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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轮转

自打架事件之后,沈宁与季樾之间开始慢慢有了交集。在此之前,季樾从不主动,沈宁也只是暗戳戳地观察季樾。自从季樾给沈宁上了药,被罚跪,沈宁好像发现季樾也不是那么不可接近,于是在每一天的早晨沈宁都会和季樾打招呼,笑的像个小太阳。也会在晚上拎着作业扒着门,可怜兮兮地让季樾教他做题目,虽然最后总是听着听着就犯困,季樾看着沈宁上下耷拉眼皮,还要强打精神的样子,忍不住用笔轻敲沈宁。

沈宁慢吞吞地坐直身子,但听了一会头又忍不住一点一点。沈青常常不在家,诺大的沈家往往只有沈宁一个人孤独地守着,虽然有保姆佣人,但他们对沈宁只是公事公办,让沈宁觉得疏远。他缠着季樾,不过是孤单了。

季樾最开始不明白,但在沈家的这些日子也逐渐了解了,对于沈宁所想,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为了让沈宁安心,他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沈宁的问题,不管问题有多么小儿科。

只不过,沈宁多次邀约季樾一起上学,季樾都婉拒了。

季樾在从不和沈宁一起乘坐老吴的车,来到沈家的日子他比从前忙碌不少,兼顾学业与学习公司管理让他焦头烂额,即便每天都充实着,他还是有游离在沈家之外的感觉。

就好像,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放弃,会离开沈家,离开沈宁。

他想融入进去,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想离开,但又做好了离开的心理准备。

人总是在黑暗之后无法真正相信到来的是光明,哪怕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摆脱了他的过去,他也固执地认为自己任然身处牢笼,只等哪天被人厌烦了就会丢回去自生自灭。

这样矛盾的心理状态让季樾在亲近沈宁的同时刻意维持着距离。

但沈宁显然不知道季樾心中所想。

季樾像往常一样准备骑自行车去高中部时,见到了在地上蹲蘑菇的沈宁。

沈宁见他准备出发,拽紧了书包带子,满怀希冀地看着他:“樾哥……吴叔今天有事,你能带我去学校吗?”

季樾心下了然,沈宁这是直接把老吴大发出去了。

他知道沈宁那点小心机,但又舍不下心真的不管沈宁,尤其是被沈宁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只好点头。

很显然,沈小公子因为身体原因从没享受过自行车座的魅力,一路上好奇地看着别人墙上的爬山虎,树上打盹的小猫,树叶间漏下的碎光盛满眼睛。有时地面不平了被颠簸了两三下发出小小的惊呼,然后仿佛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催促着季樾再来一次。

季樾也不好受,沈宁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重量,只是腰间一双手攥着衣角,总让他忍不住出神,似乎那一片肌肤都发热。季樾没有兄弟姐妹,从不知道带着弟弟骑自行车也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减速时沈宁因为惯性扑进后背,季樾最后的隔阂也在这瞬间全部消失。

他们就读于一所学校的初中部与高中部,下车时沈宁满眼兴奋,小脸红扑扑的。

季樾见他头发凌乱,帮他理好衣服,整理书包,最后揉揉头。

“去吧。”

沈宁开心地点头:“樾哥再见!”

走了几步又一脸意犹未尽,还带着几分期待:“樾哥,下午你会等我吗?”

季樾点头,沈宁更加兴奋,生怕季樾反悔一般,冲季樾招招手像兔子一样窜出去。

于是季樾载着沈宁骑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出与日落,见过夏天的清晨与晚风,分享过学校的欢乐与忧愁。

冬天的沈宁跃跃欲试,想要继续跟着季樾,但无论是季樾还是沈青都不可能再让沈宁继续下去。

季樾秋天大意一次,竟然让沈宁呛了寒风,感冒一月有余。听着沈宁不再清亮的音色,因发热而烧得红红的脸,季樾只想回去扇自己一耳光。

沈青这次倒是没有对季樾苛责,或许是季樾对待沈宁的态度让他对季樾软化态度,不再用算计谋略的眼神防着季樾。

知道不能和季樾一起,沈宁委屈地求着沈青,但沈青不为所动,只是笑着说好好吃药。

季樾见沈宁一脸不肯罢休,忽然出声:“我和……阿宁坐老吴的车吧。”

阿宁。

季樾在心底偷偷念了几遍,指尖微缩。

沈宁一听大喜过望,还没等欢呼,反应过来季樾叫他阿宁,不知道为什么不好意思起来,感冒使然的脸色更加红润。沈青对此自然无可无不可。

自此,沈宁与季樾总是形影不离。

不是没有过疑问,季樾独来独往惯了,他不需要朋友,自然没有应酬,但是沈宁作为正值朝气的小少年,不想着呼朋引伴着实奇怪。

季樾有一次忍不住问沈宁这个问题,沈宁本来欢快的脸色突然失落,躲躲闪闪不肯回答。

季樾眼神一沉。

既然沈宁不愿意告诉他,他就从别的地方知道。

季樾趁沈宁不注意悄悄观察沈宁的社交圈子,发现沈宁除了徐福记这一个泛善可陈的朋友之外,竟然孤零零一个人。

这和沈青对沈宁的保护脱不开关系。

沈青杜绝一切可能会伤害到沈宁的因素,沈宁班上知道沈宁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就是知道也不敢随便和沈宁交往。倒是沈宁因为身体原因时常请假,和班里大多数人生疏不熟。

有一次,季樾突发奇想到初中部接沈宁,谁知沈宁提前去外面等他,季樾正好撞见沈宁班上同学悄悄议论。

“这沈宁一天天身娇肉贵的,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偏袒他。”

“干什么什么不会,还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谁欺负他似的。”

几个男女混在一起叽叽喳喳,神色高傲,男生为了讨好女生,也诋毁沈宁。

“就是,估计不知道哪家的私生子,上不得台面……”

季樾转身就走。

他的阿宁,是这世界上最该受尽温柔的人,哪里是这些东西可以妄加评论的。

季樾这一年在沈青的栽培之下成长地愈发迅速,只消暗中随便操作,就让那几人吃尽苦头。

人们发现越是针对沈宁越是下场凄惨,一时之间沈宁被传成脸上笑嘻嘻,背后阴森森的大佬,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沈宁,更有甚者巴结沈宁。

沈宁对此表示惊奇,还向季樾炫耀一番自己在班上的江湖地位。季樾则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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