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不想让他离开我
顷刻间，沐木只觉得头一阵眩晕，身体不听使唤地向后倾倒，后背不小心撞到卫生间，那冰冷的墙壁，是刺骨的寒，努力的把自己的表情，恢复的更自然些，也努力的把自己眼睛睁的更大一些，这样至少可以把眼泪消化掉，自己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狼狈。
“没，没……什么，我可能是站久了，所以一时腿麻才撞到墙上的。”她尽量让自己站稳些。她张张嘴想要知道更多，“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吗？”
“这个……我好像想不起来了。”红衣女子故作苦恼的姿态，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她为什么要告诉她，反正她该说的都已经传达到位了。
“……拜托!你能不能再想——”沐木还没说完，红衣女子扭着婀娜多姿身段，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只留下一抹浓郁的香水味。
哥哥……他要结婚了!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他还再怨她？
沐木抬眸注视着镜子里自己衣衫上那一滴滴血迹。恍惚间，回到半年前——
那天是周日，她坐着公交车回到家里。轻脚走进家门，在客厅环视发现母亲并没有在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步履轻快的向二楼走去，今天是哥哥的生日，她在一个星期之前，就把哥哥的生日礼物给准备好了。只是不知哥哥喜不喜欢。
“咦！哥哥在房间里?”沐木路过沐晨的房间，见他房门半开着并没有关上。停下脚步驻足一会儿，才推开房门，“哥哥，你在里面吗？”
沐木的耳朵动了动，她好像听到房间有女子在叫她，……是凝露姐姐的声音。
沐木皱着眉，脚步加快的向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虚弱?还有她为什么在哥哥的房间?
沐木走到卫生间门前，敲了敲门，“是凝露姐姐吗？”陈凝露虚弱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过来，“沐木，你能进来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沐木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问陈凝露要她帮什么忙，就看到她脚底一滑整个身子都要像后倾倒。
沐木下意识伸手想拉住她，身子才往前走一步，沐木只觉得自己脚底一滑，整个身子向她压去。
“碰”一声闷响，她们俩都摔倒在地，问题是沐木整个人都压在陈凝露的身上。紧接着陈凝露就直喊疼。
沐木见她脸色煞白，慌乱地爬起身来，想把她从地上扶起，“凝露姐姐，你……”怎么了还没说出口，沐木发现她下身流了好多血，片刻间白色地板上的血液像小溪一样弯弯曲曲地流淌着，整个卫生间都弥漫着，让沐木无法呼吸的血腥味。
沐木再傻她也知道，她自己犯了什么无法弥补的大错，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姐姐，不是……我……这就打电话……送你上医院。”沐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连最基本的说话好像都无法连贯，“没事的会没事的，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她不知道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这时，沐晨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伴随着一步步向这走来的脚步声，“凝露，阿妹回来没有?我没有接到……”她。沐晨看到卫生间的这一幕，整个人都懵了，脑袋嗡嗡嗡直叫。
沐木望着沐晨投来询问的眼神，泪珠瞬间从眼眶滑落，“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她声音更咽的无法在继续说下去。
“晨，你回来了。我……没事的。”陈凝露想努力地站起身来，却发现整个身子都酸软无力，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沐木呆呆的跪在那血泊中望着沐晨抱着全身是血的陈凝露，从她视线里消失。没有一丝责骂，但哥哥看她的眼神却比骂她还让沐木感觉难受。
似乎过了好久，或是就一小会儿，沐木才惊醒般醒悟过来，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追了出去。
沐晨坐在病床边，把陈凝露抱在怀里，刚失去孩子她的异常虚弱，眼下浮现让人无法忽略的青色。
“晨，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真的不想让他走……不想让他离开我……晨……你说……他还会回来吗？他会……怨我没保护好他吗？”她嘴角扯了一抹虚弱的浅笑，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已经平坦的小腹。
“……本来是想着，今天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最后到成了……惊吓，对不起……”
陈凝露的话一字一顿的落入沐木的耳朵里，像老鼠啮噬着她的骨肉，一动不动整个身子都撕扯的痛。
沐木倒是希望陈凝露歇斯底里地对着她大骂，或狠狠的打她一顿都可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对她“不闻不问”。
她只能像木桩一样，垂着头站在病床前，她知道现在她说什么都无法弥补她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听到女儿出事急急忙忙赶来的陈夫人，走进病房，对着沐木白嫩的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沐木被扇的连连后退，才稳住脚步，低着头对着陈夫人重复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陈夫人讥笑一声，“请问沐小姐，对不起有什么用吗？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吗？还是说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把自己该承担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吗？”
面对陈夫人的咄咄逼人，沐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直摇头，她没有——没有——，她真得没有想着要逃避责任，真的。请相信她！
陈夫人步步向站在墙根的沐木逼近，“也难怪小城里的人都说你就是个祸害、灾星，本来我还将信半疑，现在看来她们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祸害灾星……把自己家害得支离破碎还不够……”
“……还来祸害我女儿，凝露平时对你那么好，你这么能狠下心对她下手，她可是你未来的嫂子，肚子里可是你亲外甥。”
“我不是我不是……请相信我……我不是灾星，也不是祸害——”
沐木双手用力的抱着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痛苦的大叫。眼泪从眼眶簌簌滑落，打湿了衣衫。“我更不是故意害得凝露姐姐小产的，我……我本想着要拉她一把，不知怎么回事，脚一滑，身子就压在……她身上了……”
陈夫人伸手对着沐木红肿的脸又是一巴掌，“你还在狡辩，难不成是我女儿自己不小心滑——”陈夫人被沐木凝视她，那猩红的眼角吓了一跳，心脏突突直跳，声音也嘎然而止。
“我没有狡辩。”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妈妈，事情都已经成这样的局面了，现在在这讨论怨谁，又有什么用呢？小宝宝就能回来了吗？还是不能……”陈凝露看到沐晨眼底的不忍，拉住了沐晨的衣袖，阻止了他要起身的动作。她知道如果她现在不开口阻止的话，也许ta们之间就会出现隔阂。
“"也许就是我和他本来就没有缘分吧！又怎么能怪沐木呢。”她强忍着自己眼眶的泪珠，垂眸用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看得沐晨直心疼，他的凝露总是那么善良。是他没能保护好她们母子，早知道他就不出去接沐木了，要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这一切都怪他……
“傻女儿，你怕什么?有妈妈在这给你撑腰，你干嘛还把心里的苦都往肚子里咽。”陈夫人走到病床前，看着自己宝贝女儿脸色苍白，疼在心里。
“妈妈，我知道你这是在心疼我，不过我真得没什么事了。反正我和晨还年轻，孩子还能再有的，是吧，晨。”陈凝露扭着头看着沐晨那令她痴迷的脸。
沐晨心疼的抹掉她眼角的泪珠，宠溺的对着她直点头，“以后我们俩结婚了，你想要几个小孩儿都可以。”
“你当我是猪吗？”她陈凝露娇嗔的白了沐晨一眼。
沐木眼神黯然地看着ta们，这一刻她清晰的认识到，原来她（他）们三人，自始自终她就是那个局外人。
如果连哥哥不要她了，那么她还有家吗？她还能去哪?
沐木默默的退出了病房，以后估计再也没人期盼着她回家了，再也没人打电话嘱咐她，阿妹，最近天气凉了，记得多穿件衣服，不要学别人美丽冻人，知道吗？
哥哥，阿妹祝永远幸福！
女卫生间一片惊呼——
顾彦见沐木迟迟没有出来，心里就直发慌，就怕沐木出什么事情。
望着前面写着“女卫生间”，无视男生禁入的立牌，抬脚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就见沐木傻傻的站在仪容镜前。从镜子里面顾彦看到沐木那呆滞的眼神，还有那挂着泪痕的脸。
“沐木沐木，你这么了?”顾彦加快脚步，走到沐木的对面，看见沐木衣衫上血迹斑斑，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是谁在叫她?沐木呆滞的眼神恢复了神色，看着眼前一脸关心她的顾彦，“大叔，”对，她还有大叔的，大叔是不会抛弃她的，对吧！
沐木一把抱住顾彦的腰，“大叔，我们回家好不好？沐沐不想在这了。”
“好！我们回家。”顾彦把沐木抱了起来，大步向来时的路走去。
“大叔?”沐木没想到顾彦会突然把她给抱起，她一声惊呼赶紧用手环住顾彦的脖子。
沐木嘴角勾起浅笑，猫眼凝视着顾彦那温雅的脸庞，哥哥，你看！阿妹也有人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