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五樊

《葳蕤生香》早就拍完了。

三十的晚上他回了h市，虽然相隔甚远，但至少和顾淮润一起呼吸了北方的空气。

他何尝不想念这片天？

不同于顾淮润，沈肆野的家里人多热闹，他早在老家为父母置办了幢别墅，欧式风格更合二老心意，老人也都健在，每年的年夜饭都称得上是阖家欢聚。

除了年年的催婚环节。

爷爷抿了一口白酒，挑着鱼肉里面的刺，慢悠悠地说道：“过了年就二十九岁了，小野啊，怎么就没见你往家领一个回来？”

他的父亲沈宁望接着话茬，打趣道：“谁说不是呢？哎，我就看你那部《岁月缱绻》里的女一不错，尤其那双眼睛，迷离，勾人。”

“爸，她是做双眼皮手术嘎到神经了，那叫肌无力……”沈肆野无语。

沈肆野下了饭桌，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指尖升起了烟雾，鱼缸里的发光棒照着沈肆野的侧脸，他百无聊赖地逗了逗里面的小鱼小虾，随即又打开了和顾淮润的聊天页面。

他没收。

于是他一个闪现，直接在大年初一的零点奔了l市而去。

顾淮润此刻还在床上睡着，卧室的风格和他在a市租的那套公寓差不多，黑白灰极简设计，不透光的窗帘把日头挡死，他可不愿意被太阳叫醒。

但他防住了太阳，没防住沈肆野的电话。

屋里除了酣睡声再无其他，突然手机/铃声在他的枕头旁狂响，顾淮润皱着眉摸到了手机，也没看是谁，点了接听键就说：“喂——”

他的尾音拖得慵懒，混杂一些迷迷糊糊的哼唧声，诱人而不自知。沈肆野连着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才到l市，一身的疲惫和困意被他这句懒洋洋溢出的话而打散。

他调整了座椅靠背，呈一个舒服的姿势后靠在上面，声音沙哑道：“初一了，我要去你家拜年。”

“哈？”顾淮润有些震惊，他强睁着眼看了看时间，拖出哭腔道：“哥哥，可是现在才四点，太阳都没有出来。”

冬日的太阳来的晚些，此刻天空还是黑沉的，沈肆野一身休闲装，运动鞋踩在了方向盘上，一副肆无忌惮的豪放派坐相，嘴里也是毋庸置疑的语气：“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这样，先陪我去趟五樊山吧，发给位置，我去接你。”

没等顾淮润拒绝，他就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顾淮润就下了楼，那辆熟悉的保姆车停在了楼道门口，顾淮润非常娴熟地坐了上去。

他只简单洗漱一番就下来了，头发仍然是顺毛，看起来乖巧得很，但是嘴里的抱怨意味不少，说：“大年初一去爬山？你这是什么章程？”

“有没有一种可能，”沈肆野接到人就行驶起来，一手递给顾淮润刚刚买好的早餐，单手打着方向盘道：“我怕被拍，所以才挑了个没有人的时间段出来闲逛。”

顾淮润塞了一口油条进去，脸颊一侧鼓鼓囊囊的像个仓鼠，含糊不清说道：“我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怕被拍啊？”

沈肆野把豆浆递到了嘴边，赶紧堵了他的嘴。

五樊山离得不远，且不是景区的收费项目，一般人们都是来这庙里求财求缘，据说只要心态虔诚，都非常灵验。

而灵验的代价是台阶陡峭，山路难走，正意味着缘分不易，偏财难求。

早晨五点的天空，仍然是暗沉的，爬山的路上很黑，冷风把顾淮润的睡意都吹跑了，跟着沈肆野一前一后地爬着山。

到处都不见绿色，银雪覆盖在枝头，偶尔还会听见一些雪落的声音。

沈肆野走在前方，却突然回了头，问道：“你怕吗？”

“有点。”顾淮润倒不是害怕这漆黑的环境，是因为这石阶实在太陡，他不太能看得清路，怕一个踩空就摔成狗啃雪。

沈肆野向后伸出了手臂，示意顾淮润可以拽着他。

但顾淮润没有。

他之前一个跨步上前，握住了沈肆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