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
放学回家，李一一去驿站取了包裹，明明只购买了一支药膏，收到却是一大箱东西。
废了好大劲才将纸箱搬进电梯，上了楼。
李一一打开包裹，满满当当的零食。翻了翻里面没有拉菲草，倒是被她翻出一封信。
是丁笙手写的，信不长，开头两个字惹得李一一失笑：老婆。
当年罗怡和丁家媳妇是同时怀上的孩子，两人预产期差不多，两家便约定若是一儿一女，就结为亲家。结果出生时两家都是女儿。婚事告吹。
而丁笙比李一一早出生几天，因为她说不喜欢年上，所以经常叫李一一老婆。
后来罗怡也曾想过让丁笙和她哥哥在一起，结果两人一见面不是打，就是拌嘴，掐得厉害，这件事也就作罢。
李一一接着往下读信。
「surprise！有没有觉得我很好呀？
在国外还念着你想着你，知道你喜欢吃零食，超市一开门我可是第一个冲进去的。」
末了她还在纸张最后画了一个笑脸。
李一一读完信，大门忽地就开了。陆野拎着一袋水果进屋。
自从上次川菜馆撞见陆野约会后，她有意躲着陆野，两人同住一个屋檐却几日没见面，连微信也没有一条。
她只有在某天起夜的时候，听见陆野关门的声音。
而她避开陆野，全因为在她和林希的追问下，李思蓓倒出实情。李一一怕得很，按她对陆野的了解，他肯定第一时间会猜是她。
现下她拆包裹忘了时间，陆野猝不及防的出现，她只求地上赫然裂开一条缝，自己好钻进去。
可地没裂，还因陆野进门后的话震了震。是略带疑惑的口吻，“老婆？”
李一一脚趾尖到头顶泛着酥麻，如同身处冰窖，冻得她僵硬，更像待宰的羔羊，被他随意拿捏。
陆野的桃花眼本就勾人的很，现在又蕴着一丝狡黠朝她靠近，她手一颤，信滑落在地。她觉得陆野脸颊酒窝，眼眸，全是写着，“老婆。”
陆野捡起地上的信，刚还展露的笑颜立刻敛起，眉峰之间藏着凌厉，眼尾垂下，双瞳忽地有了血丝。
“信给我。”李一一伸手欲夺。
陆野也没躲，看她拿回信小心翼翼折叠好，才嘶哑着声音，“老婆？”
又是疑问的一句，但语气同进门那句相比，显然天差地别，一个调笑潮弄，一个压抑沉闷。
“因为男朋友在国外？”陆野瞥一眼箱子里的零食，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回了房。
等李一一回过神来，陆野的房门已经关上。气氛冷到冰点。傍晚客厅静得不像话，她听见锁门声，然后是耳鸣，接着是心跳呼吸声倏然被扩大。
李一一打开信，他误会了？
站在陆野门口，手举起又放下，踌躇着李一一还没叩响房门，一阵风扯着她的发丝往前拂动。
陆野开了门，挺拔身姿瞬间遮挡了她全部视线。
而男人没有说话，直接绕开了她。
等陆野出了门，她还站在原地，她想解释来着，却在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烟味和见到他眼尾一抹红时，开不了口。
房间里，李一一和丁笙视频完，找到陆野头像，打出几行字。
「那是我朋友。」
又删掉，她干嘛要解释。
犹豫没两秒，看时间已经九点，她还是敲打出一行字，「桌上的水果我可以吃吗？」
十分钟过去了，陆野还没回，正想锁屏，亮起红点。
陆野「吃。」
狗男人真吃醋了？李一一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笑得满床打滚儿。果然他偷拍自己就是喜欢自己，她没猜错。
是喜欢大过于报恩。
李一一拆开丁笙寄来的药膏，去厕所挤掉一些，“我不是故意浪费，老天爷不要惩罚我。不要喷我！”
盖上盖，她将管身揉得像用旧的模样，去到客厅，将那封信摆在桌上，药膏也放在一旁。
李一一拿出久未碰过的switch充上电。等待间，刷着微博，一个热词入眼，男人肩膀内扣这个讨论度不低。
点进去，是各家粉丝对哥哥们的讨论，李一一下意识想了想陆野，记不太清楚了。
电视亮着，她的林克在摔死第二十八次时，陆野进了屋。一张脸看不出情绪，身上衬衣领口被扯开，隐约露出傲人锁骨，肩膀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从前都是陆野嬉皮笑脸的，今日换做李一一，她趿着拖鞋，兔子似的蹦到陆野面前，拦住他回房间的路。
“药，祛疤的。”李一一粲然一笑，眼前人却没有因为她的笑，而展露笑颜。
“不用。”陆野准备绕开。
“好心当成驴肝。”李一一拦住他回房的路，学着陆野从前痞里痞气的样子，“哟，这是谁惹陆野不开心了。”
“李一一，我累了，想睡觉。”陆野垂下头，看着她的眼些许暗淡，是有些疲倦。
怔住，陆野这样的话，下一句是接什么，“分手吧李一一，我们不合适。”
扫开奇怪念头，李一一直接抓住了陆野的手，男人手腕骨感明显，她抓住的一瞬，筋腱忽地突出。
李一一没在意，拉着他就往沙发走，陆野也没将她手甩开，任由她带动自己。
李一一拿起信旁边的棉签，那封信摊开，毫不避讳的出现在陆野面前。
沾取药膏，轻轻点在结痂完全脱落细条疤痕上，李一一缓缓念叨着，“那天虽然是我报警救了你，但是我记得你护着我，还安慰我，我找到一管以前用剩下的祛疤药，你试试。”
陆野没说话，就这么伸着手让李一一替他上药，他的目光还锁在信上，暗自读着每一个字。
“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可不能留下伤。”李一一埋着头，涂抹的仔细。
闻声，陆野转过头，表情稍显尴尬。
李一一喵了眼他木讷的神情，弯了嘴角，继续涂抹。
那日在派出所，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打架斗殴，哭得不轻。一张脸沾染灰尘，哭得像只花猫。
再看着陆野的伤，她更是泣不成声，身子抽泣抖动，她却还是带着哭腔，对陆野说，“你要去医院看看手。”
而那时候陆野对她玩笑了一句，“我女朋友坚强的很，不疼。”
等李一一反应过来他话中意，红了一张脸。
“你还记得？”陆野身子朝她方向转了转。
李一一点点头。
“对不起。”陆野语气少有的温柔，“那天本想让你没那么怕，才开了这种没轻重的玩笑。”
李一一倒不介意，上完药在他手背一拍，“好了，每天两次，保准你女朋友又漂漂亮亮的。”
陆野噗呲一声，余光又瞟到信，双眸黯淡下。
捕捉到陆野神情，李一一坦然开口，“我老公给我寄了零食，要不要尝尝？”
陆野没想到她主动提起，神色错愕。
“那是我发小，我俩没出生的时候家里定了娃娃亲，她大我几天，性格又像个男生，整天就追着我叫老婆。”
话落，她还不忘调戏陆野一句，“哟，不会吃醋了吧。”
陆野轻咳一声，语气稍显愉悦，“我吃醋？开什么玩笑。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周二是不是去了川菜馆？”
陆野明显要扳回一局，李一一也不怕，一晚上她可已经调整好心态，“没去过，怎么了有事吗？”
“真没去？有个人说是我老婆。”
陆野这话说得，想是咬定她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心想着本来就不是自己说的，李一一推推陆野，“得了吧，我才不会说是你老婆。”
“哦——”陆野咂舌，“岂不是暗恋我的人。”
“难道不可以是被你伤害了的人，故意坑你？”李一一笑得圆眼弯弯
陆野沉默下，故作思考的捏着下巴，看样子似乎正在名单里拉出受害者，挨着核对。
李一一骤然想起微博热搜，趁他分心，她认真打量陆野，稍稍仰了些身子看看背后。
“你看什么呢？”
李一一看得仔细，想也没想，“看你肩膀内不内扣。”
隔日清晨，李一一定好闹铃，起的比往常早，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在大门口蹲着。
临近八点，“滴”的一声，门锁打开，门把手转动，李一一噌的站起身。
门外保洁阿姨提着两个水桶，带着浓浓口音，“李小姐，今天起的蛮早哦。”
李一一拦着阿姨的路，压着声音，“阿姨，今天不用打扫，以后也不用来打扫了。”
阿姨朝屋里望了一眼，“你妈妈给咯一年工资捏，咋说不扫了叻？”
李一一有些慌乱，她似乎隐隐听见了陆野的闹铃声，“钱钱钱就就不退了，我会给我妈说，您打扫的非常干净！”
“嗳嗳，这怕是不行吧。”
“没事的阿姨，您还信不过我吗？”李一一做着乖巧模样。她对阿姨向来不错，知道她家有个小外孙，吃食玩具没少给。
“这…”阿姨还在犹豫。
次卧那边有窸窣声音，陆野起床了。
“阿姨我求你。”李一一惊得很，清晨凉风都没能吹干身上激起的汗，她声音软着，“我最近真有事，等我忙完，我又找您。”
“行吧，刚好我也有事，那你以后有需要就找我，阿姨立马来给你打扫。”
阿姨刚转身，李一一砰地关上门。
她并不想让陆野知道，这房子是请人打扫，就像一开始，她不敢告知陆野这房子是母亲送她的毕业礼物。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做，只是觉得，云泥殊路的两人，若是知晓了彼此真相，结局会偏了她之前预想。
而那个预想里，好像是她先动的心。
李一一准备洗漱去学校，一转身，陆野站在身后。穿着牛仔裤，赤着胳膊，肩膀腹部肌肉隐隐乍现。
小麦肌肤配着线条，引人浮想联翩。
“谁啊？”陆野问着话，直接上前拉开了门，肩膀肌肤从李一一脸颊划过，她身体滚烫。
陆野掠过她出了门，男人身上有沐浴露的海洋味，起床后的温度荷尔蒙满满，加上身体触碰，李一一身体一软，靠在鞋柜上，心中默念起，“阿弥陀佛。”
她此刻要化作清心寡欲的尼姑，不可破色戒。
陆野看着电梯从二十八楼慢慢下降，电子屏数字跳动到十九楼。
陆野回屋站在李一一面前，她白皙的脸，脖颈红成一片，男人的身体就在眼前，不想摸是骗人的。
“刚刚敲门的人是谁？”陆野竟然直接俯下了身，遮住李一一身前的光。
李一一像个受惊的兔子，一双眼躲躲闪闪眨地快，说起话也磕磕巴巴，“就…就…就是那个…发发发传单的。”
“传单给我看看？”陆野伸出手。
李一一显然交不出任何东西，陆野身上的温度感觉又升高，混合她发热的身体，两股热流在清晨缠绕，若是换个地方，事情会变得更不可描述。
李一一嗓子也哑了，“我没要。”
陆野单手靠着墙，一只手放在鞋柜上，视线落在李一一煽动不止的眼睫毛上。
他又逼近，李一一缩着身子，陆野再靠近一些就得亲上自己。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怎么也咽不回去。
“李一一。”陆野的鼻息吹向她的耳垂。
“嗯？”李一一低头回应，不敢抬头一双眼也紧闭。
“如果你看见一只好看的鱼，会把它带回家吗？”
“我…我这个人吧，不喜欢鱼。”
“那如果你喜欢呢。”
“可我不养鱼啊。”见过了那么久陆野还未亲，李一一抬了头，狐疑着煽动睫毛。
陆野起了身，将视线还给李一一。窗户灌进来的风，扑到她身上。
陆野揉揉头顶发丝，朝厕所去，淡淡留下一句让人摸不透的话，“不养鱼，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