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依我看并不清雅

叶葎听到这声招呼，心下做呕，并不想应。

倒并不是说，妖族不喜喝酒，否则在妖市之中，卖酒作甚？

只是她作为草妖，原身是草，与竹类同属草木一系。虽然也炼过丹药，但将让她饮植物之尸首酿成的酒，实在心中不适。

她正要摆摆手，拒绝那小二。

应寒却问：“既然是竹，其茎自然是圆的，为何唤作方竹酒？”

那小二面上更加热情，招呼道：“二位客官看着眼生，外地来来吧？”说着转身从酒坛里舀出一杯酒来，继续道：“两位有所不知，流云山西南处，独有一种竹子，长得稀奇，竟是方茎。”

又将酒杯捧上前来，竭力推销：“以此竹酿酒，别有一番风味，客官请尝。”

只见那酒清清亮亮，泛着淡淡的绿色。

应寒闻着那淡淡的竹香，伸手拿起酒杯，略端详了一下，仿佛在鉴赏这酒的成色，随即一饮而尽：“竹香清雅，却是好酒。”

叶葎在他身后，面容扭曲，一脸草色，都要吐了。清雅！清雅个大头鬼！你的血肉清雅不清雅！

只见那应寒掏出几两碎银子来，随手放在小二的托盘上：“再来一壶，我们在此处歇脚。”

小二面露难色，道：“是我的不是，竟忘了告诉客官，咱这儿不收银子。”他躬着身，堆着满脸的笑，解释：“咱流云山的妖市，只收独有的妖币，叫流云通宝的。二位手中若无，可上聚云钱庄去兑。”

“这酒要多少通宝。”应寒问。

“不过五个，小生意不欺客。”小二回，生怕惹恼了客人。

“这银子呢？”他又问。

“约莫二十个。”小二答。

应寒轻叹了口气，随即将银子塞到小二手里：“都是你的，自己去兑。”

随即看了一眼叶葎，只一眼，叶葎便懂了，他是在问“是不是小妖的脑子都不好使？”

她用眼神恶狠狠地回怼过去“他是他！我是我！”请不要轻易形成刻板印象啊喂！

应寒品着那酒，眼神望着窗外，窗边的桃花开着，鸟儿在书上叽叽喳喳。各色的妖在集市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此处妖行妖往，竟与人间无异。”他说。

叶葎却并无此感。她幼时还窝在枯树老儿边上，听他将那世间风物、天文地理，与人间的学堂差不多少。

只回他：“妖、人又有何差别？”

在应寒惊异的眼神中，她自顾自地继续陈述自己的揣测：“人不过也是世间生灵的一种。许是种族庞大，才单拎出，跟别的分开？”

听闻此言，应寒顿了顿，沉吟了片刻回：“却也，不无这种可能？”

“对伐？你也这么觉得”。叶葎凑近，眨巴着眼，忽闪忽闪地看他。

这一次是真心的，再无半分造作的表演。

应寒望着她亮亮的眼，与寻常的人间女子，并无什么不同。

也许却是如此吧。他想。

作为妖的她，会痛，会笑，会同情弱小，会拔刀相助，会伤得头破血流，也会忍着痛苦、拼命修炼。

这样的她，与他自己，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