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呲”
公交车到站，白小晓挽着我向前，好笑地说：“咱俩到底谁喝酒了？公交车都来了，你还在发愣。”
我借着她的力才上了车，双腿因为震撼不住发软。
如果她不爱我，那些烟疤她应该有办法祛除的，为什么还要在那些位置纹身？又为什么明明改名为祝伊安，在我面前又说自己叫“祝安”？
我越想越兴奋，抓住白小晓的手道：“下周末的志愿我也替你！”
“诶？”白小晓惊讶不已，“不用，我已经分手了，下周就……”
“让我去吧！”我满眼都是激动，“就当帮我忙了！”
白小晓挠了挠脑袋，一脸懵地开口：“啊？”
回学校后她拉着我去操场散步继续醒酒，转而问起我今天的怪异表现。
我鼓起勇气，直视她道：“我和祝伊安在一起过。”
白小晓惊地下巴都合不拢了，好半天才弱弱地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组织好语言后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她出国离开后就和我断了联系。”
“啊……”
白小晓的表情夹杂着震惊、遗憾和心疼，我失笑：“但多亏你，我又能见到她了。”
“可是，”白小晓皱了皱眉，一脸为难，“她今天连电话都不给你，怎么这样啊，之前是不是不告而别啊？”
我忙替司楠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复杂，她，也算是为了我才离开的。”
白小晓睁大了眼睛，试探地问：“不会是你们被发现，然后她家人不让……所以你们现在算是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吗，我低头微笑，或许从未破过，只是有太多沉重的谎言覆在镜面上，像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我要把它们都擦掉。
“伊然，我很开心你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白小晓忽然一脸正经地举着手对我发誓，我忙把她的手拍下，道：“我相信你，再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咬了咬唇，内心愈发坚定。
“我爱着的，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白小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弯了弯嘴角：“真好，伊然终于也要谈恋爱了。”
“不过你打算怎么和她在一起？”白小晓担忧地望着我，“祝伊安的态度好像是要远离你。”
没想到大大咧咧的白小晓也察觉到了，我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颓丧。
“我倒是有个方法，你要不要试一试啊？”
白小晓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
我听着她的话，眼里闪烁起希望的光芒。
下午，我再次来到咖啡厅，在心底把话排练了两三遍后，才推开门，扯出一个标准微笑走向营业区。
“你好，我是海风面包食品有限公司的实习生，”我捋了把头发，努力自然道，“我们看了有关贵店的调研之后，想要和贵店合作，不知道你们店长在不在这里？”
“店长中午刚走，平时也不怎么来，要不您先和我们的代理店长……”
“不行！”
我的话让对面的女生愣了一下，眼神中带了些迷茫。
我忙调整了一下自己语气，笑着说，“是这样，我们是很诚心诚意地想和贵店店长咨询有关事宜，要不你把店长的名片给我？”
女生眨了眨眼，好心提醒我道：“小姐姐，你不了解我们的情况，我们店长基本就是撒手掌柜，你还不如和代理店长谈。”
意识到对方的善良，我轻松许多，笑了笑说：“主要这是公司派的任务，要求我和店长谈。”
“哦，好吧，”她低头找了下，随即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们店长的名片，你也留一张你们公司的吧。”
我面露为难：“今天出门太急忘带了，要不我给你写一下我的联系方式？”
女生点点头，低头给我找了张纸和笔。
我拿着司楠白金色的名片，压抑住内心的欣喜没跳起来，以正常步调离开了咖啡厅。
晚上我趁我妈洗澡，用上大学后办的北港新号打给了司楠。
“嘟嘟”的声音下，我不断调整着呼吸。
“喂，你好。”
司楠清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是一阵微弱的电流，电的我酥麻不已。
“喂，我、我是伊然。”
电话那头传来了玻璃的碎裂声，我忙握紧手机，问：“怎么了，什么碎了，你没事吧？”
“没，”听筒里传来了门开的声音，“刚刚不小心把水杯碰掉了。”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怕她再打断我说话，就闭上眼睛一股气把我想说的话说出了口：“司楠，我很爱很爱你，那一百零七句话我都看到了，你离开的一千两百七十五天里，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说完我大口的喘了口气，却敏锐地听到电话那头司楠抽气的声音。
“你……”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我忙加大了声音，耳朵紧紧贴在手机上。
“我以为你会扔掉那些糖。”
“没有！”我忽然有点想哭，咬了咬唇冷静下才说，“我还把那些糖都带到了北港。”
片刻后我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现在只有一百零一根糖了，过去的三年我们的生日里，我都会吃一根。”
我有些控制不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再平稳一些：“我还担心，五十三年后没有你给的糖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司楠重重地出了口气，声音带着颤抖：“伊然，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还是哭出了声。
马路边。
我再次拿出手机打开相机看了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后，满眼期待地看着路边。
我提前和白小晓打好招呼，和我妈说她失恋要我去学校陪她住一晚，实则打算去司楠那。
我想抱她，感受她温暖的体温，和发间的清香。我有太多话要告诉她，那些压在我心底的情感，终于有机会释放了。
“滴”
车喇叭声响起，司楠的车打着双闪停靠在我面前，副驾车窗降下，她转过头对我说：“伊然，上车。”
我拉开车门上去：“去你家，不要去别的地方。”
司楠的胸膛起伏了下，片刻后声音有些不稳：“好，去我家。”
我看着她右手上黑色的纹身问：“为什么要纹这些，又为什么骗我说你叫祝安。”
肉眼可见的，司楠加重了握方向盘的力度。
“司楠，萧明非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他告诉你什么了？”司楠忽然转过头惊愕地看着我。
我舔了舔唇，如实回答。
方向盘上那双漂亮的手背，青筋顿起。
“王八蛋，滞留在国内竟然是为了告诉你这些。”
接着司楠又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我便问：“你说什么？”
司楠吸了口气，满眼阴鸷：“意大利语，骂人的话。”
“哦。”看到司楠这么生气，我心底瞬间涌上一份安稳和踏实。
司楠住在公寓楼里，她家在十二层，下电梯时她回头拉过了我的手。
我反手握住，和她十指相扣。
“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举起我的手，按着我的指尖输入密码，接着又在门上录入了我的指纹。
我感受着她柔软干燥的手掌，眼睛有些湿润，明知故问道：“司楠，你在干什么。”
司楠握着我的手，声音平静，但足够坚定：“和你重新开始。”
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我还没来得及擦，就被司楠拉进了屋内，房门应声关闭。
“对不起，伊然，对不起，不要哭。”
她温柔地帮我擦泪，我喘着气，好半天才说：“我，我控制、不住，司楠，我、我爱你……”
她抱住了我，像一千多天以前一样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只是声音变得哽咽：“我不知道你……对不起，伊然……”
很久之后，我抱着她的腰问：“今天为什么不给我联系方式？”
“我以为你什么也不知道，以为你会忘记我，或者恨我。但我今天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司楠摸着我的头发，声音隐忍：“对不起伊然，我没想到萧明非会冒着被抓的危险去找你，还告诉你那些事。”
“但他骗了你，我去救你本来就在计划之内，我的假死也是，我身上穿着防弹衣。”
司楠按着我的肩，目光清澈地看着我。
“我本以为你看过那些纸条后会配合我，这样我假死之后会立刻联系你告知真相，等风头过去就和你好好在一起。”
她拉过我的手，眼底暗潮汹涌。
“可我发现，你没看到那些话，你崩溃的样子让我突然意识到，或许让你恨我更好。”
“我以为我死后，不知道真相的你会过的更快乐一些。”
我抽出手，推了推司楠的肩，委屈又愤怒：“什么都是你以为，你知道你离开以后，我每天有多渴望梦到你吗？”
“你知道每年清明我背着我妈给你烧纸钱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北港上大学吗？就是为了离你近一点。”
我无力地捶打着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司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司楠重新抱住我，好半天才说：“我爱你。”
我抬起头看到她脸上明亮的泪痕，愣了一下，随后踮起脚，生涩又温柔地吻上她的眼睛：“司楠，不要哭。”
。
沙发上，我握着温热的水杯，将萦绕在脑海里的疑问抛出：“所以最开始就是你和萧明非一起做局？”
司楠摇了摇头，道：“不是他，是穆静欢的哥哥穆离辜。”
在我不解的眼神下，司楠缓缓说出了实情。
“穆离辜大穆静欢十六岁，被誉为商界天才，事业如日中天，完全有能力与司泽抗衡。”
“他得知穆静欢喜欢我后，着手调查我，还有我家，”司楠轻笑一声，“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穆静欢喜欢上这种背景的人。”
“再加上商业上司泽对他的打压和阻挠，穆离辜打算扳倒他，联系我开始策划，期间他手下萧明非提到了你。”
“于是我们联手了。你会在光华见到穆静欢，并非偶然，”司楠拉过我的手，“穆离辜见穆静欢明明与我断了联系还喜欢我，便让她去光华偶遇我，让我亲口断了她的念想。”
“没想到穆静欢误会你和我的关系，所以穆离辜将计就计，用你的存在逼穆静欢放手。”
我眨了眨眼，没想到看似单纯的穆静欢居然有这样心机深沉的哥哥。
“穆静欢回去后，穆离辜悄悄用她的手机把你删除拉黑了，在那之后你再也没和穆静欢有过联系对吗？”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
司楠又说：“客人上岛需严格检查所带物品，所以即便有邀请函我也无法在岛上进行拍摄，只能让已经被司泽检查过的你去拍。”
“司楠注定死在那片海域，”她握了握我的手，像是安抚，“只有司楠死了，祝伊安才能自由的活下来。”
我胸腔沉甸甸的，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气：“那你怎么活下来的？他们，他们都说你中枪坠海了。”
“我确实中枪了，左腿小腿一枪，左胸一枪，但身上有防弹衣，伤势并不重，当时警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岛上主要客人都收到消息要撤，”
“所以那时岛上一片混乱，我掉入大海后把手链扔了下去，那些仆人听到警报都跑了，没看到我又游上了岸，”
“我在警方赶来前，上了直升机。”
她说的云淡风轻，我却听的胆战心惊，时间那么紧，她还受了伤，稍有不慎就永远回不来了。
“腿上留疤了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司楠弯下身把裤腿掀起，入眼即是一处明显凹陷的疤痕。
我睁大眼睛，弯腰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却不敢触碰，惊地说不出话来。
“没事。”
她将我扶起，我坐在沙发上指尖微微颤抖：“所以，你差点就游不上岸了，差点就……”
“没有，”她捏了捏我的手心，语气很郑重，“不要胡思乱想，我现在很好。”
我咬了咬唇，后怕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