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留下
“陆总镖头大可不必言谢，尘染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尘染无需回头都能感知到他的目光，紧紧追着，从未远离，她指了指上宾位，“是那位江公子请我解毒救人的，他出钱我出力，陆总镖头若是要谢，可向着他去。”
陆千凤顺着她的方向，见了一位翩翩公子热切地看着这边，她向湛隐询问，“是哪位江公子？”
“娘，是江家老二，江希遥。”所幸接任式开始之前，他便与其打过照面，不然还真答不上来。
“就是前几年前在西境救了冯镖头与一众镖师的那位江二公子？”陆千凤不住地点头，眼神中多是夸赞，“江家的孩子果然个个芝兰玉树，隐儿你真应该多向他们学学。”
尘染完全不想留在这里陪着他们母子叙话，论述江公子有多好，她眼看着他望眼欲穿，那步子随时就要迈出来了，莫不是看出她要走的意图了？她赶紧打了招呼，“陆总镖头毒性刚解，请歇着去吧。尘染这就告辞了，请。”
不等陆千凤有所反应，尘染转身就往场外走去，她走得飞快，像是有豺狼在追。可终究，还是莫名地被合围了。她前脚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就被正面冲进来的绛红色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哟。”两位姑娘撞得措手不及，同时呼喊了一声。
这一声，不出意外地招来了好多关注，使得原本想默默离去的尘染顿时又引人注意了起来。这当中，当然也包括了江希遥。
“颜儿，你怎么来了？”湛隐本来搀扶着陆千凤，就在离她们最近的地方，见她急急忙忙赶过来，想必是担心他们出事。
湛家自住的院子与山海镖局一前一后用矮墙隔着，照理说只要没有特别通传，消息是去不到湛颜所住的婉兮小筑的。但今日特殊，前院人手不足，她特地叫了小巧去后厨帮忙，这又是鲜萝卜捣汁，又是煎煮绿豆甘草的，即便没去前院，也知道是出事儿了。等小巧气喘吁吁地跑去她那儿简单叙述了情况，湛颜几乎是丢了团扇飞奔而来。
路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她娘亲，她大哥，她未来夫婿，她在世上最亲最重之人都在此地，她怎么还能在后院待得住。
尘染本能得接住迎面而来的女子，“姑娘没事吧？”
湛颜慌忙间撞到了人，又听到大哥的声音，似乎现场并没小巧所说的那么严重，喘了口气，退了一步，俯身行礼，“湛颜情急之下冒犯了这位姑娘，还望勿怪。”
见她如此，尘染有些局促。她在潮声揽月阁见过很多知书达理的姑娘，雨疏姑娘的接人待物也甚是讲究，她虽未学过，却也耳濡目染，台面上的规矩还是懂得一二的。
“哪里，是尘染走得太急，未见着湛姑娘进来。”她悄悄端详了下她的容貌。
听阁子里的说书先生讲，湛家幼女湛颜，凭借着一幅丹青就登上了江湖美女榜探花之位，这近距离瞧见了，果然是名不虚传。
转眼，江希遥已经走了过来。
“希遥还未向姑娘支付诊金，还望姑娘等上一等。”江希遥的意图也是非常明显的，她要走，他要留，“方才你许了单渝三个时辰筹银子，也请许希遥三个时辰吧。待一起吃过陆总镖头的寿宴，这百十号人的诊金，希遥必定双手奉上。”
“正是正是，尘染姑娘就勿要推辞了。”陆千凤见江希遥也有意留她，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这诊金哪里有让江公子支付的道理。”
江希遥拱手，“陆前辈有所不知，尘染姑娘的规矩，谁请她看病，她就收谁的诊金，希遥既然开口，必定不会食言。”
陆千凤见他坚决，便没有在这档口强行将付银子的事揽回去，湛、江两家渊源颇深，要还银子有的是机会。
“娘，这位姐姐是？”湛颜询问。
“这位尘染姑娘，是位大夫，解了山海镖局危机。”陆千凤向她介绍着。
“原来如此，这位就是指挥后厨，用寻常食材便解毒救人的大夫啊，”湛颜只是听小巧说了个大概，“今日是我山海镖局的大日子，若无姐姐出手，后果不堪设想，颜儿在此先行谢过了。”
尘染被这场面弄得有些骑虎难下，她不就是想要离江公子远一些么，怎么这么难。湛颜还主动凑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半推半就地，又被迎了回去。
沿路进去，在场的宾客好些都已经缓过劲来，见了一身红衣的湛颜，都有些惊叹这绝世容颜。
湛颜落落大方地眉眼含笑，同尘染来到了上宾位。
江希宸此时已经好了许多，他见颜儿来了，嘴角不着痕迹地挂上了笑容，大半年不见，这丫头似乎愈加出落了。
“宸哥哥也中毒了？”湛颜见他面色不太好的样子，小声询问，语气中的担心毫不掩饰。
“已无大碍。”江希宸给了一个宽慰的眼神。
但在湛颜看着并不像是无碍的样子，他明显要比娘和大哥要显得严重些，“恕颜儿冒昧，请尘染姐姐不辞辛劳，稍后再替宸哥哥诊治一番。”
尘染看了看他们两人，“这位江公子确实中毒较深，等稍后再顿服一回，可无大碍。”
“是的是的，我一直坐在这儿瞧着，江大公子确实已经好很多了。”凑上来搭话的依旧是连三公子连绍雨。骆姑娘去找绿豆甘草了，还没回来，他一个人无聊的紧。
湛颜不认识他，但能坐上上宾位，想必是贵客，她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但她的心思都在她宸哥哥身上，自然无瑕过多理会了。
湛颜转头向尘染询问，“稍后的调理，需注意什么，还请尘染姐姐不吝赐教。”
“多喝几顿绿豆甘草就行了。雷公藤之毒，危在时辰与用量，这下毒之人并未下死手，加之催吐及时，解毒之后，除了脾胃脏器有些损伤之外，寡淡饮食，多饮水，调整几日便可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