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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画中仙(六)

冰冷的雨打在谢辞暮的脸上,水滴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紧闭着眼胡乱歪头想要躲过,谁知那雨点竟然带着灼热的温度,似是要把他的脸都烫伤。

他猛地睁开眼。

天亮了。

他着一身金丝团云的黑袍,立于无情殿巅之上。脚下是巍峨的长情峰,仙家白族持剑围住这恢宏的无情殿。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抬起来。

他的手一抬起来,底下那些各派高手便如临大敌,惊恐地举起剑来。没想到他抬手并非要杀人,不过是擦了一下脸。

谢陆离不受控制地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边儿是鲜红的血迹,残留在指腹上还尚带余温。

原来刚才打在脸上的不是雨,是血。

底下一个为首的门派首领举着剑,另一只手是复杂繁琐的镇魂咒,他满脸正义大喊道:“谢辞暮!今日就算是阮仙君要护着你!我今日也一定要将你这魔头就地斩杀!”

……原来我竟然在谢辞暮身上谢陆离迷迷糊糊地想。

不待他多想,谢辞暮动了。他仍旧是抬了一抬手,那门派首领竟然哐当一声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石板地上,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他的门徒连忙蜂拥上去扶起他来,对谢辞暮怒目而视。

“你算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来管我”他不屑一笑:“不若你们一起上,我也乐得轻松。”

“狂妄至此!狂妄至此!”另一个女修站出来,正义禀然道:“这就是你们峥嵘派的家教这就是阮行云教导出来的好弟子!上梁不正……”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谢辞暮抬手甩了下剑,那剑气携风而来,劈脸就把那女修从中间一分为二,她后边的半截话还没说完,血淋淋的肠子就落了一地。

这下子才算是激起各众仙家,穿着各色袍子的散修门持着各派武器一冲而上,长情峰被砍得残缺不堪,谢辞暮不怒不恼,从屋殿上一跃而下,举剑迎上。

谢陆离在剑刃的反光上看清了自己的样子,他黑发高束,一身黑袍,发丝被风打在脸上时生涩的疼。

真的有一点疼,谢陆离想。奇怪,我的脸怎么也会点疼呢

他闭上眼想要躲开发丝的鞭打,没想到被一双冰冷的手板正了头。

“别乱动。”那声音清清冷冷,正是阮行云。

谢陆离努力睁开眼,只看到无情殿的雕花房梁和阮行云认真的脸,他手里拿着一小罐散发着清香的药膏,另一只手拿着小匙为他擦着脸。

“哼!”

谢陆离越过阮行云的脸,看到谢辞暮正抱剑倚在窗边,冷冷地看过来,片刻后又移开了目光。

“师尊……我的脸好痛。”他撇嘴,“我刚刚还做梦了,梦到……”

“就这点道行还敢入我画中,脸没烂都是你积德行善了,我奉劝你早日滚出去,别等着我亲自动手。”谢辞暮冷冷打断他。

“阿辞。”阮行云斥责他,“怎么这样没礼貌。”

他又低下头安抚谢陆离,解释道:“你淋了雨,雨水中带着魔气,腐蚀了皮肤,不过不是大事,擦两日药就好了。”

谢陆离没应声,闭着眼睛享受冰凉舒适的膏药。

阮行云感受到谢辞暮的视线,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青年抱剑而立,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一刻也不愿移开。他冷笑道:“是,你眼里只有他这个新弟子,我又算哪门子的徒弟,你怕是连看也不想看到我。”

阮行云无奈:“他受伤了。”

谢陆离不敢置信道:“我也受伤了!我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还都是你亲手——”他蓦然止住话头,别扭地移开视线。

屋子里一时寂静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窗外还是黑夜模样,连一丝月光也无。

谢陆离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口道:“我……我睡了多久”

阮行云知道他想问什么,开口解释:“这个结界之中没有白昼,你昏过去三个时辰,外界该是正午了。”

谢辞暮咧嘴一笑:“我呆了这十几年,都忘了时辰,等我出去了一定找他们算账。”他掰着手指头算:“千江门、桃花山、八大仙家、褚卫就暂且放过他……不过那北海之境,我倒想回去看看……要是把他们都关进去溺着,倒也不失为一场好戏……”

阮行云叹口气:“阿辞,你现在不过半缕死魂,出不去的。”

谢辞暮顿了顿,又听他说:“我……我已经在找你的残魂了,再给我几年,我一定可以……”

阮行云声音低下来,连他也不太确定能不能成功,但他想给阿辞一点希望,于是继续道:“然后我带你走好不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北海之境也好……我们悄悄地……”

“那我呢”谢陆离忍不住打断他,“我到哪儿去”

阮行云愧疚地低下头:“我本没打算收你为徒的,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把法力都传给你,钱财也好,法器宝物也好,你可以带回谢家……”

“不行!”他们俩同时开口道。

“谁要跟你走”谢辞暮目眦尽裂,突然就发了怒:“你要我的时候说永远不抛弃我,后来不要我了就亲手杀我!现在你又居然说要带我走!”

他一拳砸在桌上,只感受到魔气在五脏六腑扭曲起来,暴怒的情愫不知何时就蔓延到猴头,让他控制不住地怒号:“我是什么,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阮行云被他逼到床边,抵在床柱上。谢陆离想去帮阮行云抵挡,却被他随手一道法术压住动弹不得,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谢辞暮一手将阮行云的双手别在他背后,一只手捏住了谢陆离的下巴,握着他的脸反复看了看,半晌才不屑道:“就这么个黄毛小儿,也敢代替我的位置”

他对着阮行云道:“他进来的只是一缕生魂对吗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他,即便你能救他肉身,他这百年内怕也醒不过来吧。”

他食指点在谢陆离眉心,轻声道:“我会让他死得很痛苦,就像当年师尊杀我那样,痛如万箭穿心、万蛆附骨。”

谢陆离寒意遍体,谢辞暮指尖的魔气已经顺着血肉钻进去,爬上了骨头。

我绝不给师尊丢脸,他想着,竟生生忍下了这痛苦,满头冷汗也不吭一声,定定地看着他。

“倒还有点骨气。”谢辞暮顿了顿,饶有趣味:“不过我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这双眼珠子真是让人讨厌。”

他说着就要伸手,阮行云在他手下意料之中地挣扎起来,他温热的呼气喷在谢辞暮脖子上,阮行云却并不避开,只是痛心疾首道:“……阿辞,你从前不是这样,你放了谢陆离,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谢辞暮打断他,收回手又握住了阮行云的腰。

他的腰很细,握在手中好似一用力就断了,谢辞暮忍了又忍才没有捏紧手掌,只是狠狠摩挲来下他的腰,他知道这是怎样的一把腰,虽然纤细却精炼有力,弓起来的时候雪白的肌肤沾满了汗珠,颗颗晶莹剔透,像夏日可口蜜桃上晶莹的露珠。

于是他靠近了阮行云,一口含住他的上唇珠,声音嘶哑,含糊不清道:“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没得到过的你可以用什么来换他一命”

阮行云被他吻得说不出话来,谢辞暮身上的魔气灼人,好似要把他燃烧。他不安分地扭了扭,想要躲过去,却被按着腰更贴近了。

“躲什么,你怕我了”谢辞暮低声笑道:“当初你持剑现身于审判庭时,我也是怕极了。”

“我害怕呀,怕你真的要杀我,明明我还没开始干坏事呢,你偏偏不信我。”他声音缓慢低沉,像陷入一场不断轮回的噩梦里,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手。

阮行云喉结滚动,慢慢抬手抱住了他,他咽喉有些疼痛,不知是不是淋雨染上了风寒。

他小声道歉,语气有压不住的泣意:“……对不起,阿辞。”

谢辞暮听见他的道歉,像是清醒过来一般。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急促嘶哑道:“不要说对不起!我这辈子最不想听到你说对不起!”

阮行云一把搂住他:“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不说,我——”他颤抖着紧闭双眼,眼角洇染出泪花来。

谢辞暮松开他,又恢复了冷静。他抬手解开了禁止,谢陆离立马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狠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师尊做这样下流无耻的事!”

谢辞暮一掌击飞他,见着谢陆离扑通一声砸回床上,才背过身去恶声恶气道:“你们走吧,出画去,不要再进来了,这结界会替我吞吃人魂魄之力,你们出去之后把这画毁了吧。”

阮行云摇摇头,拒绝道:“我会把画带回长情峰,我一定要凑齐你的生魂。”

谢辞暮手指捏着窗框几近发白,他半晌才道:“随便你,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狠狠一挥手,阮行云和谢陆离就跌出了画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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