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澜惊
兽语这门课程，灵循在六岁刚入学的时候就开始学了，从小学到大，学了十五年，但兽语种类多，每一种都极为难学，他至今不过学了十几种，还都是灵兽的兽语。
所谓灵兽，就是类似独角兽这种的，自带美貌光环，特殊通灵性，还具备某种特殊魔力。
之所以挑着灵兽的兽语学，是因为灵循希望自己变出的萌宠是灵兽，不仅限于普通的猪呀白兔之类的。
虽然他志向远大是好事，但萌宠魔法师专业课程考试有要求，初级中级考核就是要考那些普通动物的兽语。
灵循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学，但其实普通动物由于灵根未开，难以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语言更为晦涩难懂。
他的学习重心本不在这上面，自然次次考试都是不及格。
所以说，他这个努力的学渣并不是笨，而是努力的方向与平常人不同。
经过昨夜一晚的睡眠，林循忆起之前学的普通级兽语，经过自身潜意识内的消化理解，到现在竟然已经完全掌握。
我该不会是天赋异禀？！林循简直佩服自己。
“你真的能听得懂我说话了？”澜惊还是表示怀疑。
林循正经地点头：“是的，学霸。”
澜惊：“……”
昨天那过量的“安眠药”居然真的有用，让这人一夜之间兽语能力飞升？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林循竟有朝一日可以和小动物交流，内心雀跃欢欣极了，径自走到教室隐蔽处的一朵巨型玫瑰花底下，捞出满脸震惊的银雀，笑眯眯道：“既然我们能好好沟通了，那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灵循，你呢？”
阳光透过玫瑰花瓣洒下来，银雀的毛被渲染得粉粉的，神情恹恹的：“澜惊。”
林循觉得这名字蛮奇怪的，不过在魔法世界里应该还算正常：“是我想的那个蓝鲸吗？还是蓝精灵的蓝精。”
蓝精灵是个什么鬼？风信子花妖？
银雀：“波澜不惊的澜惊。”
林循想到是哪两个字，点头：“好听，这名字真美。”
银雀得意洋洋地翘了翘尾巴：“还用你说。”
林循笑了笑：“澜惊同学，你这一时半会儿也变不回去，干什么事都不方便，要不先跟着我？我好好照顾你，就当是赔罪了。”
一时半会儿变不回去？你可真是自信。
澜惊大摇大摆走开，刚走出去两步，就不慎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跤，如果是人身肯定能很快保持平衡，但…圆滚滚的团子被这样一绊，当然是变成毛球滚两圈了。
林循把滚脏了的团子抱回来，憋了一秒的笑，而后：“哈哈哈，不好意思，哈哈哈你真逗。”
澜惊：“……”
为什么他的人身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变成萌宠会这么肥！
太丢面子了！
澜惊从林循手里冒出个圆脑袋，就想往下钻，跟地鼠刨地洞似的。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声：“灵循！”
又是那个讨厌的小吸血鬼。
澜惊变成动物后，自然而然地害怕这些爱喝动物血的吸血鬼，立马钻回了林循手心。
“走啊，小卖部。”滴嗒眼睛亮亮。
“不去了吧，快上课了。”林循说。
关键是他没钱了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哎。
“早着呢，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滴嗒说。
哦对，魔法学院的两节课之间隔了四十分钟，一节课也就一个小时，一天最多四节课，时不时的还有历练课，简而言之就是集体出去游玩。
这真是林循梦寐以求的学校了！
勒什么裤腰带！出去庆祝一下！
“走！”林循适应能力强，现在已经很适应这里了，觉得小吸血鬼长得也不渗人了，反而透露着一丁点别样的可爱。
滴嗒冲门口的喇叭花调皮地做了个鬼脸，一扭头好像看见什么东西钻进了林循的披风里，刚才上课的时候好像也有这么个东西，该不会是……有毒的飞虫？！正在伺机而动。
“灵循！”滴嗒叫住他，又做嘴型，“你别动。”
林循疑惑：“嗯？”
“衣服，”滴嗒指了指他的披风，绿眼睛一只大一只小，竭力做表情，“你衣服底下有东西。”
林循：“……”
我当然知道了，是我的乖崽啊。
滴嗒继续用夸张的手势和嘴型和它描述：“是一只半米长、全身花白、口器全是刺的大、胖、虫！”
在暗处将他的口型尽收眼底的澜惊：？
大？胖？虫？
你说谁？
雀雀愤怒！
林循额角一抽，显然被他可怕的描述恶寒了一阵，搓了搓胳膊的鸡皮疙瘩，拍拍鬼脑袋：“想多了，没有的事。”
“真的有！”滴嗒不由分说，“快让我嗅嗅。”
小吸血鬼猛地扑了过来，银雀浑身一抖，直接从披风上滑了下去，扑棱了几下，勉强勾住林循滚圆挺翘的屁股。
“痛！”爪子钩进去，林循没憋住痛出了声。
“啊？”小吸血鬼停住进一步动作。
林循憋着：“我说臭！”
滴嗒反应两秒：“你说我臭？哪里臭？”
他赶紧闻了闻自己，好像是有一小股香甜的血腥味，小人类受不了这个。
“嘿嘿，”滴嗒露出一口尖牙，“早上喝完麻雀血忘记刷牙了，下次一定！”
麻雀，血。
澜惊又是不受控制地一抖，两颗豆大的眼睛里满满的惊恐，爪子嵌得更深了。
林循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下去要不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吸血鬼和萌宠只能二选一……
小卖部长得像颗横躺着的大草莓，草莓叶子垂下来，形成一块天然的阴凉地带，底下摆着些蘑菇桌椅，长相各异的小妖精们坐在那里边吃零食边聊天。
林循跟在小吸血鬼后边排队，灰狼兽人老板在给小妖怪们递东西收钱，魔法币哗啦啦地往他胸前的包里滚，鼓鼓囊囊的。
“要一杯海石花血冻！”吸血鬼的眼睛在斗篷下发着绿光，舔了舔嘴里的尖牙，“少点海石花，多点血冻！”
“好嘞。”灰狼老板满脸热情，像人类奶茶店调配奶茶那样，往纸杯里加海石花和动物血冻，动作娴熟。
林循在后面看着满满一个柜子的各样零食，眼花缭乱。
“你想吃什么？”他低声问银雀。
“随便。”澜惊重新扒到他肩上，在披风底下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忽而，澜惊看到右边几十米处有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由于没有穿学院的学生制服，显得格外突兀。
两个人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周边学生，慢慢走近这个小店。
“看见人了吗？”
“没有，小卖部那边去瞧瞧。”
澜惊眼睛一眯，不动声色地往林循的披风底下又缩了缩。
林循买了一包黄金豆子回去，这次的黄金豆子不是真黄金，而是纯黄色豆子，鸟类爱吃。
不过他往披风底下偷偷投喂了两颗，澜惊兴致缺缺的样子，许是不喜欢吃，他就自己吃掉了。
小卖部的东西很实惠，滴嗒那杯海石花血冻满满一大杯，林循这包豆子也吃了半天吃不完。
下午放学回家，滴嗒要去打工先走了。
林循带着澜惊回家，一边继续吃豆子一边想，以自己这败家的速度，可能也要每天打工了。
小吸血鬼一走，澜惊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四下张望一番，立马从披风里跳了出来，站在林循肩膀上，叼他手里的豆子吃。
小鸟胃吃几颗就饱了，澜惊觉得这豆子好吃，一口气吃了二十几颗，原本圆乎乎的肚子撑得更加圆溜溜了。
林循眼里带笑，把它捧到手心，问：“想好了吗？等你变回来之前，先跟着我？”
澜惊想起今天那两个人，豆子大的眼珠转了转：“行。”
以动物形态跟着林循，没有比这更容易藏身的方式了。
再说，跟着林循还挺安逸的，这人心思单纯善良，长得…也还凑合，看着也算赏心悦目，就当度假了。
回到小木屋，澜惊望了望四周，虽说度假环境稍微逊色一点……
今天回去后，澜惊没有立马钻进南瓜窝里…嗯，他现在已经把这个置物箱叫窝了，真是随遇而安。
澜惊蹦上了书桌，看看躺床上的林循。
“我书呢？”
林循抱着棉花枕头，惬意极了，懒洋洋道：“书包里。”
小银雀用爪子扒拉了两下书包：“你帮我找出来，我不方便。”
“等一会儿。”林循闭着眼睛享受生活，声音软绵绵的。
银雀一腔的学习热情，直接蹦哒上床，在他颈窝的软肉上轻踩：“快点。”
林循全身都是痒痒肉，被这么一踩，瞬间又像开启了特殊开关，“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不断求饶：“停，我找我找。”
澜惊也下意识跟着笑，他平时不苟言笑，待人冷淡，很少有这种起了心思与人开玩笑的时候。
澜惊勾起坏笑，又踩了一下林循的颈窝。
开关被反复开启，林循抓住雀雀就是一顿揉搓：“你个小坏蛋。”
那满眼的宠溺，想必又代入雀爹的角色了。
雀宝被揉得毛都凌乱了，眼神恢复冷淡：“起床！”
林循不情不愿：“嗷。”
这才慢悠悠爬起来，给他找书。
今天林循研究了一天都没搞明白这书写的是个啥，只觉得文字晦涩，读起来都困难，理解就更难了。
“学霸，这你真看得懂？”林循在一旁发问。
银雀眼神认真地看书：“废话，看不懂为什么要看。”
林循肃然起敬：“佩服佩服。”
“翻页。”银雀使唤他。
“哦。”林循简直成了它的翻书工具。
林循心里骂骂咧咧：你爹还要伺候你？把你舒服的，小雀崽子。
银雀看了快一个小时书，林循都快睡着了，眼睫毛垂下来，像蝶翼一眨一眨，还挺好看。
澜惊又起了坏心思，伸出两个肉爪堵住他的鼻孔。
两秒后。
“唔，唔唔！”林循把坏蛋银雀抓住，“看完了？”
“没有。”澜惊说。
林循暗叹一声：“那就是要翻页了？”
澜惊点点头：“翻到第一页。”
“第一页？”林循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帮他翻到首页。
首页就是那张图，画着五行——金木水火土，旁边的文字也古怪。
“这些文字写的是什么？”林循问。
澜惊：“魔力在体内的运转，如同潮起潮落，沉浮涌动。”
听着像修仙，林循继续问：“这些文字是什么语啊？”
“古神语。”澜惊说，“八百年前，先辈在西南边的神秘领域发现了一块人面凤身的雕塑巨石，这些字就是刻在上面的神迹。”
“神迹？”
“嗯，”澜惊说，“原本魔法世界的魔力涌动毫无章法，这些文字被破译后，人们可以自由控制魔力，不会再不慎伤人，结束了相对乱斗的年代，也就有了魔法学院、魔法师以及现在安乐幸福的完美世界。”
林循点头：“不愧是神迹。”
“看着。”澜惊说。
林循：“看什么？”
只见澜惊的爪子按在书上画着的水滴上，魔力从银雀小小的身体里自如地涌动出来，像一涓小小的溪流，汇进那个静止的水滴。
下一秒，水滴仿佛有了生命，升到空中，瞬间变大，铺开成画。
水雾画面上，深蓝的海水翻涌，无数水滴在月光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亮，随风摇曳，抽根发芽，化成一朵朵不同品种的花。
乍一眼看去，像宇宙银河间的花海。
林循惊呆，久久不难言语，好一会儿才说：“这也太美了，你好厉害。”
林循忽而想到书上对于一种魔法师的记载，他们可以操纵万物流转，魔力生生不息，是最强大的魔法师。
“你是操纵魔法师？”林循激动地问。
澜惊“嗯”了声。
林循一脸惊叹：“好厉害。”
操纵魔法师和萌宠魔法师一样稀有，而他们稀有的原因是挂科率99，换句话说，这是天才读的专业。
魔力收回，水滴也回归静止。
林循捧起银雀的两个前爪，感动道：“谢谢你为我展示的花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用谢，”银雀一脸得意，如果是只孔雀，肯定在开屏，“我只是想激励你好好学习，只要你努力，这些你也可以做到。”
毕竟他到现在都还是只鸟，这人再不好好修习魔法的话，他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