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忆4

“阿姨，老样子，青菜和豆腐。”

食堂阿姨打完青菜豆腐，却又往她的餐盘里加了排骨和鱼，沈燕见了连连摆手，“阿姨，不要鱼和肉，不要鱼和肉，你弄错了！”

食堂阿姨却说，“小丫头，你这天天青菜豆腐身体吃得消吗？这顿饭你同学已经帮你刷了卡了，我没打错。”

沈燕愣怔，“啊？那你知道是谁帮我刷的？”

阿姨摇头，“那我可不认识。”

沈燕端着餐盘，扫视全场，大家都只顾自吃饭，无一人抬头看她，她一下子也无从分辨到底是谁做的。

本以为这样的事只此一回，谁知接下来几日日日如此，沈燕坐不住了。

这天顾桉桢独自一人坐在食堂吃饭，桌面上突然多了个餐盘，一人坐在了他对面。

顾桉桢抬头一看，却是她。他有些困惑，平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都会与他保持距离，今日怎么……

沈燕摊开手，“顾同学，饭卡拿来。”

顾桉桢吃饭的动作一滞，“做什么？”

她说，“我已经知道这几日都是你帮我刷的饭卡，我把钱充还给你。”

顾桉桢抬头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不用那么较真，于我只是小事。”

沈燕却坚持，“你要不给，我可以去查你的卡号。”

“沈燕！”他终是忍不住提高了声线，但看到校服里她瘦小的身子，马上泄了气，语气软了下来，“沈燕，你还是得吃肉。”

听他这么一说，她笑了，“你以为我营养不良？哈哈，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打小就瘦，怎么都吃不胖的。”

顾桉桢心说，你就这么吃，能胖才有鬼！

沈燕知他不信，指着盘中饭菜，向他一一解释道，“你别看我每天青菜豆腐，它们可营养着呢，青菜提供维生素和膳食纤维，豆腐富含植物蛋白……你再看，我们学校里的汤那真是份量十足，就说今天这紫菜蛋汤，里头的料我都能吃它两碗，这可都是优质动物蛋白。你说这营养还不够均衡吗？”

顾桉桢看着那碗里的汤料，眉头一皱，“这东西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她低头猛嘬几口，一碗汤料已然见底，“你瞧，我就好这口。”

顾桉桢叹口气，“何必如此，就当我借你的，以后赚钱了还我便是。”

“那正好，你借也借了，前几天刚发了奖学金，我今天就还你。”她仍是朝他摊手，“我这个人呢，就是不喜欢别人的馈赠。”

顾桉桢无奈只得把饭卡给她。

她转身的时候，他看着她自嘲一笑，别人的馈赠，原来……只是别人吗？

时光匆匆如流水。

高一生活快进入尾声的时候，班级里刮起了一股攀比媚外的歪风邪气。一部分同学便是家庭条件一般吃穿用度也非讲究进口商品不可，有学生父母紧衣缩食只为了满足孩子的虚荣心。

顾桉桢家境优渥，其父是市里首屈一指的富豪，但他从小由爷爷抚养长大，爷爷素来行事低调，作风节俭，顾桉桢深受他影响，平时于吃穿方面并不是十分要紧，一切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对于班上出现的这股风潮，他一向是不表态、不参与、不关心，但实则内心嗤之以鼻。

然而有一天，张超神神秘秘跑过来对他说，“猜猜我刚才在小卖部看到了什么？”

顾桉桢冷哼一声走开，他本不是八卦之人，爱说不说。

张超见他不甚感兴趣，连忙又道，“是关于沈燕的呦。”

顾桉桢果然停住了脚步。

张超本想再卖卖关子，被他冷冽的目光一盯，身子一抖，全招了。

原来小卖部老板见学生门喜欢进口产品，便托了美国回来的亲戚带过来不少巧克力，就放在小卖部卖。这些巧克力价格虚高，但一经推出，便被抢售一空。而去买巧克力的学生中就有沈燕。

“不可能！”顾桉桢脱口而出。她连吃块肉都舍不得，怎么会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诶，你还别不信，这是我亲眼所见。一盒10块巧克力，小两百块钱呢！看她平时省吃俭用，买巧克力的时候那是眼都不带眨的。真是想不到。我看哪，她上回得的奖学金都被挥霍殆尽了吧？”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但顾桉桢仍是不信，“除非我自己看到，不然你说什么我都只当放屁。”

“嘿！”张超急眼了，“兄弟的话你都不信？那你自个儿去问小卖部老板呀，他那账本上可是记录得清清楚楚！”

顾桉桢来到小卖部，在老板记录的账本上清清楚楚看到沈燕二字的签名，那熟悉的娟秀字迹霎时刺痛了他的眼睛。

张超知他同情可怜沈燕，暗地里帮了她不少，可如今看来那沈燕分明也不过是个虚荣之人，这位顾大少爷怕是心里不会好受喽。他拍拍顾桉桢的肩膀，安慰他，“这天底下虚荣的女生多了去了，你呀，以前就是太高看她了！”

顾桉桢挥开他的手，转过身，面上表情晦涩难明。张超一愣神，只听得他狠狠说了两个字，“闭嘴！”

这便是连她的坏话都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