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械术
凌晨时分，老管店内的客人已纷纷离去，酒馆内又再次变得冷清，几个满脸横肉的酒保，或扫地或刷碗，不时嬉笑，宛若家人。
而此时，酒馆内的地下一层，别样热闹，仍在继续。
昏暗的灯光下，一张方桌，两杯扎啤，几盘烤肉。
而在桌子两旁，对坐俩大俩小四人。
东林抽了口手中的雪茄，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满足的笑笑，“抽烟喝酒，还是老哥哥这里舒坦。”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一脸横肉，胳膊上还有几处明显的刀剑伤疤，看来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
他哈哈一笑，“你要是想喝酒，整个世界的人都会请你喝酒。你要是想抽烟，送你烟的人能从静海排到死域。”
这个中年人，就是老管，老管酒店的老板。纵使年过半百，一副老态，但是江湖气丝毫未减。
在这片码头混的人，无论是哪条道上的，都得给他几分面子，毕竟昔年老管也是一方人物。
没有任何人敢小看老管，并不是因为他修为深厚，而是他交际甚广，下至三教九流，上至世家大族，皆有门道。
毫不夸张的说，老管跺一跺脚，半个琴岛的海港都要颤三颤！
但就是面对这么一个人，眼前名为东林辰木的男子，却没有半分的拘束，言谈之间，老管竟还有几分敬意。
解沐年纪虽小，但自小在此处生活，心思也是灵活，暗暗猜测男子的身份。
不过毕竟是小娃儿，见识浅薄，想遍琴岛，也不知道男子是谁。
东林豪饮一口，笑道：“倒不是我不想烟酒，只是家有贤妻，不得不戒。”
“能把你小子管束成这样，看来我这弟妹还真是有几分能耐。”
老管也跟着喝一口酒，看了眼趴在桌子上似睡非睡的小姑娘，“解沐，把客人带到客房去吧。”
解沐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他才诧异的看了眼对面的男子。
东林挥挥手，束缚解沐的气息眨眼消散，“不用，以她如今的修为，一晚无眠也不碍。”
解沐听说过江湖上的各种传闻，对于所谓的大能半信半疑，今日一见，不由得信了几分。
老管不再多言，再饮一口，笑眯眯的道：“你这次来，去见你的老朋友了吗？”
东林摇摇头，“此次走的是水路，由海而来，便没去看他们，不过，那几个家伙的日子必定不差。倒是你，还不想离开这个破烂地吗？”
他指了指旁边墙壁上快要脱落的墙皮，“这里略微清苦了点。”
老管道：“一把年纪，不愿意动弹了。再说这酒馆，我也干了这么多年了，哪里舍得关掉，就这样吧。”
“倒是这小子，我有些心疼啊。”
他拍了拍身边解沐，横肉遍布的脸上挤出了慈祥，“这小子跟着我，也实在学不到什么，这几天，我正想给他找个师父。”
东林笑着看了看双眼不断闪动精光的小家伙，笑道：“有人选了吗？”
老管道：“还没，好师父哪里好找，只能再拖一拖，碰碰运气。”
“过了打磨基础的年纪，再练武可就难了。”东林道。
老管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带他去一趟关外了，厚着脸皮去求求老朋友。”
东林摇头道：“那位家大业大，没空帮你教徒弟，教，也不可能倾囊相授。”
说到此处，他脸色一正，严肃的道：“老管，实不相瞒，这次我来，就是为了解沐而来，我来收他为徒，亲自传他武功。”
老管听这话愣住了，“你说真的？”
“这岂能有假？解沐的苗子还算不错。”东林道。
老管迟疑了，看看身旁的义子，这个小家伙的资质他清楚的很，只能算是中上，比自己当年还有所不如。
他也知道，东林之前收的那些徒弟，都堪称妖孽，虽长年闭关，不履世俗，但随便走出一位，都足以让世俗惊叹。
东林见老管半晌没有回话，便道：“管兄？”
一声“管兄”，声音直达识海，老管顿时一激灵，才回过神来。
“辰木，不是老管小瞧自家孩子，而是咱多少年的弟兄，实话实说，我这孩子资质只能算是一般。”
“为人父自然望子成龙，但也不想这孩子日后不能成材，而污了你的名声。”
东林微微一笑，“老哥哥想的还是周到。解沐的武学资质确实一般，可是，他的械术资质，真心不错。”
“械术！”
听到这两个字，本来有些许醉意的老管，瞬间清醒过来，“你说你要教他械术？”
看到老爹这么激动，解沐也是吓了一跳，他一直在聚精会神的听两个人的谈话。
管老爹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过，要把他送到高人那里去学武，所以他倒是不介意自己被送走。
但是“械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不过看到老爹这个表情，应该是了不得的东西。
东林笑笑，半倚在椅子上，淡定的喝着啤酒，抽着雪茄，“早些年我就看出来，这小子有学械术的天赋。”
“只不过这几年我都忙，如今总算是空闲下来，才动了这再收徒的心思，也就直接找了过来。”
“至于缘由，我也不瞒你，我想培养解沐，是想他能成为我手下的一位专精械术的研究者，助泰兰械术再攀顶峰。”
老管听到这里，喝了一大口酒，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半晌，他才继续道：“好，好兄弟，你这也算是了了老管我一份心愿了，好啊！”
东林再次微笑，“老哥哥，你这么说，那可就真是见外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来，再喝一个。”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
第二天一大早，一艘客船，远离了琴岛。
船上，小男孩正趴在护栏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琴岛，眸子中的是单纯的不舍。
不知道什么时候，东林来到了他的身边，跟他一起趴在护栏上。
“怎么了小家伙？后悔了？”
解沐看看他，摇摇头，“不后悔，老爹说了，我是去学本事的，学好本事，才能叱咤江湖。”
东林听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一直挂着微笑的脸上，少有的几分无奈。
叱咤江湖，估计这个年纪，他还不知道叱咤这词是什么意思。
解沐又看向渐渐远去的琴岛，似有些感慨的道：“师父，老爹说了，您很有本事，那您能教我什么？”
东林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折扇，摊开扇子，“我要教你的东西，那可多了，恐怕你这辈子，都学不完。”
解沐一撇嘴，“看您也没有多大，能有多少本领可学啊？而且老爹可说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您要传的，也只是个方法。”
小孩子的嘀咕，东林自然不会介意，只不过他却看向了另一处的海面。
解沐也随之的看去，而后心中一惊，急忙朝后面喊道：“是海寇，快，快升赵家旗！拿家伙，准备应敌！”
刚喊完，解沐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一艘客船上，并不是当初自家出海游玩的船，船上可什么都没有，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可不是胡闹，海寇都是一群杀星，此地已经远离琴岛，就算是赵家，也未必能管辖到此处。
虽然不知道解沐在吆喝些什么，但是船上有经验的老水手，也已经发现了正朝这个方向赶来的海寇船。
虽然紧张，但是也没有办法，他们只是一艘客船，还不是那些大客船，根本没有应对这些海寇的能力。
顿时，船上无论男女老幼，宛如看见了死神，尖叫声、哭声，嘈杂无序，更增添了控股的气氛。
这些乘客很清楚，遇到海寇，下场会有多惨。
东林的脸上平静无波，似乎这些海寇与他无关，他只是看着一旁的解沐，笑道：“看起来你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解沐的脸色很难看，小肩膀都垮了下来，“真不知道您为什么还能笑出来，这些都是亡命徒，估计他们还有军方管制品，只要一架火炮，咱都得玩完。”
“火炮？你还知道火炮？”
东林更有兴趣了，火炮在泰兰，可不是普通孩子能知道的东西，看来老管这些年，也是有些私藏。
“当然，火炮是用火药催发的，比一般的强弩都厉害，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挡不住。”解沐虽是焦急，可却没有多少恐惧和慌乱。
东林撑了撑双手，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身上的关节，笑道：“解沐啊，火炮呢，虽然强大，但是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
“它借助的，无非是外力。而人自身的内力，是另一种强大的根源。”
解沐疑惑的看着正在行动的东林，却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所谓的械术，就是借助工具，以人自身的能量为动力，借此产生更为强大的力量。”
话音落，只见东林一抬手，手中大箱子腾空而起，一个“姚”字熠熠生辉。
而下一刻，天空之中，光芒大作，蔚蓝之光席卷整个海面。一时间，让所有观看者无法直视。
解沐离得虽近，但眼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副特殊的眼睛，挡住了这刺眼的光芒。
接下来的场景，解沐终生难忘，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最震撼的力量！
海浪排空，雷霆翻涌，一个身影，步步踏入高空之上。
一件蓝色护臂覆盖在了他整个的右臂之上，从拳头一直到了肩膀，蔚蓝色的电子纹路也满布他整个身体。
一拳挥下，绝伦无双的光芒，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拳头，砸在了那远处的海船之上。
等船上众人再反应过来，却发现，海寇已经消失在，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无影无踪。
解沐长大了嘴巴，无言无语，大海上横行的海寇，连面都没露，就这么没了？
这还是人的力量吗？
内力，武学，能达到这种程度？
亦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械术？