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从前线归来的军人普遍心存不满。他们成为皇帝难以忽视的不安定因素。有人建议皇帝立即发动一场新的战争，远征闪亚大陆。

他们想要皇帝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让所有从前线归来并且心存不满的军人有事可做，这样军人就无力去做其他的事情。

这所谓的其他的事，自然就是指从前线归来的军人可能会对国家感到不满，然后发起叛乱。

皇帝陷入抉择的时刻。

是否就像皇后说的那样，把选择权交给命运。亚历克斯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相信命运会给他开玩笑，所有试图战胜命运的人到最后总是会发现，命运会先到达终点。

皇帝还是决定让和平更长久一些。他打消了入侵闪亚大陆的决定。亚历克斯的父亲也曾以为入侵亚亥半岛不会引来帝国的干涉，他当然不会犯下和父亲相同的错误。

历史不应该重复。亚历克斯决心吸取历史的教训。教训就是任何冒险行为都可能导致来之不易的和平消失。

洛克希德示意近卫军队长给她牵一匹马过来。

小魔鬼当场现出原形。它从女人突然变成怪物，倒是让感到惊奇的皇帝从思考中脱离出来。

皇帝注视着这个有着地狱气息的生物，当看到它朝着远处正在骑马的皇后飞过去时，亚历克斯不禁摇了摇头：“她的本质可能和它是一样的，也是非人类的。人类有可能不是她唯一的形态。”皇帝不会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柳里亚克家族本身也有非人的血统。

一些传说里，柳里亚克家族的祖先拥有狼人五大家族之一格里家族的血统。第一代皇帝是狼人私生子的传闻从未消失过。还有就是恶魔之子的传说。

人们认为这个家族的人普遍冷血，是因为他们的祖先就是个天生的恶魔之子。恶魔之子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

有些婴儿尚未出生的时候，就被某些来自深渊或是地狱的邪恶生物占据身体。

这些婴儿原本也是人类，在被恶魔或是其他邪恶生物附身之后就不是人了，人类的身躯成为邪恶灵魂的容器。这也就是恶魔之子的由来。

因为这些传说，自然有人会怀疑这个家族有狼人或是恶魔的血统，不过也有人说他们家族实际上传承着圣骑士的血脉，到底哪个是真的，恐怕只有最了解这个家族的人才知道。也许都是真的。

位于瓦涅格勒的军事指挥中心里，皇帝正在查看军务部整理出来的伤亡统计。等到他把这份数十万字的报告看完，就开始与大公谈论起如何解决国内的军人失业问题。大公建议皇帝裁军。但是裁军毫无疑问的会引起军队的不满情绪。

等到大公离开之后，近卫军队长说：“我们可以把军队派到闪亚大陆做雇佣兵生意。那里有安提卡和拜厄拉这样陷入内战的国家。”

皇帝并不知道安提卡和拜厄拉这两个国家的内战，他只关注克容大陆的事情，对于闪亚大陆的事情没怎么关心过。

近卫军队长向皇帝解释：“像是安提卡和拜厄拉这样陷入内战的国家，那里的军阀已经多次禁止人口贸易，甚至还派人跑到厄运荒原招募青年人。我们的军队到了闪亚大陆，可以是雇佣兵，也可以在合适的时候成为一个政治筹码。”

亚历克斯想到帝国的态度：“帝国在那里有利益。”显然他是担心这样的行为会引起帝国的不满，即使不是进行军事扩张，只是派出军队充当军阀们的打手雇佣军赚钱，

也会让帝国怀疑，进而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听到皇帝的担忧，这个最近才整顿完秘密警察系统的男人眼中闪过轻蔑，当然这种轻蔑可不是针对皇帝的。

近卫军队长是在对帝国表达轻蔑，他非常自信地说：“陛下，帝国会为了亚亥半岛发动战争，但是绝对不会为了闪亚大陆发起战争。”

亚历克斯对他说：“这可不一定，帝国会做出什么事情不是事先可以预料的。另外，之前入侵亚亥半岛的时候，你也是反对的，你对战争和帝国的态度前后出现了巨大的转变。”

近卫军队长知道他必须给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复，于是他思索着说：“我们在亚亥半岛的得失关系着整个克容大陆的势力平衡，帝国可以利用这种恐慌心理争取到卢兰作为盟友，组建规模庞大的联军，在战争中卢兰提供了绝大部分的步兵、骑兵当然也包括炮兵，要不然仅靠帝国的地面力量是不可能阻止我们占领整个亚亥半岛的，更不用说还反过来攻陷我们的要塞。”

亚历克斯对于他的说法有些认可，示意他可以接着往下说。近卫军队长指着地图：“闪亚大陆距离帝国和卢兰非常遥远，这与亚亥半岛的情况完全不同。亚亥半岛是克容大陆上的一个半岛，我们对亚亥半岛的入侵自然会激起大陆上其他国家的不安，尤其是以大陆宪兵自居的卢兰。但是闪亚大陆在人们的印象中就是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发生什么都不影响克容大陆的局势。”

亚历克斯再次看向地图。如地图上所示，与克容大陆隔海的闪亚大陆并不像南方殖民地或者东印那样完全被来自克容大陆的国家所瓜分，那里还独立着大大小小的国家，其中一些国家有着数千万的人口和广袤的领土。

从地图上看，闪亚大陆在克容大陆的东南方，与厄洛斯最东部的领土隔着很窄的海域。

“真的没有人关心那里发生什么吗？”亚历克斯对此有些怀疑，因为从德兰蒂斯与帝国的关系，以及伊亚与帝国的关系，可以看到事情并不是近卫军队长说的那样。

近卫军队长看到皇帝指着德兰蒂斯然后又指向伊亚，便明白皇帝的疑惑所在，他对皇帝说：“帝国与德兰蒂斯的关系很好，与伊亚甚至保持着联姻，但是这依然改变不了这两个国家在地理上并不属于克容大陆的事实。帝国在全世界都有利益，但是卢兰只关心克容大陆上的事情。”

伊特法尔.盖里大公回来后就在旁边认真的听近卫军队长说的每句话，他终于不再沉默，而是大声对皇帝说：“没错，闪亚大陆对于帝国来说很重要。”

由于帝国的领地分布在世界各地，世界上任何一个大陆的事情都是帝国所关心的。

大公停顿了几秒后接着说：“但是卢兰人绝不会关注闪亚大陆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有战争风险，帝国不可能用维护克容大陆平衡的理由说服卢兰参加对我们的战争。”

看到皇帝依旧沉默，大公继续说：

“如果是因为闪亚大陆导致战争，那么在这场战争里，帝国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卢兰加入战争，而帝国是不可能单独对我们做出宣战行为的。”

皇帝皱眉看向大公：“你不是反对战争的吗？怎么也开始用这种战争狂人的语气说话了。”

大公看向皇帝，他觉得有必要消除皇帝对他的误解：“陛下，我并不反对战争，我只是反对必然会失败的战争。另外我也不是渴望战争，只是认为我们不用事事都考虑帝国的态度。我认为帝国不可能为了克容大陆以外的地区对我们发起战争。”

近卫军队长趁热打铁地说：“帝国不会在没有盟友的情况下发起与其他大国的战争。而且就算真的爆发战争，帝国这次就没有盟友了。”

大公也在旁边补充：“帝国本土距离闪亚大陆太过遥远，想要干涉厄洛斯在闪亚大陆的事情，就只能从南方殖民地派出军队，但是近期南方殖民地才发生了大起义，帝国不太可能抽调殖民地的军队。”

为了看起来更客观，更有说服力，大公还说出了另一种可能：“当然帝国还有一种选择，就是不去管闪亚大陆，直接从本土派出军队袭击我们的本土，但是帝国本土并没有多少常备军，除非帝国愿意为了闪亚大陆的事情进行战争动员，这显然不太可能。”

“陛下，我想说的是战争对帝国来说同样难以承受，只要我们不明确显示出对闪亚大陆的领土野心，帝国那边是会保持静默的。”

皇帝的视线从地图上挪开，他看向近卫军队长和大公：“不要忘记，我们最开始讨论的问题是经济。”

近卫军队长低下头看着地图：“当然，陛下，我并没有忘记我们是在讨论经济。”

亚历克斯再次看向地图：“我现在相信帝国不会干预我们在闪亚大陆的行动，前提当然是我们在那里没有领土野心。”

与克容大陆隔着海的闪亚大陆不是厄洛斯传统的扩张方向，厄洛斯除了在闪亚大陆的边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据点外没有什么大的领地。-

维持边缘据点的目的也不是把那当作是入侵的桥头堡，据点只负责收购奴隶。

在闪亚大陆的西海岸地带，有两个常年混战的国家，一个是表面上维持君主制实际上是各大军阀共同支配的安提卡。安提卡军阀之间的关系非常脆弱，近年来这种脆弱的和平也难以维系下去。安提卡已经爆发小规模的内战。现在这个国家只是表面维持着统一，所有的军阀明面上还承认君主的统治，但是君主的命令出不了皇宫。

在安提卡的独立观察者埃坎迪拉.帕南德认为，这个国家每年有大约三千人沦为奴隶，其中大约一千人会被卖往安提卡以外的区域。其中光是被卖到厄洛斯的就有数百人。

另一个就是完全陷入内战的拜厄拉，这个国家在表面上都不能维持统一，面积只有三十多万平方千米的拜厄拉，有四百多个“唯一且合法的统治者”。在这个国家割据一方的人中，几乎没有不宣称自己才是拜厄拉唯一合法统治者的，战争已经持续数十年，每年都有大量的人因为战争造成的各种原因死去或是沦为奴隶。在拜厄拉驻扎的帝国驻军司令德兰帕瓦勋爵认为，这个国家每年有超过两千人被卖到厄洛斯。

总之，这两国的奴隶贩子们会把他们从军阀那里购买的战俘转手贩卖到闪亚大陆东部和南部的国家，或是闪亚大陆之外的国家，厄洛斯每年都会通过位于闪亚大陆边缘的据点收购数千的奴隶，值得注意的是来自安提卡的奴隶越来越多了，这似乎可以说明安提卡的内战正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