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拥兵自重
话说上霖城军事机要失窃,安阳起寻求夫人项玉的帮助,项玉智慧过人,才思敏捷,只看了眼地图便分析出了金城、宁城军机亦有可能已经失窃的情况,得知此消息的安阳起赶忙前往守城军营中寻找千羽,但没曾想千羽早已对此形势有所定夺,甚至于用封城的手段阻止消息传出。
自守城军营出来之后,安阳起便回到了驿馆,他此刻深知自己等人的处境,确实是生不逢时,恰巧在这上霖军机失窃的时候来到这上霖城,又恰巧遇到了千羽这样一个难缠的家伙。
“老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千羽与你说了些什么?”项玉听到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转身过去发现是安阳起回来了,不禁有些疑惑。
安阳起有些失神,似乎没有听进去项玉的话,只是无精打采地坐在榻边。
“老爷?”项玉看到安阳起的行为,心中的疑虑更加深重了,她走近安阳起身边继续问候道。
“哦...!洁莹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安阳起被项玉一声呼唤从神游中惊醒,他心神不定地看着项玉,不知在说些什么。
“老爷说什么呢,妾一直在这。”项玉蹙了蹙眉,安阳起显然有心事,而他走之前都还好好的,回来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显然是在千羽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你究竟和那千羽聊了些什么?为何如此心神不安?”项玉上前两步,坐在安阳起身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安阳起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该如何和项玉解释,千羽此人的手段已经远远超过了安阳起这前半生以来遇到的所有人,而他们现在就好比被软禁在这里一样,甚至安阳起的父母家眷也成了别人的人质。
忽然,一股温凉从自己的手背攀了上来,项玉的小手正温柔地握着安阳起的手,安阳起转眼,看到项玉那水波不惊的面孔,也稍稍安了下心。
“老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妾,好吗?”项玉再一次柔声问道。
安阳起这才安定下来,稍稍舒缓一番心中的压抑,安阳起便将方才他与千羽交谈的内容尽数告诉了项玉,而随着安阳起所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项玉的眉头都会紧皱三分。
安阳起将先前的事情全部交代完后,项玉却面色沉重,这也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洁莹,现在该怎么办...你说...爹娘他们不会有危险吧...?”良久,安阳起才开口打破沉默。
项玉摇了摇头道:“爹娘应该安好...只要老爷不与那千羽再提出城之事,我想...”
“哎...”虽然项玉的话算是给安阳起喂了一颗定心丸,但眼下安阳起不见他爹娘一面,始终不得安心。
“老爷,不如就按千羽所言...把爹娘接过来吧!那样也好让老爷安心。”
安阳起闭起双眼,沉重地倒在了榻上,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揣摩别人的想法了,千羽为了保自己一官半职不惜封城,倘若自己有任何异动,恐怕自身安危难保不说,家中父母恐也难辞其咎,只能如项玉所言,将其父母先接来上霖,走一步看一步了。
安阳起离家也有三年光景了,自打他破了宁城一桩悬案之后,名声便传了出去,自那日之后,宁城各郡县的大大小小知府县令,甚至于宁城侯也时常请安阳起去办案。
直到有一日,安阳起的名字传到了天子耳中,天子征辟安阳起到大理寺做一名捕役,这也是安阳起第一次走出自己的故乡。
在大理寺任职之后,城中大大小小的案件数不胜数,也有颇为棘手的,但这些棘手的案件在安阳起手下尽数侦破,让这个初来京城乍到的年年轻人声名大噪,但由于安阳起身形单薄,又不会武功,天子就先给安阳起安排了一个大理寺主簿的文书职务,还让他在鳞爪卫当中挑选两个贴身护卫,那便是瞿小六和林长森。
而随着安阳起的功绩越来越显著,大理寺主簿的位置已经容不下他了,成初二十二年,也就是去年,天子李宪为安阳起专设龙探一职,持天子节钺,有调动举国鳞爪卫之权,而其发妻项玉,也正是去年天子钦赐给他的。
三年间,安阳起破获无数棘手案件,也遇到不少挫折,但这些挫折都是他越挫越勇,在一起起迷案当中锻炼得愈发成熟,但安阳起从未经受过这样的困难,说到底,安阳起无论有多么聪明,立下多少显赫的功劳,他也不过是个办案的捕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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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城还要封多久啊?”安阳起独自坐在窗边,身后的小六已经发起了牢骚。
今日已是安阳起等人来到上霖城的第五个日子了,御州有十五万大军,每日都会有大批粮草辎重运往上霖,但由于太守的封城令,这些运送粮草的人,只能是有进无出。
“哎...等着吧!”安阳起看着窗外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六也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怨道:“大人有假节钺,怎么连区区一道城门都出不去呢?”
安阳起没有回答小六,小六的抱怨也便成了自言自语,就在这时,房门响起,推门进来的正是长森。
“大人,令尊家眷已到楼下。”
“哦?”安阳起一下子便来了精神,他赶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驿馆楼下,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马车上走下一男一女还有几个随行侍从,那男女二人当然就是安阳起的父母了,至于那随行侍从,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千羽安排在他们身边的。
“爹,娘!”安阳起见到父母二人,赶忙迎了上去,在看到父母二人的这一刻,安阳起的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安阳起父亲讳宁,字建安,其母王氏,讳妍,家中除安阳起外还有子女四人,如今也都是各奔东西。
“平出啊...三年了...!”安阳宁见到安阳起那也是说不尽的高兴,其母王氏也端端站在一旁轻掩口鼻微微啜泣。
“爹,娘,一路上可还安好?”
“安好!还多亏了将军,要不然,我和你娘可能就见不到你了!”安阳宁如是说着。
“将军?”安阳起疑惑,这将军说的当然是千羽,但这其间和千羽有何关系?
安阳宁话音刚落,马车另一侧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正是千羽,此时的千羽已经换下甲胄戎装,倒是一副书生模样。
“见过大人。”千羽上前行礼道。
安阳起回了回礼问道:“将军...家严所说究竟是...”
千羽摆了摆手道:“安阳大人家眷,下官岂敢怠慢,派人护送,下官放心不下,便往宁城亲自护送大人家眷,不过路上遇到一伙麻匪,但也击退了。”
千羽说着,安阳起瞄了瞄马车,车壁上还有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倒是有劳将军了...”
“好,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团聚了,告辞。”说着,千羽便带着那些随行侍从离开了这里。
安阳起看着千羽远去的身影,不知他为何要亲力亲为护送自己的父母。
“呃...平出啊...那个...洁莹呢?”安阳宁东张西望地好像在安阳起身后找些什么。
“哦,洁莹出街闲逛去了,这上霖封城已三五日,确有些惹人烦闷。”安阳起回道。
“那怎么行?你怎么能让一个姑娘独自出街去?”安阳宁一听有些震怒。
“有随行侍卫,爹不必担心,先跟我进驿馆问问,有没有空房吧!”
说着,安阳起便带着父母二人进了驿馆,在楼下寻得那驿馆负责人,正准备问询,那负责人却直接说道:“大人,还有两间空房,是将军特地嘱咐我留的!”
“哦?将军倒是有心了。”安阳起一愣,没想到千羽早就吩咐这里的负责人留下空房,看来是想把他们一家子全部留在这驿馆之内,想必这驿馆附近,也早已安排了眼线监视这里。
安阳起和父母二人来到驿馆空房,安置好了行李。
“平出,咱们去你屋里聊。”安阳起刚刚坐下,却见安阳宁如是说道。
“好好...”安阳起当然知道安阳宁的意思,无非是想等项玉回来看上一眼。
安阳起的屋子就在不远处,几人又辗转来到安阳起的屋内。
“呃...这洁莹什么时候回来呀...”待坐定之后,安阳宁还不老实地朝着窗外张望。
“快了快了...爹,儿子先去沏茶了。”安阳起无奈的应付了一句,便起身去沏茶了。
“总听你在信上说,我和你娘是真想看看我们的儿媳啊...”安阳宁说着,还不忘朝着窗外张望。
“诶?你看那个是不是?后面还跟着护卫呢!”王氏也凑了上去朝着楼下张望。
“我看不像...平出在信里说的那是手若柔荑,口若含丹,指若春葱,冰清玉洁,你再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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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
就这样,安阳宁老夫老妻二人凑在窗边指指点点,安阳起也不知该如何与二人交流,只能把沏好的茶放在一边的桌上,等着二老性子过了,兴许就能安静下来了。
就这样,安阳宁二人凑在窗边半个时辰,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平出啊,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洁莹会不会...”
“别瞎说。”王氏白了安阳宁一眼,拍了他大腿一巴掌。
“爹娘别着急,应该快回来了。”安阳起糊弄道,其实他也不知道项玉究竟何时回来。
说着,房门便响了起来,安阳起起身打开房门,项玉的身影就立在门口,其身后还有长森小六二人。
“洁莹。”
“老爷。”项玉欠身行礼,很快便看到了屋中的安阳宁和王氏二人。
“这是爹娘。”
项玉和平常一般无二,还是那般文静地走了过去,欠身道:“洁莹拜见爹娘。”
安阳宁和王氏二人看着眼前这个貌美文雅的女子简直要乐开花一般,王氏赶快招呼道:“来,孩子,让娘好好看看。”
项玉微步行至王氏身前跪坐在王氏膝前,王氏缓缓伸出手抚摸着项玉的脸颊,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
“好啊...”
安阳宁二老的心愿总算是满足了,之后又和项玉聊了些家常,这才是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安阳宁夫妇二人送走之后,项玉便将安阳起拉到桌前说道:“老爷,这下可安心了?”
安阳起笑着点了点头,几日来他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和家人团聚,也算是安了心了。
“可无后顾之忧了?”项玉继续问道。
安阳起神思一动,察觉到项玉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连忙问道:“夫人何意?”
项玉看到安阳起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便开门见山道:“老爷,千羽此人如何看待?”
安阳起不知项玉为何问及千羽,稍稍琢磨了一下,便如实回答道:“此人有深谋远离,远非你我二人能比,善弄诡谲权数,为保管帽无所不用其极。”
项玉点了点头道:“那老爷可有想过,千羽此人...可有拥兵自重之意?”
“嗯?何意?”安阳起不解,项玉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千羽打算拥兵自重的。
“千羽身为镇北将军,坐拥御州十五万大军,若是起兵谋反...”项玉如是说道。
虽说千羽坐拥大军,但十五万,又地处御州这样一个不毛之地,即便是谋反,恐怕也会很快被前来勤王之人平定。
然而不等安阳起质疑,项玉却拿出一些情报摆在安阳起面前道:“方才妾与城中鳞爪卫交游,拿到了千羽此人的情报。”
安阳起拿起情报看了看,而项玉也在一旁继续说道:“此人任职镇北将军之前销声匿迹了五年,这五年...据说是行走江湖去了,也就是说,此人在江湖还有一些关系。”
“呵,江湖势力又能如何,难不成上国大军还惧怕几个江湖侠士吗?”安阳起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项玉却说道:“据说千羽在行走江湖这五年,与灵剑阁相交甚好,这灵剑阁...可就在京城以西啊...”
听完项玉的话,安阳起的脸色严肃了起来,紧接着项玉继续说道:“若是千羽起兵谋反,再发动江湖势力挟持天子...”
“那...眼下军机泄露,正是强敌环伺的时候,他又怎么敢轻易起事?”安阳起辩驳道。
然而就在安阳起话音刚落之际,他也反应过来这其中的猫腻,或许本就不存在什么军机泄露,这一切都是千羽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封锁消息,说不定,此刻的千羽正在密谋着什么。
“老爷也察觉了吧?”项玉看到安阳起的反应,便知道安阳起想必也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那...那我们该...”安阳起这下是完全陷入了迷茫,本就不擅长参与军政大事的他,很难在目前的形势下起到什么作用。
项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俯身凑到安阳起的耳边轻声细语着什么。
安阳起听着项玉的耳语,时不时点点头,项玉究竟在安阳起耳边说了些什么呢?而千羽真的如同项玉分析得那样准备拥兵自重,起事谋反吗?倘若项玉一语成谶,那么眼下身同被软禁一般的安阳起等人又该如何应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