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不管
“他们已经走远了。”单渝悄声说。
素玉和墨玉若是知道同时有四人在暗处偷偷盯着他们,却没有察觉,一身武艺怕是都要打回去重新练了。
骆水清蹲在他脑袋下面,仍旧紧巴巴地朝着桂花树那儿张望。
方才情急,为了防止她泄露气息,单渝不得已捂住了她的口鼻,骆水清的脸因为憋气,而显得有些红润,“你说这两人,早不来晚不来,关键时刻蹦跶出来博什么眼球。他们正进展到关键时刻呀!”
江希遥与尘染走后,他们又聊了会天,骆水清大致交代了一下自己穿越后的经过。
她是倒在河边,被路过的连家老三救回了府,修养了一个多月,实在是在他家待的无聊至极了,一听说连绍雨要来参加山海镖局的接任式,便苦苦哀求着他带她出来散心兼活动活动筋骨兼见见世面。
没想到误打误撞能遇到学长,真是苍天有眼。
两人聊了一阵,小厮便上来说,寿宴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如果愿意,可沿着连廊,慢慢逛去前院。
于是,他们在这儿,竹苑到前院的必经之路上,撞见了往回走的江希遥和尘染。单渝机灵,远远瞧见卿安的白衣,便揪着骆水清躲了起来,暗中观察。
他刚才抽时间回想过了,如果尘染不是吟游,两年多来能让卿安如此靠近的女人,她是头一个,多多相处也绝对不是坏事;而如果尘染偏偏就是吟游,这是他自己亲眼见了她重病身亡以及火化的过程,以为死了七年的人,那不是更加皆大欢喜了么。
“你说他们俩匆忙躲起来,是因为察觉了我们,还是察觉了他们?”骆水清也不知道桂花树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好想偷窥。
“我一个人想要不动声色靠近他,还是有可能的,但现在带着你,那是想也别想。”说着他挺直腰板,抖了抖衣摆,“你当卿安刚才为什么无缘无故,说着说着就把我的名字给报出来了?他那时候就已经发现我们了,意思是,若他控制不了局面,让我给他帮把手。”
骆水清听了点点头,也站起了身,“那他们躲什么?”
“刚刚尘染对他动了手,如果你是素玉,匆忙间看到自己家公子被人用银针怼着手腕,你不冲上去?”他问。
“那肯定要冲上去啊。”骆水清顺口回答。
“尘染应该武功不怎么样,他怕素玉上去没有轻重,伤了尘染吧。”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大家都多少要嫌弃他没有学问,不懂规矩,不够聪明。现在,单渝突然很感谢老天,送来这么个小学妹,她的单纯天真刚好拿来给自己垫个底,真是件非常不错的事儿,“走吧,我们可以出场了。”
骆水清屁颠屁颠,“明白,帮你兄弟留住人姑娘呗!”
桂花树后。
退开一步的江希遥听到了单渝与骆姑娘的对话,心里十分满意。有他在,应该能事半功倍吧。他盘算着,现在要先留下她参加寿宴,然后待她在丹凤镇住下,他再作后续打算了。
重获自由的尘染,转身就走,她要脱离开他的气息,越远越好。
“尘染姑娘,”江希遥见她如此,连忙喊住她,“你这是不管我了?”
尘染头也不回,也不理人。她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失心疯了,除了这种解释,她想不出第二种。
「你归我管!」
无奈脑中的女娃儿又来作乱,一句惊呼,遏制住了她的脚步。
江公子受伤了,她扎的,对准了血脉,扎出了一道口子。她是医者,这样好吗?不管他了吗?
尘染咬咬牙,什么医德,什么仁心仁术,她不管了。江公子内力深厚,这么一道小口子要不了他的命的。
“尘染,你去哪儿?”
尘染觉得她今天不止失心疯,还命里有劫吧。她如果现在去找阁子里的算命先生算一卦,不出意外就是困卦吧,被困在这山海镖局,出不去了。
她的脚步停了,却依旧不想回头。
单渝从旁边走出来,“人家都流血不止了,你居然撒手不管?”
“江公子,这个地方若是不及时止血,是要出人命的呀。”骆水清也跟着单渝走了出来,她装模做样地提醒着江希遥,脸上是关切的神色。
“没事。”江希遥乐见单渝过来,但这位骆姑娘,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他也不擅长接受陌生女子的关切,语气悄悄变了变。
单渝挡在尘染面前,双手环胸,有些揶揄的意味,“青阳大夫知道你这么能耐吗?”
她有种给他点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的感觉。上午,单渝让她给江希遥诊脉时,可不是这张嘴脸,“与你何干。”
“尘染姑娘是青阳大夫唯一的徒弟,大家都以为你善良专注,传承了他的医术,也沿袭了他的医道。医圣青阳,救人助人,大圣大贤之姿,他怎么就教出了你这样的徒弟。”单渝叹气,非常惋惜的样子,“你别给你师父拖后腿了,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伤了人就赶紧救治吧,想什么呢。”
他说完,还用下颌骨朝尘染的身后指了指。
骆水清像是接到了信号,瞬间灵光的很,她惊吓了一声,“哎呀,江公子,血都滴到地上啦!”她在心里评价自己的演技,实在是牺牲太大,太浮夸了。
这夸张的语气,加上单渝的激将之词,一唱一和地,尘染皱着眉,终于是转回了身。
尘染看了看江希遥,他垂着手腕,鲜血顺着他的手指往青石砖上滴着。
然后,她走过去,站定在他的面前,嗓子里带着疲惫,“我看着你头疼。”说完,她端起他的手肘,领着他一路回了竹苑。
尘染随身不爱带诊箱,便打发了单渝去找小厮,索要清水、纱布,还有一些创伤药粉。江希遥则让他顺道去找下素玉。骆水清见状,自告奋勇地跟着单渝一起走了。
还是这间凉亭,还是这副石桌,天色渐渐又暗了暗,又只剩他们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