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城南的喜安巷里有一家徐记糕点，在当地很有名，平时大家有事没事都会去那买点糕点吃着玩。
这家徐记糕点是季绪青带江晏在这座小城去的第一家糕点店，也是唯一一家。
江晏不喜糕点，尤其是西式糕点，但季绪青带他去的这家不一样。
那的甜味儿很像季绪青那天放在他桌上的糖。
“绪青，那天你给我的糖是在这儿买的吗？”他伸手扯了扯那人的袖子，问到。
季绪青笑起来：“不是买的，是我在这儿做的，怎么，喜欢？”
他点头：“喜欢。”
“那下次多做一点儿带给你。”
季绪青的妈妈陈云与这家店的老板是熟识，加上他又喜欢吃这家店的桃花酥，那老板就教过他，结果桃花酥做得不怎么样，做的糖倒挺好吃。
徐老板一看进来的是熟人，就起身笑着招呼：“哟，这个时间，来我这儿吃饭啊？”
“徐老板不仅糕点做得好，而且饭菜也是美味，不多光临怎么行？”季绪青笑着说。
徐老板大声笑：“你说话就是比陶陶讨人喜欢。”
林陶睁大眼睛：“叔，我人还在这儿呢！”
“哈哈哈哈，”他笑了一会儿，看向江晏，“咦，同学？”
江晏忙道：“叔叔好，我叫江晏，也在六中。”
“跟他们叫我徐老板吧，有那丫头叫我叔就够伤心了，”他说，“行了，我给你们做饭去，有什么忌口的吗？小晏？”
“没有没有。”江晏说。
徐老板点点头，进了厨房。
季绪青他们坐在了七号座，那儿挨窗，能看见一棵上了年纪的银杏。
“这徐老板看起来很年轻啊，小白，你为什么要叫人家叔？”江晏喝了口水。
“我记不清辈分，干脆就都喊叔，后来想改口，但是都喊习惯了，改不了了。”林陶叹气。
季绪青坐在那儿，看着他们笑，突然间他看到了什么，渐渐收起了笑容，站起来说了句：“我先出去一下，饭上来了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说完就出去了。
江晏想问怎么了，但那人走得快，于是往窗外看。
他看到季绪青先是进了斜对面的一家小卖部，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水，然后往银杏那儿走。
那儿跪着一个乞丐。
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因为太久没洗，都结成了块，他跪着那里，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地上，头无力地垂着，每路过一个人他就把头放在手上，动一动那干裂的嘴唇，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他面前有一个小碗，里面有一点钱，路过的人都知道这种人大多都是被拐然后被迫做的乞丐，就算他们给钱，这钱也花不到他身上，所以没几个人愿意把自己裤兜里的钱放在那个碗里。
这也不能怪他们铁石心肠，毕竟大家都是要为自己的。
季绪青慢慢走近，把那袋面包和水放在他手边，轻轻问：“你可以吃这些东西吗？”
那乞丐抬起头，愣了一会儿，才蠕动嘴唇说了好几声“谢谢”和一些类似祝福的话，接着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面包。
季绪青见状便拧开了水瓶盖，放好，站起身走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人是被拐来做乞丐的，是骗钱的，但是他见不了这种疾苦，所以他换了种方式，虽然可能有点傻，但全当他做的这些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
江晏坐在楼上，问：“你说为什么会有季绪青这种人？”
不一会儿他回来坐好，菜也刚做好，徐老板还放了三碟桃花酥，让他们不够再喊。
“哎，听小道消息，下周开运动会，开两天，开完就放假。”林陶说，“江晏，你擅长什么？”
那人轻笑了一声，将背靠在椅子上：“我不是擅长什么，我是全能。”
这锐利的少年气，这坦荡的自信。
“哇～”她大声捧场，“那到时候三千米归你喽？”
“别人没意见就行。”
季绪青笑着吃了块桃花酥，笑道：“快点吃，还考不考试了？”
“马上，这就。”
接下来的考试于他们而言都挺顺风顺水的，每个人都感觉不错。
可有人不这么想。
交好试卷，江晏出考场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那天升旗仪式上跟他瞪眼的李旭杰，他瞥了一眼，跟没看到一样，走自己的。
可那人偏偏在与江晏擦肩时往他肩膀那儿撞，江晏闪了一下，没撞着。
“希望你考得不错，小白脸。”李旭杰看着江晏说，语气极其挑衅。
江晏却理都不理，转身下了楼。
“小青啊，成绩什么时候出来？”江晏问。
季绪青对这人好像有特别的纵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笑道：“怎么？考得很好？这么着急？”
江晏：“哈哈，是嘛？我就问问。”
“通常要一两天，”季绪青说，“没什么急的。”
“哦——，小青，你觉得你能考多少？”江晏看着他。
季绪青有些无奈：“七百分又不是说考就能考，我这次肯定没七百。”
江晏满脸不相信，毕竟这次的题不难。
结果季绪青真的没有七百。
成绩是两天后出来的，按照惯例，他得帮老师抄光荣榜。
那时六中是从学生里抓个字写得好的学生来抄年级前一百名的学生姓名。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林陶才是第一，但是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江晏的名字。
他的心情莫名高兴了起来，连自己排在了第三都不在意。
九班。
“法海喊小青去做什么？”江晏问。
林陶：“抄光荣榜啊，就是年级前一百名。”
他“哦”了一个尾音，却在瞥到了语文课代表放在季绪青桌子上的试卷后，被喉间的气呛了个半死。
“小白，你语文最后一个选择题选的什么？”
“a啊。”
“可绪青选的d。”
林陶大惊失色：“不是吧？我又错了？”
“我选的也是a，”他说，“所以……可能是绪青错了。”
“我看看……不是，语文是他强项啊，他怎么会错呢？”她问。
俩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但老师又进了教室，他们只好放下这个问题。
七班。
“我刚刚真的看到了，那个江晏排排第二，林陶第一，这俩人就差了两分！”
“看错了吧你，”那天在窗口说江晏小白脸的男生说，“眼神是有多不好？”
“真没有看错，红底黑字，不信你们一会儿贴出来了你们看。”
李旭杰说：“又不是第一，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两分的差距呢。”男生有附和到。
“哎，人家说到底也是年级第二，以后撞见，别叫人家小白脸，”李旭杰说，“得叫学霸！”
一群人大笑了几声，便有人转移话题：“杰哥，这次运动会报什么项目啊？”
他想了想：“就……三千吧，去年不舒服没报，这次就报个长跑。”
某个小弟吹了个口哨：“男人啊。”
光荣榜刚贴出来的时候，少不了一群人挤在一块儿看，叽叽哇哇地讨论。
“靠，江晏是谁？挺牛逼的啊。”
“人家都转来半学期了，还有人不知道？”
“第二挺厉害的，毕竟林陶语文有一百二。”
不远处的三人看着光荣榜，听着议论声。
“小青，你竟然干不过江晏？第三？”林陶说。
季绪青：“第三很差吗？第三和你只差三分呢！”
江晏依葫芦画瓢：“第二不行吗？第二和你只差两分呢！”
林陶：“有病。”
“小白别生气，我请你们吃冰棍。”他说。
“好。”
六中校门口就有个小卖部，一年四季都不带关门的，生意红火到不行。
“小青，小白，你俩有什么味儿的？”江晏扒拉着，问了一句。
“牛奶的吧，其他的味儿太浓。”季绪青说
林陶和他口味相似：“我也要牛奶味儿。”
“行，叔，付钱。”
“六角。”
“绪青，我们之前是错的，江晏绝不是因为什么保送名额才转来我们这儿的。”林陶说。
季绪青：“我知道。”
“你俩叭叭什么呢？快来拿，我拿不住。”
这座城市似乎哪里都种了银杏，江晏站在小卖部门口，挥着一只手，另一只手里拿着冰棍，大声往这边喊，一片小银杏叶落在他脑袋上。
季绪青瞬间就笑了。
六中的运动会每年都那么简单，就是跑一下，比一下，发个奖就完了。
要说不怎么草率的，估计就是校长的开幕式演讲。
“生命在于运动，”校长站在主席台上，拿着演讲稿念，“所以，请各位青春飞扬的少年们，尽情奔跑。”
六中的运动会有两天，第一天是各项比赛的初赛，第二天就是决赛。
江晏对此非常不满：“你们这个安排也太草率了，三千米居然在第一天。”
“你下午开始呢！我这个八百米马上就开始了，抱怨什么？”林陶说。
“唉，学生积极性不高，学校也懒得认真，”季绪青安慰道，“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跑就完了。”
林陶叹了口气：“跑就完了！检录去了。”
“她八百米不行？”江晏问，“我感觉她体育应该不差啊。”
“还好吧，她就是不爱跑。”季绪青笑着，“走吧，去观看台。
“你下午跑没影响吧？今天下午估计太阳大，热。”
他笑了：“小青，你们学校三千米记录是多少？”
“十六分二十九。”
“那我破个记录给你看。”
季绪青听到这话，弯了嘴角：“好。”
他们说话间，女子八百也开始了。
林陶站在跑道上，心想就正常发挥吧，但是她看到了乔玉竹。
乔玉竹和林陶性格相差很大，林陶这人外向活泼，乔玉竹却冷漠至极，这没什么，但是林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抵触乔玉竹。
看的乔玉竹也参加了这次的八百米，她几乎就改变了决定。
“小青，小白这是疯了吧，跑那么快，这才刚开始啊。”江晏看着操场上跑得飞快的林陶，一脸震惊。
季绪青皱着眉，盯着已经快要甩最后一名一圈的林陶，不说话。
半响才开口：“走，去终点，她这是最后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