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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85章

沐卉烧的水还有不少,  知道苏母和张妈都没有洗好,把水提进浴室给两人用,她又去厨房烧了锅。

懿洋皱着眉,  一气儿将没有放糖的牛奶喝完,  漱了漱口,  接过苏老怀里的秧宝,  轻轻碰了下小家伙的额头:“想游泳?”

秧宝点点头:“苏奶奶说明天带我去游泳馆玩。大哥你去吗?”

游泳馆的环境更杂,苏奶奶年纪大了,不可能陪妹妹下水,  出了今儿这事,懿洋哪还敢让妹妹一个人在池子里玩:“去。”

“从游泳馆出来,  我还想看电影、爬长城。”

“好。”

苏老打开电视,  刚要换台,一看放的是动画片,收手坐了回来:“明天让张栋开车送你们。”

懿洋不想用张栋,  他是苏爷爷警卫,带他们出门游玩不是他的职责:“不用,  我们叫出租。”

秧宝看着电视里披着狼皮的剪纸狐狸抱着□□,追得纸片猎人狼狈逃窜,乐得哈哈哈笑,捧在手里的牛奶都要溢出来了。

懿洋见此,知道小妹没留下什么阴影,微微舒了口气,伸手接过杯子,  喂她。

子瑜在旁边坐下,  问爷爷:“明天大鹏、二鹏过来吗?”说好的一周来两天,  可每次张栋打电话或是开车去接,  他们表姑总有各种借口阻拦,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来,说是要上书法课。”

子瑜诧异道:“怎么突然要上书法课了?”

苏老摇头:“你的字练的怎么样?”

“还行吧,”子瑜给他看手腕上勒的印子,“为了下笔更稳,我现在练字时腕上都吊了块小石头。”

秧宝闻言,抽空瞥他一眼:“那是寿山石的一种,鳝草冻石。”

“就那蟹青中带点微黄的石头?”

“嗯,石质凝腻,洁净如玉,色光而通灵,是冻石中的精品。”

“秧宝,你懂得不少嘛?”

秧宝咧着粘了牛奶的嘴角笑道:“你用的那块寿山石,是我在小胡同捡的。”本来她想砸碎了,做石子玩的,爸爸说它是石中精品,砸了太可惜,便帮她收集了些碎碗底,做了副石子——八颗。

不过抓石子一点也不好玩,手上都长倒刺了。

“大哥,我想要皮筋。”

“明天给你买,三米够吗?”

秧宝记得朱慧慧说过,她的那副是两米五:“够了。”

子瑜笑她:“秧宝你这么矮,能蹦一米高吗?”

“我可以双手按在地上跷起脚脚,翻跟头。”

秧宝净身高110厘米,翻跟头确实能跃过一米,不过,子瑜记得小家伙不会翻跟头吧,她和懿洋一样都不爱运动:“你什么时候学的?”

秧宝双手一捂脸,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明天学。”

沐卉烧好水,过来抱秧宝去洗漱,正好剪纸片《狐狸打猎人》放完了。

揽着妈妈的脖子,秧宝往门口看了眼:“张栋叔叔还没有回来?”

“嗯,他去送你爸了。”

颜东铮这会儿已经到家了,他和王大海接过张栋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果树苗,刚要请人进屋喝杯茶再走,周长生来了。

带了一大包紫藤枝和一个纸箱。

送走张栋,颜东铮将人让进屋。

颜明知闻声出来:“东铮,来客了?”

“嗯,爸,这是住在祥和胡同的周长生。”

哦,秧宝刚来那天买的20个陶罐就是他家的,“屋里坐。”

将人让进屋,颜明知问:“喝茶吗?”

“不了,您别忙。颜同志,”周长生看着颜东铮道,“你要瓷碗吗?我带了十个。”

颜东铮诧异地扬扬眉,上回去周长生家,不是说没有什么老物件了吗:“我能看看吗?”

周长生忙把纸箱打开,小心地捧出了一个个瓷碗。

颜东铮拿起瓷碗一个个查看,全是乾隆年间的彩绘浮花小碗,这会儿不值钱,不过能够凑齐十个,不容易。

颜明知倒了杯红糖水给周长生。

周长生忙起身双手接住,道了声谢。

颜东铮估了下价:“50块钱,40斤粮票。”

周长生端着红糖水的手抖了下,这碗他带着去了废品站、琉璃厂、藩家窑。

琉璃厂瓷器店出价最高,一个碗给两块,十个也就是20元,没有票。

颜东铮看他没吭,以为嫌少:“我再添十斤粮票。”

“不、不用,50块钱,40斤粮票就够了。”

颜东铮起身去拿钱票,颜明知看他衣着单薄,关切道:“晚上吃饭了吗?”

周长生不自然地笑道:“吃了。”

颜东铮拿来钱票递给他,周长生接过来一看,多了两块。

“紫藤枝的钱。”颜东铮温和道。

周长生不要:“枝条不值钱,我剪下来好多,除了送来的这把,其他的都晒在院子里当柴烧了。”

“我们需要,它就是商品,”颜明知取来两包点心给他道,“是商品它就有价值。点心拿着,别拒绝,带回家给三个孩子尝尝。”

周长生捧着钱票和点心,双眼发热,犹豫了下他问:“颜同志,你们买房吗?”

颜东铮一愣:“要看合不合适。”

“你看我家那套房怎么样?”

“你要卖房?”颜东铮微讶。

“嗯,”周长生笑道,“多亏你上回买家具送我的侨汇券,我家平反了,前面那三进宅子也在政府的帮助下收回来了,只是破败的厉害,我现在别说修缮了,一家人吃饭都是问题。我想卖了,给我爱人找份工作,把两个大的送去学校,给小的办个全托……”

周家前三进,颜东铮和苏团长去找周长生那天,从中穿过,多少打量了番,面积挺大的,房屋也不少,唯一的缺点,就像周长生说的,破败的挺厉害。

买下,得先把加盖的厨房、棚子和小仓库什么的拆了,然后把门口垫的泥啊土呀铲去,重铺瓦片和地砖,修换门窗。

整体下来,花费不少。

不过,那是个好位置,在城市的中轴线上,离□□不足三公里。

“多少钱?”

“八千六。”这是他找人估的价。

“行,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去办手续?”

周长生急用钱,恨不得明天就去办手续,可惜,明天是星期天,房管局的工作人员也要休息:“周一。”

颜东铮想了下:“周一中午怎么样?”

“好。”

送走周长生,颜东铮把瓷碗拿软布擦试干净,收起来。

颜明知拿了个纸袋给他,里面是两万块钱和一沓侨汇券。

上周,他让国外的经理人,给他打了笔钱,中午刚去银行取来,本是想带秧宝去沪市挑套公寓。现在也挺好的,就他来看,京市的四合院比沪市的公寓更有升值空间。

可惜,沪市的花园洋房这会儿不允许买卖,不然,就趁这会儿房价便宜,给家里的孩子一人买一套了。

债多了不怕愁,颜东铮伸手接了,跟父亲商量:“祥和胡同的位置好,这套宅子给秧宝吧?”

“给竟革吧,沪市的花园洋房我想过户给秧宝。”

那秧宝在沪市就有两套房了:“行,回头我再帮她在京市寻摸一套四合院。”

“对了,爸,我大舅哥说虹镇老街多盖了批房子,政府允许那里的住户掏钱来买,他想单独买一套,问我借两千块钱。”

“两千能买多大?”

“政府定的价是35元/平方米,他准备买套64平方米的两室一厅,内有一厨一卫一阳台。”房子是他设计的,这个户型叫颜东铮说,一家三口住最好。

“那个位置……不便宜。”颜明知也就这么一说,他知道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让他们换地方买房,没人愿意。这年头,人们更重视亲情和街坊邻里的关系,再说沐大同的工作在哪呢,“他们家分的房子不是还可以吗,怎么想着买房了?”

颜明知印象中沐家老大虽然老实能干,却有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再加上他父亲瘫痪在床,家里日子过得紧巴,万没有这个魄力借钱买房的。

要知道两千块钱,对他一个工资只有20多块钱的人来说,那就是笔天文数字。

颜东铮颇是一言难尽道:“老四在家折腾着想要房。”

没改建时,沐家原来的房子占地面积是26平方米,外面搭的小厨房有6个多平方米,加一起,政府给他算33平方米。改建后,沐家借了525块钱,置换了套48平方米的两室一厅。

原是父母住一间,老大一家带着老四的孩子住一间,老二住阳台,结果,老四从厂里搬回去了,要带着孩子住。

郑大梅就把他们老两口那间屋子,从中给她隔出了个小间。

她带着孩子没安生两天,孩子开始半夜哭闹了,沐父刚从医院回来,天天夜里这么折腾,哪受得了。

戚彩就说,还让孩子跟他们住吧。

好嘛,惹到老四了,说大嫂不会生,要抢她的孩子,闹的呀,整条街的人都来看笑话,戚彩和女儿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戚彩心凉的呀,一口气堵在心口没上来,气晕了,躺在床上多天下不来床,老四回家又嚷着大嫂不给她饭吃,想着法地撵她走呢。

这日子对戚采来说,是没法过了。

老大能怎么办,离婚,还是揪着妹妹打一顿。为此,沐满仓病情加重了,郑大梅气得吐血。

没办法,老大这才打电话跟颜东铮张口借钱。

“老五呢,他们两口子是双职工,不趁着这次机会买一套?”

“买了,老五跟他岳父借一千块钱,在沐家分的房子对面买了套30平方米的一室一厅。他说下月,搬过去。”

“可以啊,我这次回去,顺便问问一楼和三楼的住户,他们的客堂间、厨房和阁楼卖不卖,等我全部买下,就请人重新做一下装修,给秧宝长大了住。”

颜东铮好笑道:“你不是要把小洋房过户给她吗,有小洋房,还让她住哪干嘛?”

“不同的住宅,有着不同的文化底蕴,接触着不同的人群。人并不是要住在一个地方,长年不动的,换一个住处换一种心情,这对秧宝的成长很有益处。”

这道理颜东铮自然明白:“要怎么装修,怎么布置,你到时候问问秧宝,小丫头有自己的思法。”

“嗯。”

父子俩又说了会儿话,各自睡了。

与之同时,医院病房里的朱慧慧看着灰白的天花板,一时有些迷茫,这是哪呀?

朱奶奶打水回来,一看孙女醒了,激动道:“慧慧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奶奶,我怎么了?”

朱奶奶刚要回答,门外守着的警察带着医生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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