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村子

宁子窈一行人步行没多久便到了方才所见的村子处，村口有个石头上面上面写着村子的名字——明德村，还算是个好名字。

一行人进了村子，村子里的村民见他们进村，眼神都是怪怪的。也没有人上前来搭理他们，这个村子有问题，大家都发觉了。

芍药和甘草戒备地护在宁子窈身前，宁虎的右手也抚上了腰间配剑的剑柄之上，若有异动，他便能随时拔剑出鞘。

“虎叔，派个人去询问一下旁边的阿婆是否能借住一晚。”宁子窈对宁虎开口说道。

宁虎点了点头，便叫了一个长得很是讨喜的小护卫去问，那小护卫本是黑着脸，听到这个吩咐立马就撤出了一张笑脸，笑嘻嘻地往前走去。

宁子窈也觉得有点意思，“虎叔手下的这个小护卫还真是有变脸的绝活。”

宁虎听她说着，笑了笑，解释道，“打探军情时，多副嘴脸可能如虎添翼。”

只见那小护卫走到一个阿婆身旁，“阿婆，我家小姐回安宁郡老家省亲，谁知道半路中马车坏了，这才叫两个护卫前去镇子上置办，可如今天色渐晚，赶路亦是不便，所以想在村里借住一晚，不知阿婆能不能行个方便。”

小护卫本身是对自己这番言语有信心的，谁知那阿婆一听反而变了脸色，“什么小姐，什么借住，我们这个村子不欢迎外人，你们快些离去。”

阿婆这话说得大声，宁子窈一行人也都听了个大概，周遭的村民也都看了过来，中间也有人开口道：“我们这个村子不借住的，你们还是快些离去。”

宁子窈没有想到这些村民反应如此之大，这里究竟有什么，要让他们如此赶人，正在宁子窈思考之际，那阿婆背后的屋子里走出一个妇人，她走到宁子窈的面前，“不瞒这位小姐，我们这个村子这边不太平，何况小姐如此容貌。”她说话点到为止，也不欲多说。

宁子窈纵然很是好奇这个村子，但是也不欲强人所难，她正准备吩咐离开。这时一个年轻一些的女子走了出来，问道：“我听闻你们要借住吗，我家院子大，你们人多，不如去我家看看。”

宁子窈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她的眼中满是天真，说话的时候发髻微动，显得很是俏皮。但是宁子窈也注意到，这个少女出现之后，这个村子里的人的神色有变，刚刚那妇人也有些欲言又止。宁子窈顿时觉得这个村子恐怕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这个少女是好是坏，一探便知。

她这么想着，便笑了笑，“那便麻烦姑娘了，劳烦姑娘带路。”

那少女一听她同意了，顿时喜笑颜开：“这位小姐，你真好看。这里已经好久没有外人来了，村子里也没有与我同龄的女孩，我整日无趣的很。”

宁子窈未曾答话，只是思考着她刚刚所说的，没有与她同龄的女孩，这个村子也不小，是何缘由。

倒是一旁的甘草接过了话头了：“那是自然，我们小姐可是大夏第一美人。”

甘草说完还有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那少女明显怔愣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反驳她的话，倒是宁子窈被她这话逗笑了，“这大夏第一美人，可是你给小姐我封的？”

那少女的家也不远，几句话间便到了，那少女果然没有说假话，她家却是很大，看样子倒像是新修的，就刚刚经过的几户人家来看，这家应该是这村子里最好的房子了。

那少女领她们进去，她家里也有个老妇人，看那模样应是眼神不好。

“奶奶，有位小姐的马车坏了想在咱们家借住一晚，随行的有她的丫鬟和护卫。”她搀扶着那个老妇人，对着她说道。

那老妇人，点了点了头，大致朝着她们的方位拱了拱手，并未开口说话。宁子窈心头刚好划过一丝疑惑，那少女才开口：“我娘亲去世得早，我奶奶针线做多了眼睛并不好，而且在父亲兄长出事的那天晚上受了惊吓，便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名为阿芸的少女笑着进了厨房，甘草在这院子里找到了一个凳子，擦干净便拿过来扶着宁子窈坐下。不多时阿芸便端着一些馒头，一些酱牛肉，还有一些红薯和土豆走了出来。

甘草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想着她们小姐怎么能吃这样的食物，正想开口。宁子窈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她也注意到了桌上还有酱牛肉，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农户能承担得起的了。何况，阿芸和她瞎眼的老母亲还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穿着打扮甚至不逊于普通小户人家的小姐了。

“多谢阿芸姑娘，”然后示意宁虎几个护卫坐下吃，“不知姑娘家中可还有别人，对于阿婆和姑娘来说，这院子确实有些大了。”宁子窈向她道谢之后，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声。

阿芸愣了一下，是在纳闷宁子窈是怎么知道她叫阿芸的，但是转念又想起缘由，她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宁子窈只道：“我姓丁。”

阿芸点了点头，叫了声：“丁小姐，”然后继续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家中本是还有父亲和哥哥的，但是他们不幸被盗窃的贼人杀害了。如今我和奶奶全靠我的未婚夫雅图哥照顾着，只是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亲。”她说起了她的未婚夫便又打开了话题：“我认识雅图哥的时候他受伤了，晕倒在我家附近，被我哥哥带回家来，后来我们便熟悉起来了。”

她说起未婚夫的时候，眼睛里似有光芒流动，看起来她的未婚夫对她应是极好的。

又听她继续碎碎念，“以前村子里有很多小姐妹的，可是她们都嫁去别的村子和镇子，有的听说还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后来再也没见过她们。”

听到这里，宁子窈的目光闪了闪，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顺口问道：“我看这明德村看起来也挺大的，这村子里是没有适龄的男子吗？”

“我们村子里年轻一些的男子，都出去做工了的，要好长好长时间才回来一次的，也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工，上次他们回来的时候我远远见着那些人手臂上都有好些伤痕，想来是很苦的。”她说着不由得有些唏嘘，然后又继续说，“可是雅图哥不一样，他出去做工每次回来都带回来好些好东西，他说他是在大户人家做事，那家主人又大方，月钱给得多，平时还会赏赐些物件。”

说到这，她好像又有些失落：“可能是因为雅图哥赚了钱，我们家也修了大房子，村子里的人好像有些不喜欢我和奶奶，雅图哥说人都是有嫉妒之心的，平常村子里的人面上不说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得到，他们不喜欢我。”

“阿芸姑娘不必伤感，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便是最好的。”宁子窈笑着安慰了一句。

阿芸抬起头，“丁小姐说得对，如今还好我还有雅图哥和阿娘，我们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

宁子窈点头，阿芸便起了身，“天色也不早了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丁小姐安心住下便是，至于小姐带的护卫，可能要委屈一下了。”

宁子窈还没开口，宁虎便走了过来，“阿芸姑娘不用劳神，我们在院子里轮换着给小姐守夜就是了。”

阿芸嗯了一声，带宁子窈进了房间之后便出去收拾刚刚的一些碗筷。宁子窈坐在房间里，芍药上前来给她卸掉了钗环，拿了把梳子给她梳着头发。

此时甘草端了些吃的进来，她将一杯水递给宁子窈，“小姐，用些水和糕点吧。”

宁子窈看她一眼，“难为你竟能想到从车上拿些糕点下来。”宁子窈吃了两块糕点，喝了一口水，外面似有男子的声音，闹腾了起来。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的家里？”一个男子的声音，显然带着质问的语气。

“雅图哥，你回来啦。”是阿芸的声音，她从厨房出来，“他们是借住的客人，去安宁郡省亲的路上马车坏了，只得借住一晚，明日便走了。”

雅图戒备地盯着院子里的宁虎等人，而后点了点头，便被阿芸拉进厨房，还能听到阿芸的声音：“雅图哥，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你应当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碗面条。”

这时老妇人也听到了声音，走了出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雅图回来了啊。”

此时的房间里，宁子窈示意甘草放下窗户，甘草看她脸上凝重，问道：“小姐，可是这雅图有什么不妥？”

“我看这雅图盯着虎叔他们的眼神很是戒备，纵然虎叔他们的身上有些血气，但是一个普通的村民不应对他们怀有如此大的敌意，就好像，很是忌惮。”宁子窈开口，“这就有些可疑了，这不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且，此人下盘沉稳，就像是练家子，身材魁梧，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是下午我们遇到的那伙山贼。”甘草接话，她一说完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不由得惊呼，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宁子窈垂眸，是的，她的感觉也和甘草一样。

芍药不由得有些紧张，“那小姐，此时我们会不会很危险，那阿芸和那老妇人……”

宁子窈摆了摆手，“我瞧着，阿芸应是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