道定安城的渔业可是闻名遐迩,但是要从定安城将海产运到三江城,只怕是全都烂了。

“眼下天气燥热,定安城又路途遥远,况且江州乃鱼米之乡...这海产生意,恐怕做不到定安城去吧?”安阳起开始挑着蒋光胜话语里的逻辑错误提些刁钻的问题。

蒋光胜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他只能继续撒谎来圆谎:“哈...那是...那是因为老爷...老爷他想要从定安城那边买些...买些咸鱼!”

“哦...原来是咸鱼啊...”安阳起带着些许笑意看了看蒋光胜,而蒋光胜还在为自己捏造的看似完美的谎言而沾沾自喜。

“对了,管兄是何日离开的?”

“是...今日早晨才离开的?”蒋光胜不敢将管仁堂失踪的时日准确告知安阳起,也不敢随意提前,于是便编造今日早晨管仁堂离开的谎言。

说到这里,安阳起知道目前不仅已经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蒋光胜说谎,而且还可以让他说真话了。他拿出腰间的令牌放在桌上,身后的严长青则打开怀中的长条状包裹,里面正包着一把长长的雁翎刀。

“说吧,你为什么撒谎,而管仁堂,究竟是如何失踪的?”安阳起的脸色严肃了起来,称谓也有所变化。

看着那枚华丽威严的金牌,还有那柄龙纹遍布的雁翎刀,蒋光胜心里咯噔一下,他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安阳起拿起令牌说道:“我乃龙探安阳起,正在彻查管仁堂失踪一案,本该在你我初见之时就表明身份,但...你为何撒谎?”

蒋光胜嘴唇微微颤抖,还想继续狡辩:“我...我没有撒谎...老爷他...他真的...”

“他真的外出办事了?”安阳起挑衅一笑,身后的严长青也向前靠了两步,安阳起继续说道:“想必昨日鳞爪卫和城防营的人就已经搜查过管府和彩飞商会了,倘若管仁堂是今日早晨离开的,那为何昨日并未找到管仁堂呢?”

听罢安阳起的话,蒋光胜知道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谎言是圆不回来了。

蒋光胜沉默了许久,安阳起也不知他究竟在思考些什么,良久之后,蒋光胜才缓缓开口道:“是...是老爷让我这么说的...”

“哦?”安阳起眉头一挑,显然方才那些话都是蒋光胜临时编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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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是管仁堂让他说的,那为何又磕磕绊绊,言语不清呢?

“远行定安,海产生意,这些都是管仁堂让你说的?”

蒋光胜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是我编的,老爷走得急,只告诉我,倘若天明之时他还没有回来,就说自己出城办事了,还叫我打理商会事务,不要因为老爷不在败了商会的口碑。”

这些话或许是真话,或许是方才他沉思之时所编造,言语真伪,还需进一步问询。

“那管仁堂是何时失踪的?”安阳起问道。

“老爷前日应邀前往城侯府做客,宴毕之后便来到商会找我,说自己要外出,并吩咐给我了那些要求,随后就匆匆离去了。”蒋光胜如是说道。

蒋光胜所说与管府刘氏母女的言语大抵吻合,如果蒋光胜所言不假,那当日管仁堂从城侯府出来之后,便直接赶往了彩飞商会,随后便出城消失了。

“不瞒你说,当日宴请我也在场,宴毕之时已是子夜,打城侯府赶往这里少说也要一个时辰,那时你为何还在商会?”安阳起问道。

“我本居无定所,是老爷收留了我,平日里我就住在这大堂后面。”蒋光胜说道。

“好,那管仁堂临行前可有说自己要去何地?见何人?作何事?”

蒋光胜摇了摇头说道:“老爷没说,但老爷走后我在门口张望了片刻,老爷好像是...打西城门出城去了。”

安阳起沉默片刻,如果蒋光胜所言不假,那管仁堂显然是有目的性的,一定是为了见什么人,而管仁堂所见之人,或许就是侦破此案的关键所在。

“此前管仁堂可见过什么人?有过什么约定?”安阳起追问道。

蒋光胜思量片刻说道:“老爷每日要见千百人,我也不知老爷究竟是为何半夜急出啊...”

安阳起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案件了结之前你不可出城,若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是管仁堂的远亲,知道了吗?”

蒋光胜点了点头,安阳起便和严长青离开了彩飞商会,管仁堂失踪的具体时间可以确定了,就是前日宴席之后,约莫夜半丑时时分。

“我一个人回城侯府,严大人可否带人搜查一番西城门之外的地段?”安阳起看了看天色,心中思索着今后的打算,随后对严长青吩咐道。

“安阳大人这...”严长青有些犹豫,他的责任就在于保护安阳起的安全。

“不必担心我,这光天化日之下不说,就是蛰伏在这城中的鳞爪卫又岂能置我于险境?”安阳起示意一番四周,周围熙熙攘攘都是各类人群,而严长青身为鳞爪卫,当然知道,或许鳞爪卫就在这附近藏匿着,再者,安阳起位高权重,皇帝又怎能不派暗哨监视?

严长青点了点头,便朝着西城门的方向走了,而安阳起则回到了城侯府。

“大人。”

“大人!”

“老爷回来啦...”

客房中,长森正坐在桌边,而小六与项玉攀谈甚欢,见到安阳起回来,三人纷纷站起身来迎接。

“严大人呢?”小六朝着安阳起身后看了看,并未见到严长青的身影。

“严大人带鳞爪卫去城外办案了。”安阳起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隔夜的浓茶。

“妾去给老爷沏茶...”项玉连忙起身朝门外走去,却被安阳起拦住了。

“不必,我就是解渴。”说罢,安阳起将茶水饮尽,项玉看着几日来操劳不已的安阳起格外心疼。

这时,长森忽然从一旁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沓情报,就摆在了安阳起面前。

“大人,这是城中鳞爪卫送来的情报。”长森说道。

“哦?又有何情报?”安阳起不解地接过情报看了一眼,神色马上凝重了起来。

没花一会儿功夫,安阳起便看完了情报,他将情报重重地摔在了桌上,看上去有些生气:“为何不早拿来这情报!”

长森连忙上前道:“大人,这也是城中鳞爪卫才送过来的...”

“真的是...”安阳起起身骂骂咧咧地喃喃了几句,便火急火燎地朝着门外走去了。

“长森,那玩意上到底写的啥?大人咋这么生气?”安阳起走后,小六朝着长森探过头去问道。

长森却摇了摇头道:“大人的情报我哪敢看,不过大人应该不是生气吧...你还不了解他?”

安阳起忧心忡忡,那请报上分明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钱立仁,正是半个多月以前在森淼城茶馆里招摇撞骗的那个小贼,此人早在森淼案结之间远遁他处,但没想到几日前却来了三江城,不过一介小贼为何会让安阳起如此挂记呢?这钱立仁究竟是做了何事,才会让安阳起如此焦躁?

安阳起自客房出来以后,便匆匆赶往了二公子李麟所在的起居室,只可惜眼下二公子不知去了哪里,四下询问里才知道,原来李麟出去逍遥去了。

的确,在那被运往宁城的珍宝被追回之前,李麟这里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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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管仁堂的案子,与李麟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可知二公子何时才能归来?”李麟随便抓了一个院中下人问道。

“大人,公子出城游猎,小人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接连问了四五个,安阳起都没有得到准确的时间,无奈之下只得回到客房,静静等候李麟的归来。此间,安阳起还吩咐了鳞爪卫继续调查钱立仁的下落。

大约傍晚时分,李麟带着一车猎物满载而归,一边吩咐下人卸下车上猎物,一边开怀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我已有多日没有像这般尽情游猎了...痛快啊!”

城防营巡抚督查吴兆杰在一旁附和道:“二公子狩技过人,英姿独具,当时豪杰啊!”

李麟听上去似乎很满意,一边卸下身上的戎装猎具一边朝着院内走着,安阳起当然是早早就听到了院外的声音,还没等李麟进府,安阳起便从大门朝着李麟迎了上去。

“哦?安阳大人?”李麟看清眼前来人,原来是安阳起。

安阳起行了一礼,李麟又紧接着问道:“看来安阳大人在此等候多时了,是有何急事?”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安阳起将李麟朝着院外引去。

李麟狐疑地看了安阳起一眼,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只能顺着安阳起避开了在场众人。

“何事?”李麟再次问道。

安阳起从怀中奶除了部分鳞爪卫关于那钱立仁的情报问道:“二公子可曾见过钱立仁此人?”

“钱立仁?”李麟稍稍一愣,回忆片刻。

“对,二公子将要献给陛下的千年珍珠,可是此人馈赠?”安阳起问道。

“哦...!原来是他啊...怎么了?”看样子李麟早已忘记钱立仁的名字,只记得当日有人献宝。

安阳起眯了眯眼,看来鳞爪卫的情报准确无误,他从手中的情报中抽出两张递给了李麟说道:“二公子,这是鳞爪卫关于钱立仁的情报,二公子过目。”

李麟犹豫地看了一眼安阳起,毕竟这是鳞爪卫的情报,可不是旁人可以随意观看的,但有安阳起的同意,李麟还是接了过来。

“此人早先在森淼城中行些招摇撞骗的把戏,且手法精湛,又是贪财之人,此番无故献宝...二公子,那珍宝可有专人鉴定过?”

李麟脸色一变,手中的情报还没看完就塞到了安阳起手中,神色严肃地地质问道:“安阳大人...你可是说我要献给父皇的宝物是假的不成?”

“二公子明鉴。”安阳起察觉到李麟的怒意,连忙行礼道。

“哼!明鉴?我虽不是珠宝专家,但也略知一二,那珍珠通体圆润,璀璨夺目,棉絮浑然一体,实乃上品,安阳起...你却说这是假的?究竟做何居心?!”李麟也不再称呼安阳起为大人,论官职,安阳起身为天子钦封的龙探,又执掌鳞爪卫,所以称其为大人并无不妥,但论身份,李麟乃是皇次子,直呼安阳起名讳也无可厚非。

“二公子,在下只是觉得此事多有蹊跷...所以...”

“够了,你破案有功,又奉父皇之命,我不敢怠慢,如今却在我面前献尽谗言...我当然也可以既往不咎,但今后莫要在我面前提及此事。”李麟打断了安阳起如是说道。

安阳起闭起了双眼,深知李麟心意已决,再加上原本李麟就对安阳起心怀芥蒂,此刻安阳起言多必失,只怕是会引火上身。

李麟说罢便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安阳起一人站在那里。

显然,这珍宝有问题,那钱立仁本身就擅玩弄一些小把戏,再加上李麟恃才傲物,妄自尊大,仗着自己有几天珠宝阅历便妄下论断,并未请专人核查,不过那钱立仁敢将此物献给李麟骗取钱财,想必其造假手段远非一般专家可以察觉。

但是目前最为棘手的并不是钱立仁献宝之事,而是那份情报上赫然写着,钱立仁曾与彩飞商会管仁堂会面。

也就是说,管仁堂的失踪或许与钱立仁脱不了干系,令安阳起心急的是,这份情报送来之际,恐怕钱立仁早已离开了三江城,去别的地方招摇撞骗,挥霍钱财去了。

“钱立仁...”安阳起坐在客房之中,没想到这个起初在森淼城遇到的小贼,如今居然能将他陷入此等困境,这钱立仁连皇次子李麟都能骗过,想必也能用更高级的手法将管仁堂骗得团团转。

“长森,你去城中找几个技艺精湛的画师带来,按照我的吩咐将钱立仁的画像画出。”安阳起一时之间也思索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便吩咐一旁的长森去城中找几个画师,他想要拿着画像去见彩飞商会的管家蒋光胜,或许蒋光胜能记起一些关于钱立仁的信息。

“是!”说着,长森便出了大门,去城中找寻画师去了。

管仁堂自失踪那日起已过了三五日,眼下还没有任何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而突然出现在三江城的钱立仁又将案件引向了复杂与未知,钱立仁在管仁堂之下斡旋,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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