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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北疆行 第五十六章 冯掌柜其人

李月娇被门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险些撞到影壁墙上,才发现那硕大的影子,竟然是个如肉山一般,又高大又壮硕的男人。

有他杵在那儿,李月娇只觉自家院子,都被衬得小了许多。

那肉山男人似不觉自己吓到了人,但目光已经略过了云团,对着李月娇拱手笑道:

“夫人,在下天工巧东家冯恩茂,见过镇北将军夫人。”

李月娇不意外他会认出自己,毕竟纵然她不爱打扮,但装扮与云团的主仆之分还是明显的。

她只意外于冯老板的长相。

身为一个承家学渊源的木匠,李月娇虽然不精通,但面对同行时,已习惯一看工具二看手,而眼前的冯老板的那双手,又厚又大,比熊掌还骇人,最细的手指也比寻常男子粗上三四圈。

厚大之余,他的手保养很得当,细皮嫩肉的白净,非但没有伤痕,指尖、虎口等该常握工具之处,连茧子都没有。

哪里像个木匠啊?

李月娇还记得母亲的手,虽漂亮修长,亦是肤若凝脂,但触之便觉比父亲的手粗糙些,指上更有一层薄茧。

就算天工巧背靠冯家,但她仍认为一个木匠铺的东家若无技术,也难服众。

李月娇的目光从冯恩茂的手上移开,落在他的脸上。

她是天真不爱琢磨人,但非傻子,冯家身为士族却能统领北地百工,那开天工巧定然不会只为欺行霸市;而能领天工巧的人,不该是没真本事的。

身上没有做工匠的痕迹,那只能是有个会琢磨的头脑了。

想着,李月娇对着冯恩茂露出了她如常的笑容,两个酒窝深深的,显得天真,不谙世事似的。

“原来是冯掌柜,”她笑说,“久仰大名,你来,有事情吗?”

非但面色天真,说起话都直愣愣的,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傲慢。

冯恩茂在心中评定着眼前的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夫人,冯某听闻夫人要开木匠铺,因想着与夫人是同行,特提前来拜见夫人。”

李月娇笑意不变:“客气了,开个铺子而已,只是你我既然为同行,今后终归是要争一争的,只希望冯掌柜可莫当地头蛇,欺负本夫人啊。”

她不善嚣张,因此语调不自然,刻意为之的傲慢神色更显僵硬。

但冯恩茂,已经在心中轻视起了李月娇。

……这话说得,又直白又可笑。

这就是薛镇的夫人?果然是升斗小民之后,行事说话连他们士族的旁支女儿都不如。

只他心中这么想,面色更加谦恭:“岂敢岂敢,夫人开店,小人自要退避三舍,今后,还要请夫人多多照拂才是。”

姿态越放越低,仿佛李月娇这条强龙,立刻能压死他这条小蛇一般。

李月娇目光轻闪,看来她想对了。

院内院外,如今听墙根的人必然不少。

他既然要演谦卑,那她更要陪着他演下去。

“冯掌柜说笑了,”李月娇笑说,“还有别的事情吗?我家中还有事情呢。”

冯恩茂忙唤身后跟着的家丁,提着两担东西来,并礼单一起放在了门前:“夫人,小的略备薄礼赠与夫人,还请夫人笑纳。”

李月娇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语气都欢乐了起来:

“哟,冯掌柜可太客气了,宝年金年,将东西收了。”她吩咐着,又喊翠柳拿了一匣子点心出来,“这些是我丫鬟做的京城时新点心,也请冯掌柜尝尝吧。”

一匣点心,愣是被她说出了一匣金子的气派。

冯恩茂忙亲自从翠柳手中接了点心,喜悦道:“多谢夫人美意,小的不敢耽误夫人的事情,就先回去了。”

“冯掌柜慢走,等到我铺子开始的时候,还要请冯掌柜赏光来,喝一碗开业酒呢。”李月娇笑眯眯地说。

冯恩茂连声答应着,恭恭敬敬地移动着肉山一样的身体退开后,才敛起恭敬的神色,转身登上为他特制的硕大车厢。

刚才车上坐定,冯恩茂便不屑地冷哼一声,对坐在车里听了整场戏的齐赟道:

“这样的蠢女人,也值齐四郎留心?”

齐赟靠着车壁枕着胳膊,笑道:“冯兄差矣,那可不只是一个蠢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也很爱管闲事的,蠢女人。”

冯恩茂笑出了声,提醒道:“四公子,那可是有夫之妇。”

齐赟嗯了一声,尾音拐了几道,依旧笑着,极自信地反问道:“那又如何?这世上只有本少爷不摘的红杏,哪儿有本少爷推不倒的墙呢?”

冯恩茂立刻拱手道:“如此,冯某就提前祝四公子,得偿所愿了。”

那边厢,冯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刚离开,这边厢门外张望瞧热闹的百姓,看着李家门上,目光更多了敬畏。

不愧是镇北将军的夫人,敢那般对待冯掌柜啊。

但一门之隔的李月娇,没瞧见邻里的目光,却在冯恩茂高壮的人影让开后,看见了两个大约二十五岁上下,精装干练,神色肃穆,着黑绸衣服的男子。

是扔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出不凡的气质。

李月娇尚没说话,二人在冯家牛车走后,已走到门前,拱手礼道:“胡荣、胡沐,见过夫人。”

李月娇笑了一下:“进来说话吧,是世子派你们来的?”

“是,世子派属下们来为夫人护院。”二人说着,已经进了院,双双从怀中取出个银哨子,并一封书信,一起递给了李月娇,“世子今日军中有急务,不能亲来。”

褐衣人的银哨子?

李月娇立刻认了出来,内心颇感意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荷包。

之前薛镇给她的银哨子,她还随身带着,想要还给薛镇,见了他却总有事情,因此一直没还。

可说来奇怪,卸了京中差事的薛镇,并没有问她将银哨子要回去。

现在,更有只称薛镇为世子的两个褐衣人,来给她做护院。

她打开了那封书信,是薛镇的笔迹,落款还有他的私印,写的是胡荣、胡沐二人的姓名、年纪、籍贯、样貌等等。

最后还有两个字,“勿留”。

她将信收起,对他二人笑道:“我知道了,那今后多谢二位照料了。”

“是,夫人放心,小的们自当尽力。”二人说话间,自称都改了。

李月娇唤了人来认识他们两个,让宝年带人去安排住所,待诸事停当了,她又到了厨房,亲将薛镇的那封信扔进炉灶里,看着火舌将它吞没。

云团这才急切地小声问:

“夫人,天工巧送来的东西,真的要收下不成?”

李月娇冲她一笑,走出厨房喊来童妈妈:“妈妈将那两箱东西照着礼单清点了吧,然后再重新封好,放回库里。”

云团听她这么说,神色才放松下来。

童妈妈也觉得这些东西收不得,但她毕竟没在侯府中待过,许多事情不晓得该怎么应对,但见云团的神色松弛了,才觉放心,道:

“是。”

此刻,院子里已经摆开了各色家伙事儿,那三个木匠都在福年的招呼下准备开工。

只是相较于昨日和今早刚来的时候,三个木匠的脸上都多了不信任的惊惧之色。

李月娇当没发现,站在一旁,瞧他们干活,在心中暗暗评着他们的手艺。

三个木匠与他们的小徒弟不敢多说话,只闷头干活,将疑惑藏在心里。

一上午过去了,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中午管饭,期间茶水点心都有,很精致,安化郡没见过的,想必就是所谓的“京城时新点心”。

而李月娇开始是站着看,后来是坐着看,只在说家具要怎么改动的时候,才会说两句她的想法,且只要她说定了样式后,无论木匠师傅怎样用料、怎么手工,她都是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不会多言。

她说的样式做起来并不折腾人,可在细节处有巧思在内,连个放置承盘的架子都有想法,他们几个人一寻思,便觉得这样制作,用的人确能更舒服些。

但既然李月娇是要开店的,那把这种东西告诉他们,就是漏底啊。

三个木匠都是一样心事,彼此目光交流一番,终于在下午再次开工的时候,刘阿大大着胆子问李月娇:

“原来夫人家中,也是做此营生的?”

李月娇点点头:“我娘家在京城中开着个机巧阁,大到亭台楼阁,小到屋中摆件,婚丧嫁娶一应物件,都能做。”

“难怪昨日听夫人说起,便觉是懂行,却不想竟然是同行。”刘阿大讷讷道。

他没听过机巧阁,但也着实头回听见一个人说出,从亭台楼阁到小小摆件都能做的大话。

因为话说得太大,所以假得都不像假话了。

另外两个木匠面面相觑,其中的于师傅便问:“夫人既然会做,那为何还要雇请小的们来?”

李月娇喝了半杯茶,放下茶碗,理所当然地笑道:

“我说机巧阁会做,又没说我会做,瞧那位天工巧的冯掌柜,难道他就会做吗?”

……这是什么话?

三人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更觉得将军夫人雇了他们来,不是只为了修家具啊。

想着,刘阿大小心翼翼地说:“夫人,冯掌柜,的确是北地最好的木工。”

李月娇眉毛轻挑:“哦?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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