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救赎
难得一见的巨型庆典在首都盎辰进行着,在过去被认为是奢侈和堕落的行为,在如今已经成为荣耀和美德,过去有多崇尚节俭,现在就有多推崇奢侈。人群中此起彼伏响起欢呼,大量的奇珍异宝被从世界各地运送到这里,无数钢铁飞船从天空中划过,没有人再去怀疑王室为什么要举办这么庞大的庆典,即使是贫民窟里的人,在今天也有免费的面包,之前有人告诉过他们,如果他们也跟着人群一起欢呼,事后还会得到更多面包。
但是今年的庆典少了很多重要的人物,有人敏锐察觉到王宫里很多贵人都是变形怪伪装的,他们居然没有亲自前来而是让变形怪代替自己,这些大人物也许有另一场更加重要的活动需要参与,从前几年开始,一直持续到今年的争论,似乎要有结果了,关于是否要让王室的财政支出公开的问题,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支持公开,但这不是那些大人物消失的理由,他们一定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位于首都盎辰的一个庄园里,无数贵人齐聚在这里,其中竟也包括了当今的首相。
他们观察着一个婴儿的样子,仿佛是在看着某种巨大的威胁一样,这简直有些不合常理。
“他们真的成功了。把神圣的能量注入到婴儿的身体里,并且还让他活下来了。”成功的背后,是无数死亡的个体。
“这项研究的价值可非同寻常,但是注意不要被人发现,那些工厂必须立即停止,销毁一切证据,如果事情暴露了,我们的名声就和那些侏儒一样了。”
田野,蓝色的天空,悠闲地弹奏竖笛,背后跟着羊群,夜晚还能够看见繁星,如果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听到这些,或许就会开始相信乡村生活也有美好的地方而不全是农耕的辛苦劳累,如果是在河边的乡村,可能还有机会吹着微风,惬意的坐在岸边垂钓,享受着湖水尽收眼底的快乐。
不过这对于一个半生都在躲避的人,他要做的事就是和所有人保持距离,而不是参与到他们的生活中,既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在田地里辛苦的劳作,当然也不会在举行庆典的时候分享他们的喜悦。男人其实与这里的很多人算是熟识了,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了解他的背景,他们既然不主动打听,他更不会到处宣传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约克的乡下是一个充满野性气息的地方,这里的人民生活在传统中,还没有染上新时代的气息,在遥远的南方或者不远的北方,那里的城市充斥着工业的气息,人口也在逐渐的聚集。
男人在自己与周围人保持着距离的房子里沉迷于看书,以及喝茶,他的食物都来源于一个充满魔力的箱子,他的妻子会为他准备每天的食物,然后通过魔力传送到箱子里,这可能也是她如今所能够使用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魔法了。
他现在翻阅的是一本有关魔法和强大异界生物的书。他沉浸在其中,寻找着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气息,这其中的内容已经让今天的很多人感到不理解了,今天的很多人无法相信曾经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就在人间自由的行走,那些撼动星球的伟大英雄仿佛已经是远古的神话,而不是百年前活生生的存在。他认真阅读着书里的内容,尽管这已经重复无数遍了。
“有资格探寻终极问题的人都是强者。无论最初让他们踏上征程的是荣耀还是复仇,只要有对力量的追求,他们总要回答一个关于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的问题。
了解世界的本质有助于达到更高的层次,
在古老者种族中活的最久的智者被称为先知,他们多半属于某种更加古老的集合般的存在,他们的身躯其实充当了先祖灵魂的聚集地,所以他们才如此具有智慧,精通各种远古的秘术,在他们临终时,那众多先祖的灵魂在即将失去容器时,仍不放弃的思索着世界为何诞生,最终又是否归于寂灭。
对于拥有看到世界本质能力的古老者而言,思索世界奥秘的过程会促使他们走上强者之路。他们思索到永恒的特质后,就进化成为与过往的族类完全不同的智慧生命体,那时他们也远离了族群,因为他们已经在本质上脱离了生命的范畴。
永恒的事物代表有混沌。日月星辰并不是永恒,甚至连同宇宙也不是永恒的,但是宇宙之外的混乱却是永远存在的,而混沌是混乱的一种体现。
无尽的星空中有些存在亲眼见证了破灭,他们看到星辰湮灭的瞬间,物质以他们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蜕变。以寿命来说,他们永远达不到古老者种族当中那些超脱者的程度,即使他们的智慧已经达到,但是根据宇宙的规则就只有那些古老者可以脱离生命的范畴而他们不能。所以把自身转换成古老者也成为这些强者的一种手段,最终却引来干涉。
虚空中有一颗明亮的星球,最初是古老者发现了它。这颗星球始终存在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诞生,也不知道何时就会毁灭。
星球周围有一些奇异的星体,散发着巨大的能量,给星球带去基本的光热之外,还有抗拒死亡的魔力。这颗星球陆地的面积相对很小,海水则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
陆地原先是统一的,后来在古老者的改造下才变得分裂,起初古老者在所有陆地都建立了城市,后来一部分陆地上的古老者城市犯了错误,这些城市便被摧毁。
很久之后,觊觎这颗星球的另外一个种族与古老者开始战争。他们的战争割裂了本就分裂的陆地,形成众多破碎的岛。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有的岛又开始回归那被割裂的陆地。有的岛则开始与另外的岛融合在一起,形成比较大的岛。
星球同时被太阳和月亮的魔力所影响,经过古老者改造后的太阳,魔力更加强大,光和热更加适宜,生命的大爆发就在那场灭绝性的战争之后。
精灵在一开始就诞生了,古老者开始把他们当作奴隶一样对待,但是精灵们表现出来的天赋又让古老者感到恐惧,于是他们把精灵从奴隶变成了盟友,协助他们统治那些没有智慧的低等的物种。
这个世界上只有很少的生命不需要光热,就拿恶魔来说,他们原本的祖先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无底深渊,后来随着战争被召唤而来,据说那时有个恶魔令古老者都感到恐惧,他们把那个恶魔称作伊斯,根据霍金斯.牛克鲁林的专家考证,这个名字或许源于与古老者作对的种族。”
男人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个疯子,谁会几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看着不变的几本书,重复去读那些永远不变的内容,很少外出与人交流。
这是本有些年头的书,早在童年时期,他就曾在父亲的藏书架上发现这本记载着各种古老秘术咒语的羊皮纸书,那时他就开始在莲的指导下研究书中的魔法,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派上用场,然而还没有等他成为法术大师,魔法的时代就宣告结束。
有人说是因为带来魔法力量的潮汐魔月失去了牵引,导致大范围的魔法紊乱,也有人说是某位极为强大的魔法师向整个世界释放了禁魔的咒语,导致世界上大多数魔力的消失,甚至有人说是虚空的影响,说是被流放到虚空中的邪恶存在对整个克容大陆进行了难以想象的魔力封锁。
魔法的时代结束,不是被科学终止的,而是被未知的力量所终止,不管怎样,这种力量至少是凌驾在人类目前所掌握的科学之上的,也许真的就是神开的一个小玩笑也说不定。
“各种突然到来的或是酝酿已久的大事件,已经改变了世界的平衡,最迟钝的人也开始注意生活的光怪陆离。”
男人在他喜欢的这书的其中一页空白处留下这段话后停下动作,屏息凝神地看着蜡烛的火光。他虽然身处乡间,对于首都发生的事情,依然会去关注,从朋友寄来的书信他能够知晓如今发生的事情,面包价格上涨,活跃在贫民区的异族黑帮,约维克.金的工厂里又开始有人举行各种罢工进行抗议,海军从遥远的地方带来的土著。
他吹灭了蜡烛,看着周围的黑暗再次陷入孤独。他打开窗户,看着夜空那闪烁繁星,想着这样的星空在首都是看不见的,那里已经被难以简单形容的事物改变,不单单是工业。
也许是因为困意,又或是别的原因,男人闭上了眼睛,但是他没有睡着,而是陷入了沉思。他离开了妻子,离开了繁华的故乡,只身一人来到乡间,为的就是这种宁静吗,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事实证明那不过是错觉而已。他就像是一个荒唐的骑士,企图用旧世界的盾牌去抵御新世界的火药。
在他的一位朋友看来,如果抗拒蒸汽乃至电流,就是因循守旧。不过他至今也没有安装电灯,或者说和电有关的一切,都不会出现在他的想法里,并不是完全出于思想上的保守,也有恐惧。
他逃离城市的原因不是因为蒸汽的噪音。虽然蒸汽机的出现也许会让帝国变得更加富裕更加强大,但是随之产生的扩散,终究也会让所有国家一起富裕,那么帝国的强大就只能是相对的,不会破坏世界的平衡,就算他是和平主义者,也不会因此感到绝望并想要逃离这一切。也不是因为瘟疫。虽然厄洛斯的凯瑟琳说过,由愤怒市民的思想引起的神罚瘟疫将会在大陆肆虐。她是有预见性的,这场可怕的瘟疫已经开始破坏人类的美德。但瘟疫总会过去,不会一直存在。他逃离的原因是邪恶的出现。
多年以前,他的父亲就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世界是秩序的,如果失去了秩序,混乱就会胜利。邪恶曾经在大陆上横行,皇帝的军队虽然早已经败亡,**的影响却依然存在,那些共和制的国家,就是大陆战争遗留下的后果之一。
在他看来那些指挥军队破坏了君主国家的将军元帅不过是充满怨恨的人,他们想着把更多的人也变得和他们一样。幸运的是,凭借岛屿国家对外来势力天然抵御性,他的国家没有屈服,还通过金钱与外交联合了更多的国家,避免了大陆各个国家平衡崩坏的局面。
共和制或者君主制都不重要,关键的是引发战争的邪恶存在想要的混乱,所以才会选择附身在皇帝的身上引起战争,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只会觉得那场战争是国家之间利益的争夺,共和与王权的意识形态之争,他们不知道那是最纯粹的正义与邪恶的战争。
也许现在的人,听到正义和邪恶就会感到不解,他们会说哪有什么正义邪恶,这都是狭隘的二元对立,正义和邪恶都是相对的,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真正的邪恶,模糊了正邪的概念,有太多事情被冠以正义或者邪恶,以至于这两个词语被滥用了,人们也就对此失去敬畏。
克容大陆如今已经迎来了久违的和平,也是因为大陆的和平,他们这个与大陆隔海相望的岛国才能安享太平,大陆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他们的经济,进而引发政治动荡。
今天是金曜日,村里的孩子们放假的日子。他心想,学校实施这种休息的规定,最早就是军队里的习惯。公众现在都开始适应这种休息的习惯,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工人和农民。
想到那些军队的兄弟,他陷入到更加久远的回忆当中,那个时候,排除魔法是没有如今的各种恢弘场面的。大海上是有很多巨大的风帆战列舰,但是没有蒸汽,也不是钢铁的,更不可能不依靠魔法飞上天空,船都是靠着风力在海上航行。
说起来,他现在生活的这个村庄还未受到工业扩张的影响,但是也许不久之后也会发生改变。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免有些惆怅。
看不清楚东西了,每次情绪稍有起伏时,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许他的大脑已经出了问题,很多事情都会想不起来。但是要说最令他厌烦的无疑还是眼睛的问题,那种看什么都模糊的感觉令人烦躁,他必须承认身体衰老带来的影响。
他慢慢走到沙发旁,又觉得坐在沙发上也不够舒服,便选择躺在铺着柔软皮毛的床上。
一八三八。记忆中,那一年叛军的胜利年。殖民地的分离主义者注意到帝国在大陆战争之后的财政危机下的大裁军,他们趁此发起叛乱,并最终将一大块富饶而荒凉的海外土地从帝国的地图撕下。
虽然物是人非,但是记忆中的一切却永远保持着最初的那样,永不改变。他的挚友已故的金,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金是个寓言家,也是预言家,却不是悲观主义者,相反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最乐观的事情。
“今天是金曜日。你知道吗,据说在三千三百年前的今天,一颗闪亮的彗星划破了黑暗的天空,照亮了伯利恒城的天空,一个高贵的生命体出现在城市最显眼的山峰上。史学家记述了这个神圣降临的日子。现在,距离神圣的预兆已经过去太久了,预言中的末日没有出现,按照预言在末日来临前人间会有百年的辉煌,这之后就会有四位骑着马的骑士到来。可我们知道,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出现,人间虽然战火不休,但这些微不足道的凡人之间吃饭喝水般的战争与末日浩劫毫无关系,我们的世界并没有快要毁灭,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怀疑神也会开玩笑吗?”
“我对从古代一直延存到今天的宗教不感兴趣。因为古老,很多事情都说错了。我还是比较喜欢新的宗教,诞生越早人数越少越好,通常这离正确也更接近。”
金拍了拍马背,从马上下来之后,对着朋友说道:“我越来越觉得你的运气简直好的不得了,每次我说出任何不敬的话,都会倒霉,不是受伤就是感染疾病,但是你这家伙,从来没有受过伤,也没有生过病。”
“我的父亲说过,他的运气从未好过,也许这就是某种补偿,运气都到了我身上。”他说。
金想了一下然后说,“你父亲当年在半岛上可是拖住了皇帝大军的人,这是那场战争中最伟大的转折之一,他的名声甚至可以影响国家的经济,有这样显赫的威望,运气已经很好了。”
“可他的生命太过短暂,没什么比这更倒霉的了,这是他临死前对我说的,那时他只有三十八岁,我的母亲则比他更早离开人世,他们的运气都给了我吗?”
炮火划过暮色,宣告和平已逝。
骑兵如果不出意外将会突入到敌军薄弱的环节。冲锋就在两方激烈的炮火中开始,他们大肆向前,远处的敌人阵线刺刀闪烁,如果不是勇气,恐怕就会萌生退意。
一阵混乱的射击过后,叛军的阵线被撕裂。马蹄踏过地面,不知为何,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突然浮现在男人的头脑里。他想到有那么一日,我们都会生活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重要的是我们会前往世界各地去冒险,领略不同风俗,听各个地区的奇闻逸事。
然而战场可不是忧愁善感的地方,他手中的军官剑锋利明亮,有着骇人的寒气。血腥的混战中,勇气与好运缺一不可。
狂暴的袭击之后,四周只剩下寂寥。停歇只能是暂时的。简单活动一下筋骨,男人认为自己的体力足够他继续战斗下去。这里的血液将成为他终生难忘的记忆。电光火石间又是一个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刻。年轻的敌人稚嫩的脸让他心生怜悯,可这里是战场。
杀人不会令他产生快乐的情绪,只有厌恶抵触,这事在他的朋友看来和吃饭喝水没有太多不同,很多人都说他这种情况不适合成为军人。他一直都如此,参军没有令他感到热切,他尽可能去没有任何情绪毫无波动的处事。
可能多年以后会有人如此评价他们,他们家族的男女都有这种特质,无悲无喜,不会恐惧退缩,亦不会有多余的勇气与激情。
他注意到分别在自己左右的敌人,其中一个距离他已经非常近了,来不及拔出枪射击,他只能拿剑刺击,那个人的血液开始喷注。
另一个也已经离他足够近了,他松开手中的剑,把腰间的钢制水壶砸向敌人,对方鼻血流淌,趁这个间隙他想要离开。就在这时他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猛烈的冲击伴随着眩晕,他眼中的世界顿时失去光明。
经过一系列的战斗,骑兵的损失很大。糟糕的情况不仅出现在骑兵这里,步兵和炮兵由于缺少弹药,以及大量的伤员缺口得不到补充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军队的毅力与勇气正在流失。
“战争的天平已经逆转。犹豫不决的时候,胜利从我的指尖溜走。战场就是这样,机会可能在任何一边。”盎克罗特元帅对战争的局势做出悲观预料:“失败不可避免。”作为帝国最显赫家族的一员,他已经准备好面对接下来的命运。
金知道很多人都在哀叹着命运的无情,因为命运女神显然眷顾的是敌对的一方,胜利不属于他们。悲观的情绪会传染,尤其现在士兵还缺少止痛药物,士气已经濒临崩溃。
那些在战斗中受伤却没有即死的人,他们作为这一轮的幸运儿,牧师正在为他们祈祷。目睹了军营里发生的治疗,金相信战场上没有死去的人,还会遭受更加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谨慎而低声地说:“我看见他们正在遭受最残酷的虐待,很明显那些重伤的人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与其让他们活活痛死,不如询问他们的意见,看是否要让他们更舒服的死去。”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使最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到来也已经不远了。
极为不和谐地声音传来:“没有必要关心他们,那些只是士兵而已,士兵就是要在战斗中受伤或是痛苦地死亡。”她看着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是有翅膀,周围的人都与她保持着明显的距离,女人的手下就在她的周围,她们身上的邪恶气息没有任何掩饰的散发着。显然她和她的手下都是邪恶的存在。她们是欲魔。
帝国和一些地狱的存在是盟友。尽管有这些在地狱里都称得上十分强大的复仇女神的帮助,战事仍旧不顺。在场没有人能够对魔鬼的说辞做出任何回应。
他们更关心的是目前的局面,继续进攻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防守也需要极大的勇气,但是营里的士气非常低落。
这个时期的绝大多数士兵并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被迫服役,当他们在远离本土的地方作战,可没有多余的热情能被激发。
通常只有食物和医药还充裕的时候,士气才可以维持在可以战斗的程度。
缺乏药物,医生也会变得低效,何况这里的医生本就不算专业。
“如果我们还有精通神术的牧师,就不会这样。”没有神术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很多事情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魔法是这样,神术也是,他们都渐渐远离了,但是魔鬼并没有,这也许是最危险的,不过这里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去考虑别的,还是那样,他们只关心眼下的战争。
不久之后,这支军队的领头人也迎来了最终的命运,他选择在军队彻底失败前回国,以免被俘。军中剩余的贵人则对此保持着沉默。
众人目睹百艘战船离去,摆放阵亡者棺椁的船就在其中。他们是否也能那样回国呢?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战斗已经毫无意义,也许此刻投降就是最正确的选项。
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末日将至的窒息感。一群人站在岸边为他们自己的命运默哀,或许也有人同时也为军队里士兵的命运感到担忧。
夜晚,风雪异常的大,周围的环境开始让人感到刺骨的痛,这种时候人们就会联想到死神的召唤,而伤者在这种情况下会感到伤口比平时更加不适。
金辗转回到军营时,入耳的却是士兵们哭痛的声音。血腥治疗的场面丝毫不亚于战场。士兵们只剩下最卑微的希望,如果必须成为亡者,他们希望死亡女神也能带走医生。哀嚎声让金本就低迷的情绪更加低迷。
看多了这种恐怖的场景,勇敢的人也会变得信心尽丧。金满怀遗憾地对众贵人说:“投降并不是最糟的,毫无意义的死亡才是。”
“在此之前,我们还需确定,是否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在场的这些人,当然愿意投降,但是他们此时还抱着一丝侥幸。
会有这样的反应,不仅是对这样懦弱的行为感到羞耻和愤怒,更多的是面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惧,他们会失去荣誉。军人受人尊敬的一切前提就是勇气和胜利。
现在的情况是或许一部分贵人可以提前撤离,但是士兵只能在死亡和被俘之间做出选择,这部分贵人如此回到国内,面对那些士兵的家人以及公众愤怒的情绪,恐怕也会身败名裂,陷入各种纠缠当中。
眼下只能与叛军达成协议,获取一个体面的条约。这个条约必须是有条件的,这是一种相对体面的方式。
支持签订条约的一方在冷静分析现状后得出结论,仅凭现有的不足一万两千人的军队想要赢得主动完全不切实际。军队如果选择进攻很快就会失败。现在的情况防守要好于进攻。没有补给。伤员得不到照顾,没有任何新的兵员补充,军队在没有足够多热情的情况下,能够坚持多久还是个疑问,在这样不利的条件下,谈判能取得很好结果的例子几乎没有。
此时,他们还发现有位重要的人物,已经很久没有从战场返回,众人猜测他或许死在了战场上,金则相信这个人一定会回来。
众人在争吵中达成一致,收缩现有的兵力进行防守,守住沿海的最后几座要塞,并立即派出谈判的使者。
不过在此之前,那一丝侥幸还是存在的。
浩瀚的海洋现在成为最后可以期盼的对象,他们希望援军很快就能从海上到来。
同样的,远在本土的那些不明情况的公众或许也在等待胜利的凯歌从西传回。然而此时划过天际的彗星似乎预示着一场灾难的降临。
数日以后,就在一个普通的阴暗清晨,传来噩耗。
在海上的大军也失败了,宣读者的语气越到后面越平静,似乎有种解脱。
在场的其他人听完这个消息后全部陷入沉默,再怎么不明不白的人也会觉得这是绝望到麻木的表现。
“难以置信。”对此,金只是用最平静而简短的话来回应这一惊人消息。
消息很快就在当天紧急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反复告知给每一个与会者。“不敢相信海军失败的消息竟是事实,这意味着我们后路的断绝。”在场的人这次开始认真商讨有关投降的事宜,谈判必须立刻进行,这在几天前还被认为是有待观察的。
金在事后这样对自己的朋友说:“叛军高涨的士气,与陷入绝望的我们形成对比。我毫不怀疑叛军的嚣张会一直持续下去,战事为何会变成那种绝望的局面,可能是最初不够果断的缘故。
不管怎样,那时我们已经打算为国献身了,不过并不是要用死亡,而是其他方式。可以肯定的说,这次战争没有必要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我当时就在想这次战争之后,两个说着同一种语言的国家应该会以一种比较体面的方式结束对抗。”晚年的金,带着最新的技术移民到了叛军建立的国家,他们之间的友谊并未受此影响。
在获得了一系列的保证之后,来自帝国的这支远征军放弃了抵抗,选择了有条件的投降,消息传回本土举国震惊。
在王室的干预下,象征帝国失败的和平条约正式签订。
意识里的爆炸把濒死者从沉睡中惊醒。他先是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然后又是艰难地起身。
他发现这里已经不是记忆里的战场。这里到处都是骸骨,可能是野牛的,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这里还是人间吗?
他看到一个镜面,里面有各种他难以理解的事物,他开始觉得这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一种十分美妙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并不是他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是他却能够明白声音所表达的意思,“你选择生还是死。”
声音再次出现,他再次感觉这个声音十分美妙动听。
欢快的感觉很快就彻底消失,死亡的感觉袭来。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这比在战场上受伤可怕。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亡是如此的可怕。
光照在他身上,男人立刻便明白这光就是死亡。
他闭上双眼,他觉得这样就看不见光,也就不会被死亡吞没。但是这根本不起作用,光还是进入了他的大脑。
这是一个古老的邪恶,吞食过很多伟大的文明。邪恶能附身于骷髅上面,生出血肉伪装成各种生物。
这个邪恶的生物用近乎歌声般的声音迷惑其他生物,无数生命都会在这种天籁之音中沉迷。很多年前这个生物来到这颗星球,那时这颗星球的文明先驱发现这个生物能够不断改变自身的形态,本体没有具体的形态,寿命是无限的,甚至不需要空气也能生存。
人在面对不可抗拒的强大未知时,就会感到无助和恐惧。男人知道这个生物现在正检查他大脑里的记忆。好在这个生物目前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他只能这么想了。毕竟按照这个生物表达的意思,男人其实已经死亡。
这里并不是冥界,也不是地狱或是深渊之类的地方,而是与人间非常相似的一个世界,是一些灵魂短暂停留的地方,本来男人是没有机会在此停留的,现在男人有一个选择的机会,一旦做出选择,就可以重新回到人间,要么就彻底步入死亡的世界。
复活的代价就是男人妻子的后代。
男人对此极力抗拒着,他不愿意帮助这个来历不明的存在达成任何目的,但他也害怕着死亡,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后,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当这个生物再一次让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时,男人彻底屈服了,他实在是不想死,他还有一位美丽的妻子在家里等着他,他还有太多的话想要对自己的妻子说,这一刻反而是国家的荣耀在他这个为国服役的人心中不那么重要,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母亲、父亲,还有自己的妻子。
他考虑了代价,但是最终还是在悔恨中与这个邪恶的生物对视着。这个生物与男人约定,“当我来到时,你的后代将成为我的身躯。”
看到墙上那幅记录着一八三八年战争的油画,男人想起那桩交易。死而复生的代价,总有一天代价会找上门的。
恍惚之间,他产生了幻像。无数可怕的事物不断浮现,足以让他的大脑产生痉挛般的强烈反应。他倒在地上,眼神里全是恐惧与痛苦。妻子立即上前扶住他,一种温暖的感觉让他摆脱了折磨。。
等到一切恢复正常,他低声说:“好了,我或许可以自己站起来,原谅我又一次让你感到不安了。”他自己起身后对妻子表示抱歉。
妻子关心着自己的丈夫,她用探求地眼神看着对方。但是当他躲避妻子湛蓝的眼睛时,自然也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请求她不要深究。
男人需要的是安慰,但是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秘密告诉其他人,最亲密的人也不行,有时候背叛就是在最亲密的人之间产生最可怕的伤害,也许是时候一个人离开了。他含着巨大的悲痛,在妻子不解的目光中,宣布自己的决定。
“如果你一个人生活,千万别让孤独把你打败,不要再陷入那些可怕的幻想。”
男人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希望我被孤独打败,只有我忍受不了孤独的时候,才会想要回来。”
但是他在心底想到,“我不会这样,有更重要的事情,能够让我战胜孤独。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不知道灾难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如果我离开了,兴许就看不见灾难到底是怎样残酷的夺去我所珍视的一切了。”
接着,他在心底默默地说:“但这不是逃离,因为我始终觉得,恶魔只有在我感觉到快乐的时候才会找上门,如果我每天活的都很痛苦,也许他就不会在我有生之年到来。”
决定离开的事情在他的朋友那里产生了不小的震动,他们都过来劝说他,其中就包括了他最好的朋友,金以及魔鬼莲。
金是他从小的伙伴,莲比较特殊,在那个空间魔法还大行其道的时期,他的父亲通过传送魔咒前往了宇宙中最伟大的城市,把当时在那里经营着赌场的莲带了回来,莲是他最初的朋友,还给他讲述地狱的故事,他始终对地狱充满好奇,就有她的影响。
不过即使是他们也不能劝说他改变主意,远离家庭是他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在告别了妻子朋友之后,他一个人来到父亲的庄园,在这里他停留了一段时间,虽然已经见不到父亲,他对这里还是充满情感,在收藏室陈列着的龙首标本会令他想起童年时期想要成为屠龙勇士的梦想。
如今这一切都不现实了,现在的很多小孩子再也没见过龙了,他们也不会在夜晚遇到亡灵,也许对不少人来说这是好事,这个世界更适合平民生存了。
但对于那些渴望真理的人来说,就太糟糕了,曾经宇宙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没有奥秘,跨越星球是那样简单的一件事,也许再过一百年,如果科技不能够让人们自由的穿越星球,可能人们就会渐渐认为外星是完全不存在智慧生命的地方。
今天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跨越星球是真实存在的历史吗,他们怀疑的理由就是不相信凭借人类的力量能够前往其他星球,然而他们不知道,对于曾经的魔法大师来说,别说去另一个星球,就是更远的地方也随时可以去,并且可以带过来很多东西。
在父亲的收藏室里,他找到了那本记录着古老者的书。古老者是生活在距今十一亿年前的生活,按照霍金斯.牛克鲁林大学的研究,他们把一亿年看成是一个纪元,按照这个划分,古老者属于十一纪元以前的生物。古老者曾经制造过非常巨大的城市飞船,可以在整个大陆进行远航,然而就是这么强大的文明,却在某种未知的入侵中彻底毁灭。
当初他以十岁的年龄却凭借特权进入霍金斯.牛克鲁林大学。在学校他的成绩并不是非常好,当然这是父亲的想法,在父亲看来他和家族历史上那些天才人物相比,还差得太远。虽然他在大学期间学习并掌握了二十七种语言,十四种文字,他的任何一门学科都通过了,他自认这个成绩应该是说得过去的。
但是父亲就是不认可他,认为作为独子,在魔法不行的情况下,连在学校的成绩也不能做到第一,最终他们家族的神圣感将会消失在他这一代。他们之间也因此产生了一段时间的隔阂。他曾对父亲赌气说道:“那我就是家族最后一代了,我不会有后代。”
没想到,当初一句赌气话,竟真的有可能变成现实,他现在真不想有后代。在霍金斯.牛克鲁林大学,他认识了自己如今的妻子,她很优秀,在一个魔法已经几乎逝去的年代,还是掌握了一些魔法,如果是过去,她大概就会成为大陆的顶尖强者,会拥有几乎不逊于他父亲那样的崇高地位。
由于自己的出身非常好,长相也十分好看。即使是成绩在班里排不到最前面,也可以凭借父亲的身分和他自己的言语去得到心仪女人的信任。最终她没有办法拒绝,不仅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愉快,还因为他能够给予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她几乎是负债上学,这个男孩可以帮助她免除所有的学费。
同时他的那些竞争对手,也因为父亲的权势而退缩了。
最难忘的,他还清楚记得当初在瑟琳达女士的课上发生的事情:“我们生活在不同的维度,但终点可能是一样的。深渊是所有邪恶生命的终点。在这里邪恶的判定不基于道德,因为道德没有统一的标准,某个世界认为杀害是不道德,某个世界认为杀害是道德的。
这里的邪恶就是邪恶的本质体现,与一切正义的生物相对立的邪恶,而不是道德的批判,因此这里所说的正义的生物,也并不是指道德上表现为好的生物,要记住这是一种形容,与邪恶生物对立的形容。
我们说人类是正义生物,并不是在说人类都是道德正义的,这是一种生物属性。一个人类如果作出道德不容许的事情,他也不是邪恶生物。一个恶魔不会因为做了被各种道德认为是善的行为就是一个正义生物。只有理解这个概念,才能稍微明白深渊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么什么是深渊呢?深渊是宇宙之外的一个庞大位面。深渊一共由很多个相互连接着的位面组成,四位有着神格的恶魔统治着其中的上层位面,最下层的位面,就是伊斯的领地。伊斯是最古老的恶魔,也是最强大的,他创造了那四个具有神格的恶魔,但他并不是深渊的统治者,深渊没有统治者。
深渊之中最古老恶魔的名字据说是他的一个化身在某个强大的种族那里获得的,这个种族很有可能就是最近到处再说的古老者。说回伊斯,他的存在显然是以亿万恒作为单位。
恒是默尔瓦特人的一种计量,三分之一恒大概等同九千万亿宇宙年。然而,伊斯的恐怖威慑并没有完全扼杀冒险者闯入深渊的勇气。也因为那些勇敢的冒险者,我们才能够获得一些深渊的信息。
某位无名的法师来到一位强大的恶魔主宰的领地。根据记载,为了征服强大的恶魔,他带着巨大的金属傀儡,乘坐寰宇船。”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父亲径直走到他的座位前,对他说道:“儿子,我们回去,抱歉打扰了你和你的同学,但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现在就跟我过去。”瑟琳达女士当时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她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父亲。
“抱歉,瑟琳达。原谅我打断你的讲课。”父亲对老师表达歉意后,就带着他离开。
路上,男孩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见父亲的脸上神色凝重,而且眼神中那在女士面前并没有表现出的哀伤此刻却再也不掩饰了。
男孩有些恐惧,但他还是轻轻地询问父亲:“是莲偷偷教导我的事被你发现了?”
“不,是你母亲,她快不行了,你快去见她最后一面吧。”男人沉重地对他说道:“我不会在强迫你做任何事情了,你不喜欢的事情就不去做,你喜欢女孩就去追求。你不想要有后代,也可以。你不想为了家族的事业努力,也无所谓。你母亲已经快要离我们而去,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我们家族以后就你和我两个人了。
我因为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力量的缘故本来就很难有后代,而我与你母亲的情感是任何男人和女人都比不了的,我不可能再与其他任何女人结婚生子。我不会有别的后代了,我只有你。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要求,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的走完一生,我们家族的荣耀与传承,不重要了,我本来还想要看到你成为绝世强者,前往深渊击杀一个恶魔主宰证明自己,就像我一样,但是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够像你母亲想的那样,一辈子都不要和恶魔或是魔鬼这类邪恶的东西再有任何牵扯。”
男人带着自己的儿子穿过重重守卫,见到了他那精灵一般美丽的妻子。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而父亲也最终被这个打击击垮,不再对我有任何要求了。”想到这里,他流下悲伤悔恨的泪水:“可惜,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没有平安地度过一生,反而给我自己以及我敬爱的妻子惹了大麻烦。就让我在此发誓,准备孤老一生。如果我继续和妻子生活在一起,就有可能给她带来厄运,如果我让妻子怀孕,那么生下来的就是那个生物的容器。”
离开父亲的庄园后他前去拜访了一位侏儒博士爱伦,他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魔法还行的时候,他贩卖魔药,现在科学昌盛了,他又不知道怎么搞到了博士的证明,开始给人们普及科学知识了,只不过他还真不是那种完全的骗子,而是一个有着真本领的家伙。他在这里很有名气,因为在著名的两姐妹事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两姐妹是一个连体人,姐姐和妹妹从出生时身体就长在一起,她们后来沦为某个贵族的宠物,在她们死后,那人给她们修建了一个豪华的坟墓,不过爱伦却盗走了两姐妹的遗骨,说要做研究,结果惹上了官司,如果不是他的帮助,恐怕这个侏儒就要在监狱里度过大半辈子了。
侏儒在恶魔学领域有最新的成果,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不过他在了解了事情的一小部分后,就得出结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但貌似你正在自认为某个针对恶魔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这可能一点用都没有,不要把恶魔当成瞎子聋子去对待,你的一举一动永远都在监视之中,你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如果一个强大的恶魔已经做出决定,那么事情就一定会按照这个强大存在的意志去执行。”
他听到这些话之后,并没有感到失望,本来此行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得到帮助,他只是来拜托侏儒一件事,“希望你把那个止痛药水的配方教给我,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我需要自己一个人配制药水。”侏儒把药水的配方教给他之后,还祝他能够从可怕的邪恶阴影里走出,当然这只是客套话,他们或许都很清楚,根本不会有脱身的可能。
从回忆中醒来会有什么感觉,自然是迷茫和惆怅。他只是个老的连记忆都模糊的男人,但是在梦里,他好像重新回到了青年,甚至童年。他睡在床上,几乎不能移动身子,但是意识却非常清醒。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这次真不是做梦了。她还是那样年轻,但是他却已经老了。他的妻子真的是个美人,多年不见这就是他第一个想法。
“我的爱人,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年轻?”他想到了什么,还没有等他真的说出那句话,妻子已经把他的想法说出来,“是恶魔的力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道。
妻子对他说道:“就在你离开的那天。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你一直都瞒着我希望麻烦也能远离我,你没能如愿。”
妻子见他完全不说话了,就继续说道:“你大概以为,只要你能够完全不与我生活在一起,就能够避免,但是你忘记了魔法吗?在没有男人配合的情况下也能孕育生命。”
男人终于有些崩溃,他逃了一辈子,却还是把灾祸带给自己的家人,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自己的妻子说话,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和无助:“我想过会有这种可能,只是我一直都不愿意去面对,我对不起你,我的妻子,我做了什么,为了活命,我出卖了灵魂。”
“恶魔需要一个完美的身躯,父亲和母亲都是高贵的存在,那么这两个人的后代就会有神圣的血脉。”
“我不明白。”男人不解地看着妻子,在即将服役之前他在朋友的鼓动下找到女巫预言未来,得知与自己的妻子结合会产生不好的未来,他当然不相信这些鬼话。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在结束兵役后再与妻子进行人生的第一次。
“我得到了你的血液,一切就如此简单。”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沉默了一小段时间,“如果不这么做,你的灵魂就会成为恶魔的战利品,这可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情。我也和恶魔做了交易,所以不要内疚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呢?我也就不用再逃离你了,我爱你但是却从未给你幸福,我为此感到悔恨终身,现在什么都晚了。”他终于失去了平静,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男人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最后,尽管有些难以接受,也在意料之中:“你在报复我,因为我也从来不告诉你发生过什么。”
女人坐在男人的身旁,对他说:“你老了。”
他很失落:“早知道年轻时就该把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全都做了,现在我们再去到世界的各个地方冒险,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了,老头子和年轻的女人,我们现在太不般配了。”
她朝他吐了一下舌头,“我不这么觉得。”
男人的情绪变得比刚才好多了,但是他还是有些失落:“那孩子怎么办,只能被恶魔占据吗?”
“这是交易,违约只会产生更多额外的代价。”妻子把手放在他的身上,一股暖流袭来,他的身躯也渐渐变地与以往不同。
“我知晓魔族法典,上面有一种转换的魔法,这样我就能帮到你了,把你转换成魔族,就能延长生命,你的外表还是人类,不会被识破。”
男人这次没有选择抗拒命运,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已经注定的事情再怎么抵抗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