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直升机终于到了。

我抓住绳索，攀了上去。然后是天丞。

让我意外的是，费萨尔也上了飞机。我正要开口，他的手上晃出一个黑色的盎有古意的跃动的玉豹，我跟天丞吃惊地看着那他，天丞急问：“你哪儿来的？”

费萨尔目光有点复杂，他沉吟着道：“我喜欢收集古董，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怎么样？凭这个可以进入倪氏吧？”

天丞脸色阴晴不定，道：“当然，这个东西别说是进入倪氏，就是你找爷爷们提要求，照理他们也不能拒绝。”

费萨尔收起黑玉豹，道：“我没什么要麻烦他们，我是个医生，也许到时能帮上你们的忙——当然，我也答应了林赛，好好照顾阿萝公主。”

天丞与我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个费萨尔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能得到这件宝物。但费萨尔已闭上眼，靠在座位上打起盹来，显然是不想与我们再交谈此事。天丞在我耳边低低道：“你信吗？”

我摇头，我要是信那我就是傻子。这件东西虽然古老，但在历史中，最多就是一件普通的文物，并不值太多钱。但对倪氏却是非同小可。若非对倪氏深知根底的人，谁也不会去花大价钱买这个东西，而且，据我所知，这东西一直藏在倪氏之中，又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上？这个人真是鬼神莫测。

天丞在我手上写：得空打听一下，这件宝物不能流落在外。

我缓缓点头，在他手上写：你去爷爷那儿打听一下，这东西现在还在不在倪氏。他表示明白。

我合上眼，先休息一会儿吧，到了倪氏还不知道有没机会休息了呢。

飞机降落在了军用机场，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这是架轻型机，机油不够。降落前我与地面通了话，让他们备好车，我们要一路回京。

飞机一降落，我跟天丞就背起了背包，匆匆走下飞机，走向早已等候的军车。

费萨尔跟随在身后，一言不发。我们上了车后，车就开了。我跟天丞都合目养神。费萨尔似乎从包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页撕下来，又将本子和笔放回去。把那页写着字的纸小心的折好，放入衣袋中。我想我的窥视是很隐密的，因为我受过专业训练，可是就在费萨尔将那张纸放好后，他突然抬眼冲我一笑，象是已看出我在偷窥他。我只好睁开眼来，对他道：“休息一会儿吧，下次休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温文的道：“我是客人，不是吗？”

我一怔，客人？不错，他是客人，但他并不是一般的客人。他有倪氏的至尊令。

“放心，我对倪氏并无危害。”他轻轻地道，似乎已猜中我的心思。

我笑笑，表示抱歉，在这个敏感时刻，我不能不加倍小心。

从进城到宫门，有数十道明暗检查岗，我们因是军车，加上又贴了皇家标识，故而一路都没有人阻拦。到了宫门口，我们被拦下，我下了车，发现我老大居然在站岗，可见宫内形势多么严重，我忙走过去敬礼，他依然先查了我的证件，才道：“回来了？先去看看老大再来吧。”

“是。”我正要走，他又叫住我，问：“那是谁？”

我回头，另几个倪氏带着内侍正在检查天丞跟费萨尔。

我低低道：“他叫费萨尔，是林赛的哥哥。”

老大立即瞪起眼睛：“你带他来干什么？”

我道：“不是我带他来的，他有黑豹令，我没权利阻止他。”

他吃惊，我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先去看老大，有事你自己问他吧。”他点头：“那你先去吧。”“是。”我再度敬礼，也不再管天丞和费萨尔，匆匆向内跑去。

我一路奔进内廷，没理会一路上向我招呼的倪氏和内侍内眷们。

一直进了宫内的太子行御，老大的内侍总管迎出来，我道：“别说了，先带我去参见老大。”

他不再说话，引领我直走向老大的卧室，我更加惊心，卧室？那可不是能随便进的，难道老大生病了？

走进卧室，我差点晕倒，天远不仅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他脸色苍白，形销骨立，昏迷不醒。我扑到床前，叫：“老大——”

内侍忙止住我，示意不要惊动他。

我握住老大的手，他的手冰冷且了无生意，我不由落下泪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老大这个样子，就算是小病，他也罕有，这到底是怎么了？

走出屋子，我直盯着大总管，他低低道：“豹女参加了一个危险的任务，结果受了重伤，医院断定已是不能活了，主子为救她，不惜耗尽真元，并引天力转移能量，结果——”

“豹女呢？”

“她还在昏迷，但目前已无生命危险，假以时日，当可康复。”他道。

“老大呢？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老主子们先期需要有血缘的人施血输能，所以召回了天遥主子跟天丞主子，然后才能由外人进行转能。”他道。

我道：“好，我去守门，老大醒了，告诉他，我回来了。”既然帮不上忙，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那是最大的帮助。

我回到宫门，我老大看看我，道：“见过了？”

我点头。

“去换衣服，过来卫护，”他下令。

我敬礼后去侍从室换衣。然后持枪站到了宫门口戍卫。

平时内侍保镖换岗为八小时一班，分为五班，四班轮值，一个班备替。遇有紧急情况时则为四到六小时一班，由倪氏亲自率队值巡。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这些轮值班次仅对普通值戍而言，并不适用于各倪氏的贴身内侍及内侍大总管。这些人往往与倪氏同住同憩，不受轮值所限。现在，就是六小时一换，倪氏领班。

值戍有严格的标准，我不能打听任何人任何事，包括费萨尔。他消失在倪氏中。换班下来后，我老大叫我跟他一起走，他领我到了他的临时休息处，并递给我几瓶药，说是费萨尔让我按时服用的。接着开始审我，但我真的不知道费萨尔的底细，我跟这个人充其量只是初级的朋在，虽然在有时候我依赖于他的分析与判断，但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还相当于陌生人。

哥道：“他的这些底细我们都知道了，我是问他那块牌子是哪儿来的？你亲眼见到了吗？”

我点头：“牌子是牌子，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他说他是买古董买来的，我觉得象是在说谎。但他不肯说也没办法。”

“黑豹令是真的，”哥的神色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带点儿沮丧，他道：“最新消息，爷爷们为此与他在密室中交谈了近四个小时，等密室中门开后，却传出了这样一道命令：裴敏之可以在倪氏任意一处随意行走，倪氏一概不能阻拦盘问——灵石室除外。”

我惊地站起来，道：“不行！”

哥抬头看着我，似乎早在等我这句话。但他说出来的却是：“理由！”

我犹豫再三，觉得保密与倪老大安危比起来，后者在我心中更重些，于是我将那晚见到的事跟我老大说了，并再三央求他为此保密。尽管我不说，他也决不会因此外泄，但此事对我跟林赛还有费萨尔很重要，所以我不能不叮嘱再三。

但对此事，老大的反应却不如我来得强烈，他道：“这不算什么，如果真的是他的敌人，他这么做完全可以解释，也不能凭此说明他有危险性——至少不是他自己动的手。”

我道：“可是我看过他击剑，他步法灵活，反应迅捷，进退有度，但是我看不出来他是否会武。他藏得很深，不是那种容易看透的人。”

我老大道：“我担心的正是这个！”

我沉默，漫说是老大，就算是我，跟费萨尔处了一段时间，加上他又救过我，我都对他不放心。

“哥，”我很少用这个称呼，但此刻这事不能当成正事来说，因为爷爷们已下令放行，可是又不能当小事来看，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无论如何，请掌权的哥哥们小心，虽然我看不出他对倪氏有害，可是非常时刻，我不能置老大生死于不顾，毕竟老大的生命与健康才是头等大事。”

他点头：“你能这么说，不枉他疼你一场。好吧，这事交给我吧，你去休息，换班时我会让人去叫你的。”

我正要走，他又叫住我：“晓月跟你是怎么回事？”

我道：“没事，她有点情绪不稳，现在林赛看着她，应该问题不大。”

“林赛？”他极度怀疑地看着我。

“还有阿慧，”我忙补充：“倪氏没通知她回来，所以我让林赛在那儿照顾她。”

“他会照顾她？”

我道：“林赛答应过我，照看好她，林赛这个人，虽然不招你们喜欢，但他答应过的事，总会尽力去做到。”

他沉思着看着我，道：“但愿你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去吧。”我敬礼后去找床休息。他则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